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是被热醒的,睁眼时天只亮了一线,室内光线朦胧,他半天都没动,只觉得意识模糊,但身后又是无法忽视的热源,那些触感好像还留在身体上,让他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又等了片刻,抱着他的人却一动不动,只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
江焰琅猛地睁眼,于惊川在他之后醒来的情况几乎从未有过,有时他醒来找不见人会假装不高兴一会儿,后来于惊川就会等他醒来,每次都是一副看了他很久的模样,江焰琅一边心里发毛,一边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然而现在,于惊川竟然没醒?
他皱眉,想转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于惊川虽然睡着,却将他抱得很紧,手搭在江焰琅腰上,一根红绳缠着他们的手腕,再毫无规矩地绕上指尖。
好像轻轻一晃,就将情动暴露无疑。
江焰琅的后颈红了一片,偏偏于惊川的呼吸还落在上面,让他反复想起被他亲吻甚至啃咬的感觉。
他眯着眼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于惊川只是睡着也能让他变成这样,昨日分明还在因为情事而感到难堪,可是因此要死要活的也是他。
江焰琅蜷了起来,等热度消退一些他又开始恐慌,解红绳时也没什么耐心,把自己扯得生疼也没把于惊川弄醒。
他龇牙咧嘴地凑到于惊川面前,鼻尖抵着鼻尖,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怀疑于惊川是不是在装睡,可是看到男人微皱的眉,他又没了玩闹的心思,只觉心疼。
“累死你了。”江焰琅的语气有几分责备,仗着人没醒又多了几个胆子,声音倒是压得很低:“于惊川啊于惊川,你也没料到过着今天这种日子吧,办完外面的事还要来办我……不对,明明我也很累,怎么你先不行了?”
他摇头晃脑说得认真,没注意于惊川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弧度很难让人发觉,就是落在他腰上的力道明显重了些。
江焰琅反应迅速地握住那只手,莫名紧张道:“你醒……你还好么?快让我看看。”
于惊川不答他,也没有睁眼,虽说手被捉住,但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道江焰琅就倒在他身上。
他不知被于惊川碰了什么穴位,腰腹间酸软阵阵,半天也没爬起来。
江焰琅索性趴到他身上,在那双手顺着脊背往下时咬牙道:“醒了没事就赶紧起来。”
“再不醒,有人以为我不行了。”于惊川的手放在他的尾椎上不动了,话也说得冠冕堂皇:“阿琅不也不想起?”
“……”
江焰琅一抬手就看见于惊川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思索片刻后他的手便掐在了于惊川的脖子上:“你要是不爱惜自己身体,以后就别躺我旁边,不然我还要担惊受怕万一哪天你醒不过来。”
“我说了,还不到不可控的地步。”于惊川抬起下巴,好像要将命脉都交与他一般,“我记得某些人好像才闹着不要我死,怎的衣服还没穿好就不认人了?”
江焰琅顿时泄气,他的双手还覆在于惊川的颈部,脉搏的跳动与喉结的滚动都被他掌控,然而他更像是被控着命脉的那一个,于惊川睁眼望着他,他便动弹不得。
“看我干什么?”江焰琅没好气地转开脸,有点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你要是不想做,把我推开就好了,明知身体有异还乱来……算了,还是怪我吧。”
他总要靠口舌争几分面子,于惊川最清楚不过,可是今日他一反常态没有一笑带过,反而捏着江焰琅的脸道:“不怪你难道要怪师父不行?”
江焰琅睁大了眼,面红耳赤与不可思议都挂在脸上:“这些话你倒是说顺口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爱躺就躺着吧,别乱动。”
他是给于惊川检查身体的,尽管自认才疏学浅,起码现在也知道心咒反噬之时气血逆动,只要寻找到一些规律就能让于惊川好受一些。
于惊川拿他没办法,毕竟是亲徒,内力都是他一手调|教而成,不容他拒绝就被身体轻易接纳了。
江焰琅正探得认真,忽然听于惊川唤了他一声,而后喟叹道:“有时候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这不是我该说的么?”
江焰琅一手抵在他胸前,神色严肃,还真是一副冷硬心肠的模样,可惜他身上就随便搭了件偏大的衣裳,什么旖旎都一览无余,直到于惊川屈起腿他才有所感。
江焰琅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可手上还有正事,只能警告道:“不准乱动。”
于惊川不动了,江焰琅身前身后都为他所困,内力有些不稳:“于惊川,你是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嗯,”他答得爽快,“这不是有阿琅替我关照?”
