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点年岁，你要我跟你解释这种事情么？”
江焰琅被摁在怀中，有些窒息感。在这片本就狭窄潮湿的地方，稍有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他偏着头去接触不那么滚烫的气息，却让不太清醒的人以为那是抗拒。
于惊川在水中扣住他的手，毫无克制的将内力渡了过去，江焰琅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这股汹涌的真气瞬间倾入他的五脏六腑，他软倒在于惊川怀中，顿时心生惧意，艰难道：“于惊川，你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他们交握的手掌间渗出凉意，江焰琅只觉内力被牵动，不受控地向外流泻。
水温骤降，桶壁上的水珠凝成冰，于惊川忽地松开了他的手，可是这股内力就像被他开闸了一搬收也收不住，江焰琅心脏狂跳，但于惊川只将他抱紧了些，轻声道：“阿琅，不要抗拒它，让你的筋脉去熟悉它。”
江焰琅张了张口，只能勉强应一声，呼出的白雾让他后知后觉地发冷，而唯一的热源就在他身前。
颤抖的身躯终于如愿靠了上来，于惊川顺势拖住他的腰，在冰冷的水中带去一点热度。
江焰琅总算缓了一口气，心跳渐渐缓和，内力也逐渐稳定，那些外溢的真气也伤不了他们，只是水还在变冷，让于惊川的温度愈发明显。
“……你怎么总是这样。”
江焰琅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一时分不清两人究竟谁身体有恙。
于惊川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他既怕把江焰琅冷着，又不想轻易放开这一刻来之不易的温存。
他轻微的动作被江焰琅捕捉，他枕在于惊川肩上，分明看不到彼此的神情，他却有所感知一般环住于惊川道：“不准让我走。”
“不冷么？”于惊川知道劝不走他，带着笑意问：“我总是怎样？”
“你从始至终一直在骗我耍我利用我，为什么总要我在别人身上看到我不熟悉的你。”江焰琅的声音渐弱，他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顶，赶忙压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低声道：“我真是被你带歪了，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教我之前能不能说一声，我真的会被你吓死。”
于惊川安抚道：“这不是师父该做的么？”
“这是师父该做的，又不是于惊川该做的。”江焰琅抬头，眼中说不清是水汽还是泪痕，“你就这么喜欢当我师父？”
“喜欢。”于惊川倒是答得爽快，趁江焰琅愣神的功夫，他继续道：“难道阿琅对我这个师父不满意？”
“我满意得很。”江焰琅咬牙切齿，“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连卜子欢都知道我跟了个好人，你陪我走了前路，后路也要提前清理，再贪得无厌的人也该知足了，我能有什么怨言？”
于惊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着他打湿的头发，任由他发泄怒火。
可是江焰琅深吸一口气，开口却很狼狈：“ 我还说你在说这些有的没的，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
他是真的很怕，怕于惊川觉得他没用还矫情，也怕于惊川仍然把他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混小子，但是更怕于惊川这样不言不语，什么都不和他讲。
他抬手捧着于惊川的脸，鼓起勇气望进对方眼中：“于惊川，其实我很胆小的，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去想，我只会想到很多不好的事……你还会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我？”
于惊川叹息道：“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快就将你困在我身边。”
“你还是别说了。”江焰琅垂下眼，似在竭力忍耐，手都在微微颤抖，“还不如继续哄骗我呢，现在好了，两个人都不好受。”
“我们阿琅不仅是胆小鬼，还是急性子，连话都不听人说完。”于惊川看他憋红的鼻尖，眼里都是无奈的笑意，“我哪里骗过你，不过自大妄为，自诩你的一切，以为能挡过所有，却不料挡不住某人的心思。”
江焰琅追问道：“你是没骗我，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身体到底如何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惊川总有种不顾死活的狠劲，照他的说法心咒在两年前就变得不稳定，他就这么硬生生扛了两年。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江湖有谁能帮他？
