孟玮聆回到家,客厅只给她留了一盏夜灯。
反正也没人,她踢掉鞋子,光着脚一步一步晃到厨房。
口渴极了,孟玮聆打开冰箱,她眯了眯眼,原本空荡荡的饮料格里多了十几罐可乐。
孟玮聆得逞地笑了笑,随手抓起一罐,拉开拉环,仰头灌下去。
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嗝。
爽!
上去睡觉。
她刚到自己房门,还没进去,旁边传来一阵轻响。
徐愫如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身上还穿着衬衫,皱皱巴巴,看样子不是睡到一半醒来,是根本没睡。
她在等她回来。
徐愫如说:“我们聊聊。”
现在?
孟玮聆困得眼皮直打架:“明天吧,都这个点了。”
“不行。”
是她少有的坚持。
不由孟玮聆拒绝,徐愫如直接攥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进自己那屋。
很黑,没有开灯。
两人都不想惊扰这间屋子的人,动作幅度很大却又诡异地轻。
孟玮聆斜靠着门:“你想说什么?”
徐愫如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不说我走了。”孟玮聆用气音说道,右手悄悄向后摸索。
徐愫如眼疾手快地截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警告性地掐了一下,又松开。
孟玮聆有火,压低声音道:“有什么就说,不说就让我回去!”
徐愫如朝她逼近一步,明明她比徐愫如还高出小半个头,却还是能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
孟玮聆完全紧贴着门板,这点后退的距离根本无济于事。
“躲什么?”徐愫如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比往常低沉。
“哪有。”
徐愫如钳住她的脖颈,拇指按在动脉处,力道有些重。
“心跳这么快。”她眯起眼,“干了什么亏心事?”
孟玮聆有些心虚低头,但还是硬着头皮顶回去:“干屁!”
徐愫如凑近闻闻,她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不是她们自己常用的那款。
她闭了闭眼,血色从她脸上迅速褪去,连嘴唇都变得灰白,她弓起背脊,左手死死抵住上腹。
这些她都看不到。
“如果你想……”徐愫如咽了咽,“我也可以。”
这句话说得很慢。
——如果你想。
——我也可以。
孟玮聆抬起头,徐愫如也在看她,里面的克制裂开了缝,露出底下汹涌的、滚烫的、近乎绝望的渴望。
“你跟踪我?”
“是。”
孟玮聆冷嘲道:“你怎么可以法?”
徐愫如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单薄的衬衫下,心跳快得疼痛。
“这样。”她继续引着那只手划过自己嘴唇,“或者……”
孟玮聆被横抱起压在徐愫如经常坐的办公椅上,鼻尖相触的距离里,呼吸交缠,“这样。”
她仰起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徐愫如,里面全是直白的引诱。
徐愫如的呼吸明显乱了,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眼前的人。
孟玮聆慢慢抚上徐愫如的脸,对着她的耳垂轻拢慢捻:“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取悦客人的吗?她们有多出格,你知道吗?”
“我可以。”
“你也可以?”
孟玮聆还是不紧不慢地揉搓,感受她渐渐升温,不可自抑。
“呃……”
徐愫如胃里像是被硬塞了把碎玻璃,细细密密地碾磨着,这边又被孟玮聆撩拨得心痒难耐。
她偏过头去,又被孟玮聆扳回来。
“躲什么,不是你说要谈的吗?”孟玮聆故意放慢语速,目光下移,“谈心谈情,还是body?”
徐愫如不说话,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黑沉沉的瞳孔里看不出半点波澜,只有扶住椅侧的五指,用力到颤抖,暴露出即将崩溃的动摇。
都说到这份上,还是那么克制,孟玮聆想,真令人挫败。
她挑起徐愫如的下巴,玩味笑道:“可我不想。”
她收回手,下一秒,用力推开徐愫如。
“我也不是什么杂食动物,不是送上门就要。”
徐愫如撑着书桌边缘,吐出的全是气音。
“那你要我怎样?”
徐愫如强忍着疼痛,拽过孟玮聆,一个转身就将人摔到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耳侧:“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没有要你怎样。”
如果不喜欢孟玮聆就好了。
这个念头像刀片般划过脑海,所有回忆全部倾巢而出,好的坏的,全都涌出来。
如果能够不喜欢,就不会在每次看到她都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如果能够不喜欢,就不会记住她所有的小习惯,爱喝的饮料,讨厌的颜色,如果能够不喜欢,她就不会求她到底怎么才能爱她。
如果不喜欢孟玮聆,这一切痛苦是不是就会消失?