这时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江焰琅脸色微变,声音渐弱:“不行。”
于惊川撑起上半身,望着他的唇问道:“什么不行?”
“我不行。”江焰琅正色道:“现在不准上我。”
于惊川:“……”
这还是头一回被小徒弟义正严辞地拒绝,于惊川的视线将他来来回回扫了三遍,皱眉道:“如果不舒服要及时和我说。”
“你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凭什么要求我告诉你。”提到这个江焰琅就来气,“而且我说了你就能停么?你不是更来劲儿了么?”
“……我在说缘线的事。”
话音落定,于惊川盯着他骤然涨红的脸,恶劣的心绪被填满,他偏过头试图遮掩眼底这些不恰当的魇足和渴望,继续道:“它不可控的情况太多,还是不要轻易使用了。”
江焰琅眉头紧蹙:“不是你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当容器?现在又说这些是不是晚了点?”
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使用的问题了,总是这么突然来一下,刚好碰到葛二螟蛉教那些人怎么办?
他还不想和江湖人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没有把握守好于惊川。
事到如今江焰琅也不得不承认旒骨是个不输于惊川的天才,缘线在那人手里真是如鱼得水,他却连门槛都摸不到。
“在卜云山庄时只见旒骨操纵缘线,也不见他展露拳脚功夫,他当谢枕回的时候也像个文弱公子……”江焰琅沉吟半晌,抬眼叹息道:“也不知道倦雨楼楼主如今怎样了。”
“就算楼雨真的在他手上,用上这种卑劣的方式威胁人,说明他目前奈何不了楼雨。”于惊川语气不善,“许多人不知组成三名山的三个名字,其一是当年一统武林的方远名,其二是我爹于樊殊,剩下那个便是韧山。韧山痴迷兵刃,已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我们几个小辈虽然年纪相仿,但他……旒骨始终不爱与我们往来。”
或许因果的种子埋得很深,他们从未留意,如今看来,就算没有陨铁,山崩也是注定的事。
江焰琅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眉心:“他以前不叫旒骨么?”
于惊川回过神,顺手捉了他的手腕,而后捡起枕边的黑布条往他手上绕:“是,他本来叫韧思榭。我儿时常被我爹带着四处游历,其实在三名山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每次回来都能听见方与恩抱怨韧思榭,他有些怕他,可碍于方远名的面子,不得不带着他练武看书。”
“那沙蒙呢?”
问完后江焰琅不自觉地蜷起手指,尤其在感觉于惊川的动作一顿后,他便开始后悔突然问起这种事。
可于惊川笑了笑,又把他的手拢入掌心,接着轻声道:“他有些迟钝,学东西很慢,他家人便不要他了,把他扔在外面自生自灭。那时神璧魔窟横行江湖,他们以人作饵屠戮修身,我爹遇到沙蒙的时候他险些被卖去魔窟,他将人送回不成,只能先带回三名山,谁知沙蒙学什么都不行,后来竟将心咒练至八重。”
江焰琅沉默地望着他们交缠的双手,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见他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于惊川叹口气道:“纵观整个江湖,能与你一战的少年人也没几个。”
“也就你能夸得出口了,我连卜子欢都打不过。”江焰琅神色恹恹地偏过头去,又忽地直起身子转向于惊川问:“那沙蒙有出现过心咒反噬的异状么?”
“我不曾发觉。”于惊川摇头,“他是学得最快的一个,所以我一度以为心咒只有抛却杂念才能练成。”
这也是江焰琅想知道的事,斟酌良久,他还是开口问:“凡事皆有始终,你还记得最初是因为什么遭到心咒反噬的么?”
他又想到于惊川说两年前便不再修习心咒,一时间难以想清其中关键,又道:“难道连运功也不成了?你这次变成这样和释摩有关?”
于惊川笑了笑:“他若能学成,对我们倒有好处。”
江焰琅狐疑道:“心咒和大梵不净的关系不是没有定论么?”
“大梵不净却一定和缘线有关。”于惊川向他伸手,“好了,该走了。”
江焰琅啊了一声,又颇为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好像大好的时光都被他浪费了,他一头撞进于惊川怀里,也不知道是补偿还是索求。
可还没磨蹭一会儿就被卜子欢催命似的敲门声打断,江焰琅已然习惯,连开门时都没几分怒气,但在看到对方乌青的下眼睑时他还是吓了一跳:“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卜子欢没什么精神,笑起来更是带了点邪气:“扒你们窗户呀,没听到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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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捌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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