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棠错都没有回来,楼序也不用再去看“重点班自习课”,瑶玉峰第一好友安容与又励志,努力不做方仲永。
“无聊”二字充盈了楼序一个下午。
午觉睡了,没棠错,很是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对着《茶经》自己研究了柜子里的茶;研究被子的纹路;开始复习高中必背篇目……
还是很无聊。
夜幕一降临,月华初泻,楼序就听到了敲门声。
“扣扣扣——”
熟悉的敲门声好比救星,终于结束他与“无聊”之间水深火热的战争。
“安容与,你总算是来了。”
“我可是可以结束就跑去买酒。”
安容与晃了晃手中的酒。
两坛,是楼序能认出来的,很是经典的黑陶酒坛。还挺大的,卖家还挺良心的。
“你上哪买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瑶玉峰在烟起泽中,烟起泽的酿酒文化并不兴盛。一个来自别处的师兄,受不了烟起泽这一整块地,来来回回酒只有治跌打损伤的药酒。
那个师兄回家了一趟,弄来了家乡酿酒的配方,利用烟起泽里自然生长的浆果,酿了果酒。
那师兄是一个长老的亲传弟子,有自己的院子,他便将材料待会自己带院子中做。
很快,在少有滴酒的瑶玉峰,那师兄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很有生机的事,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瑶玉峰便没有出手干预。
“浆果?”
“你怕了?”
“没。”
“那可是长老优秀亲传弟子酿制的,他总不会连好果坏果都辨别不出来吧?”
也是……
只是这是人酿出来了,楼序多少有点害怕处理不干净。
算了,别人又不是自己,自己酿的才是真的处理不干净,不敢喝。
“瑶玉峰条件有点艰苦,你中午没去食堂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就只带了点糕点。”
楼序摆摆手,拒绝糕点。
“胃里有了东西,喝酒不会烧胃。”
楼序下午就着自己泡的茶啃了好些块难啃的糕点,早已微微饱了。
“放心吧,我吃了东西的。”
“走。”
“去哪?”
“看月亮当然要去高的地方咯!那样才不会被挡住呢!”
爬树吗?这次爬树看月亮他才不会像和棠错一次看月亮的那次一样的狼狈了!他也会很帅的轻轻松松上树。
出了屋门,屋门外有梯子倒在地上,安容与将酒递给楼序,自己抓起了梯子,将梯子摆好。
接过酒的楼序很惶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磕到了酒坛,或者手一抖酒坛摔倒地上了。不是钱赔不起,是这份真心赔不起。
安容与将一根很是粗糙的棍子扔上房顶,紧接着,率先爬上楼梯,爬到房顶。
坐在屋顶边缘,安容与将杆子递下。
“快把酒挂上来,然后你再爬上来。”
树上变屋顶,差不多的,还少了那么多枝枝叶叶的。
相似的场景,“师宝男”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松松地上了房顶,轻轻松松的将一人激得眼神幽怨。
“楼师兄当真是厉害呢。”
“噗呲——”
楼序忍俊不禁,瞧着安容与这模样,棠错当初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吧,傻乎乎的。
“楼师兄笑什么?是因为自己太厉害了吗?”
“可不是嘛,太厉害了,都给自己瑶玉峰第一好友气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
楼序和安容与,笑点不同,可对方的话又恰巧撞在了自己的笑点上。
聊的不是什么大事,却很投机,很开心肆意。
楼序眼里,与他的“瑶玉峰第一好友”的此刻,就是穿越来,除了和棠错待在一起以外,最快乐的时候了!