可这个假设本身就是笑话,就像问如果心脏不跳动,人能不能不死。
“聆聆……”
徐愫如看着孟玮聆问道。
“我去死可以吗?”
孟玮聆有些不可置信,迟缓地抬起眼,望了过来:“你,你说什么?”
徐愫如的睫毛颤了颤,有泪珠落在孟玮聆脸颊,然后滑落。
“我说……”她哽咽了一下,“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她的手指抹了抹她在孟玮聆脸上留下的泪痕。
“真的很痛苦……”
不喜欢你这件事,真的好难。
徐愫如在孟玮聆身边躺下:“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孟玮聆侧身抱紧徐愫如,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没有不喜欢你。”下巴搁在徐愫如发顶,手掌顺着她脊背缓缓抚过,继续解释道,“我去那只是喝了几杯,不多,真的就几杯而已,我没玩。”
徐愫如在她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不太坚定地说:“你放开我。”
“不要。”孟玮聆耍起脾气,将人搂得更紧,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后颈,“我不知道你跟着我了。”
“你知道会怎样?”
“我跟你回家啊。”
孟玮聆说。
徐愫如的呼吸蓦地停顿,心脏随之迸发出一股酸胀的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胃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委屈。
徐愫如又开始不安分挣动起来,攥着她腰侧的衣料扯了扯:“你姑姑说我,你也不帮我。”
孟玮聆低头,忍不住用鼻尖蹭蹭她的脸:“谁说我没帮你?”
“我跟爸爸表明了立场,暂时我不会回公司,万象还是得靠你,姑姑说的话也不要心上,我找机会帮你解决,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爸爸对你好像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有吗,我没感觉。”她说得很轻,隐隐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滞涩。
孟玮聆没有过分深究这点的不寻常:“那应该是我想多了。”
徐愫如还没来得及放松,孟玮聆的说话声再次响起:“我想知道,那个晚上你想过留住我吗?”
她明白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
当年分手,她说了很多狠话。
孟玮聆的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眉骨:“你说的话真的好狠,可我也不是傻子啊,哪句真,哪句假,哪句违心,我分得清。”
“我知道那晚你在我门口站了很久,就算是到了伦敦,我还是会梦到那晚。”
“梦到什么?”
“梦到你找我,梦到你说你爱我,梦到你说不要我走。”
“对不起。”
她说了两次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孟玮聆循循善诱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和我分手的原因?”
徐愫如沉默着。
“我相信你有苦衷,我帮你找了很多借口,但是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现在我想听你亲口说。”
还是沉默。
徐愫如看见孟玮聆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徐愫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七年了,我连要个答案的权利都没有吗?!”孟玮聆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糊里糊涂被你抛弃。”
她又变成哑巴。
孟玮聆立下最后通牒。
“我明白了,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所以如果你要逼我接受那个理由,我们这辈子就不可能了。”
“我说到做到。”
徐愫如闭着眼睛,耳边传来布料摩擦声,她听着孟玮聆起身,听着门把手被拧开的咔哒声,然后是房门合上的沉闷回响。
然后这个房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可怕。
疼痛从胃部辐射到整个胸腔,她咬紧下唇,将所有的呻/吟声都咽了回去,不断渗出的冷汗连同泪水一起打湿枕套。
对不起,聆聆。
好似除了对不起,别的话她都不能说,可偏偏这句对不起是孟玮聆最不想听,也是最没用的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她上班前,孟玮聆还没起床,直到傍晚回到家,车刚停稳,才看见她从门口出来,妆容精致,一袭黑色吊带长裙衬得肌肤胜雪,头发也卷了,无一宣告着这趟约会的特殊性。
徐愫如关上车门:“要出去吗?”
“嗯。”孟玮聆低头整理着手包,没有看她。
明知道不是,徐愫如还是不死心问道:“跟谭允婷吗?”
“姑姑给我介绍个男的,我去看看。”
徐愫如拉住她,力道大得让孟玮聆禁不住皱眉:“不要去。”
又是这样。
她使了点劲,挣开徐愫如的桎梏:“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徐愫如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半晌,她妥协了:“我送你。”
“不用。”孟玮聆走向路边停着的陌生轿车,“他过来接我。”
徐愫如看着孟玮聆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车灯渐远,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徐愫如: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抓狂.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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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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