“……师父，让我试试。”江焰琅没等他回应，语调都有些急促：“既然你不顾死活，连缘线都轻易放在体内，那不如让我试试能不能救你，反正我的心法是你传授，终究都要殊途同归。”
“我既能压它两年，再两年又何妨？”于惊川皱眉，“怎么连殊途同归都说出来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容纳缘线也并非冲动之举，你可以试着操控缘线，但不必去解心咒反噬。”
江焰琅丧气道：“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受些，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你……”
柔软的唇撞了上来，于惊川微微睁眼，被他突兀地封了唇舌。
他很少这般主动，于惊川知他性子，所以在望三思也是他来捅破那些心思，他自诩江焰琅的一切，然而先失控的人是他，不愿意等的人也是他。
江焰琅的主动依旧生疏，在噬咬一般的亲吻中让人尝到了咸涩的眼泪，他不想让于惊川看见如此失态的样子，却又好像要夺走这个人，融进这具让他无比依恋的身体，窥探让他万分惶恐的魂灵。
江焰琅的理智堪堪悬着一条线，他结束了这个吻，但只和于惊川分开一线，他舔了发麻的唇角，也碰到了对方的，好似刻意的引诱：“于惊川，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庆幸的，庆幸我生了一张能让你动心的脸。”
他的手沉在水中，摸索着探进于惊川的衣服：“你想要我么？”
他好像也就这点用处了。
于惊川抓住他，隐忍着叹息道：“阿琅，师父话说得不多，可你不是很清楚我正在带去看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他勾着江焰琅的手，从腹部带到心脏处，这里面装着江焰琅，还要小心翼翼地和他脏乱的心绪隔开，他还没准备好让江焰琅接受那些不堪入目的心思，师徒让他们多了一层亲密，也加了一道不堪。
于惊川道：“我想要你，也只想要你而已。”
江焰琅只觉气血上涌，本想怪罪于桶中水，又想起水已经足够冻人，热的只有于惊川而已。
现在他和于惊川一样热。
“我真是疯了……”
江焰琅喃喃，捂着脸发出几声呜咽，他不敢乱动，生怕于惊川发觉他身体的变化，可大概神智也被烫坏了，本想揭过这尴尬的气氛，说出口的话却与他的想法相悖：“你为什么要抱卜子欢？”
寂静了一瞬，于惊川没忍住弯了嘴角，怎么都收不住，好在江焰琅羞赧得不愿抬头，看不见男人这副模样，否则又要恼羞成怒。
虽然小徒弟爪子挠人没什么力道，但是现在逗他恐怕不是好事，于惊川喉结微动，反问他道：“善悦天怎么关心你的？”
江焰琅的食指戳在他的锁骨上：“少在这里找补了，你才不会吃醋，你就是怀疑他是坏人。”
“嗯。”于惊川倒不反对，只是提醒他道：“你离他远些。”
“我离他很近么？”江焰琅没了脾气，“他就算了，从地宫出来的时候你去接卜子欢了吧，为什么不把他扔上去？”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于惊川笑道：“他能帮我们快点找到峯鸣，也算得上听话，不会打扰我们办事，何乐而不为？”
“办什么事？”江焰琅反应慢了半拍，等于惊川的手碰到他时才猝然一震，险些漏出一声呻|吟，他咬在于惊川肩上，忍着突然袭来的快意断断续续道：“亏我这么……担心你，你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
“因为有人好事坏事都不做到底。”于惊川也在他肩上咬一口，少年绷紧的身体都让他感到万般愉悦，他叹息道：“阿琅，你要快些学。”
江焰琅眼尾渗出一滴泪，离开于惊川的热度又陷入阵阵寒冷，他的感官受到层层刺激，又因为被置之不理而扩大了那份欢愉。
他无意识地仰起脖子，却被于惊川一手扣住后脑，下一刻他的呼吸就落在江焰琅的脖子上。
少年难耐地眯着眼，待于惊川有些重的亲吻落上来时他才开始躲闪，吞咽着难以抑制的快意，一边挣扎着开口问：“你究竟在教我些什么？”
“你要快些学会怎么用缘线。”于惊川说完便笑了起来，好像这个借口连他也无法接受，“对你没什么坏处，你不想要我的时候还能将我制住。”
本是一句调笑话，江焰琅却不动了。
于惊川半天等不到他的声音，刚想抬眼去看他，涟涟的水滴就砸在他脸上，带着让人心痛的温度，突然得让人失措。
他只来得及收紧手臂环住泪流不止的江焰琅，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他狠狠抱了回来，耳边是少年哽咽到变了调的声音：“于惊川……你不会死吧？求你告诉我，你不会死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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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柒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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