“楼序,我和你说……”
安容与是烟起泽本地人,父母都是很善良的医者,只希望世界上为病痛所困扰的人能少一些。
他们耐得住清贫,搬离了烟起泽,带着学了一身的本领,去了小县城里当医者。他们收的费很低,病又治的很好。
他们的名声渐渐传开了,越来越多的贫苦家庭来他父母这看病。
安父安母只有小摊子,小摊子面前的队伍长长的,却很整齐。
因为队伍,街道缩小了不少不说,和安父安母同一侧的小摊面前横亘着不买东西的人墙,生意几乎全面受到了影响。
加之小县城里多多少少原来也有自己的医馆,没考虑到很多的安父安母,无疑犯了行业的潜规则——扰乱市场秩序。
造福群众的同时,安父安母也得罪了很多人。
就在那一日,安容与生辰日,安容与骗父母出去玩,实则躲在家中想要偷偷看看父母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躲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昏黄。安父安母很爱他,为了他提前了很多时间,赶在了日落之前回到了家。
可不曾想,迎接他们的,不是什么温馨的画面,而是淋漓的鲜血和再也见不到面。
安父安母死前都没有再见安容与一面,但安容与却见证着这一切。
幼小的他多么想阻止这一切啊!他为什么会没有发现,那些坏人什么时候跑到他家里面来的。
失去父母的安容与不过八岁,还不懂得世人之恶。
他的父母生前如此心善,那么辛苦辗转,就那么绵薄的收入积蓄也有人忌惮。
而这些人,是谁都不该是安父安母曾经帮助过的人。
可……偏偏,就是那群人。
安容与报了官,那些人得知了安父安母的死亡,朝他那小小的家蜂拥而去,这个小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热闹”过后,满目疮痍,对待恩人,那先人以仇,恩人的遗孤尚在,却要断了他的活路。
再这之后,也无人帮助无助的安容与,只有自己知道,那几年的自己有多狼狈。
小小的安容与耳濡目染,药这一块也算是半斤八两能混个半吊子庸医。
但安父安母给他的叠加天赋格外的强,记忆力强就算了,学一种病还思维很灵活,遇到病人能轻松对应。这是很难得的能力,毕竟哪个病人会按照教科书生病。
安父安母救济的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让思想还不够成熟的安容与有了偏见的认识——学药是不值得的。
安容与来瑶玉峰实际上是十五年前。
是徐商陆在下山时,遇到了边赶路回老家烟起泽边打散工的安容与,觉得小孩子很是可怜,动了仁者的恻隐之心,将人带回了瑶玉峰。
安父安母的死对安容与的刺激很大,但安父安母平时的教诲却也深深烙印在安容与的每一个骨头缝隙里。
在瑶玉峰较为安逸的环境里,这阴影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了,在认识到自己不能没有一点付出就在瑶玉峰上蹭吃蹭喝,他才真正开始修道。
开始修道,大约是八年前。
为何混到今日都是新弟子?
是安容与自愿的,他天赋很好,又不喜欢“药”给他带来的阴影,他不想过多解除药道。于是,他保持着不离开瑶玉峰的水平,保持着与药道的距离。
直到今日,楼序一句“方仲永”让安容与感悟到,错的不是药道,是那群人。父母给了自己极好的天赋,为什么要因为那一群人,间接将自己“杀害”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坛酒都开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坛里的酒剩半了,更不知何时,再也不见一滴酒。
开大抵是安容与叙述过去的时候开的,楼序的第一滴酒是在安容与讲完了以后喝的。
安容与讲完后,脸红红的,他没有哭,这么多年下来,他自己消化的差不多了。
“安容与呐,你说,会不会有这么奇怪的人,他很想去一个地方,但去了一个地方,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他一样喜欢。”
“这有什么?半年在这儿,半年在那儿呗!”
“不,只能选一个呢?”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那我把我分成两半好了!”
楼序扶额,他就不该问的,眼前的这个主,可是没有路硬开的。
逼近夏天,蝉鸣声已起,空气微热,喝着酒,身体暖暖的,微微沁出汗水,吹着风,很快就要生病了吧……
等等!生病,这可不好!
“安容与,你醒醒,别睡了。”
楼序的几口酒下肚,晕晕乎乎的,想到“生病”一激灵,将一坛酒喝完的,要开始睡觉的安容与叫了起来。
“好好,知道了。”
有些迷迷糊糊间,安容与踏错梯子所在的位置,得亏楼序理智还在,伸手拉了一把,不然不敢想后果多可怕。
见安容与这状态,再加上楼序并不知道安容与具体在瑶玉峰的哪里住着,只好将他送进来自己和棠错不用的那间屋子。
楼序抱着酒坛,另一只手推着醉鬼,控制着安容与不让他走错。
好不容易给靴什么都没脱的安容与盖上了被子,楼序早已气喘吁吁。
坐在这间屋子的椅子上,楼序看着那坛酒,紧接着,抱了起来,“库库”地喝。
酒坛很快见底了,酒劲还未上来,楼序却以为是自己酒性好,不像安容与那么弱。攀比的小胜利,带着些兴奋,回到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亮着烛火,床边坐着俨然已经洗漱宽衣好的棠错。
看到棠错的那一瞬间,楼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楼序步子变大,后来就变成跌跌撞撞朝棠错跑去。
棠错看起来心情不佳,没有下床迎接,只是伸出双臂。
等到楼序扑了个满怀,棠错就将其抱紧。
甩了靴,楼序快速爬到床里面,安静的躺着,眼睛却不闭上,一直看着棠错。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泛着红晕,醉乎乎的眼睛饱含水光迷迷蒙蒙的看着棠错,也许是酒的辛辣,楼序的嘴还微微张着。
唉……
棠错掀开被子下了床,拧了热毛巾为不乖的小孩擦脸。
喝醉了的小孩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大幅度的乱动,只有手不停地抓着什么。
直到……小孩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本以为抓住就抓住吧,没成想,小孩似乎有些贪心,力气还不小,硬是往自己那拉。
似乎是熟悉的梨花香包裹着自己,楼序这才彻底安稳下来,手也不再乱动了。
只是这时,棠错撑着手臂,自己的鼻子与楼序的鼻子相碰,好在两人鼻子都很挺,不至于更深一层亲密。
动不了手,棠错只好让机缘绳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自己就抱着楼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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