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别墅时，天已经黑了。李姐因为要和其他工作人员讨论宣传事宜，让她自己打车回去。林晚晚站在别墅区门口，夜风吹拂着她新剪的短发，带来一丝凉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陌生的发型，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苏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她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鲜艳的红唇。
“上车。”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林晚晚愣住了，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快点，除非你想被狗仔拍到。”苏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和苏黎身上一样的香水味，座椅是真皮的，触感柔软得像云朵。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全程没有回头，仿佛只是个没有生命的驾驶机器。
“地址。”苏黎简短地问。
林晚晚报出了自己公寓的位置，然后陷入了沉默。车内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响亮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合同签了？”苏黎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林晚晚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没在看自己，便轻声回答：“签了。”
苏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某种林晚晚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为了钱？”
这个直白的问题像一把刀，直接刺向林晚晚最脆弱的部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膝盖上的文件夹，指节泛白：“不然呢？难道是为了和你'谈恋爱'？”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尖锐的回应很可能会激怒对方，给她带来更多麻烦。但出乎意料的是，苏黎并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这次的笑声更加低沉，几乎有些苦涩。
“你知道吗？”苏黎突然摘下了墨镜，转头直视着林晚晚的眼睛，“在这个圈子里，我们都是婊子，只是价格不同。”
窗外的霓虹灯照进车内，在苏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那一刻，林晚晚震惊地发现，那双总是盛满傲慢和冷漠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光芒。
但下一秒，苏黎就重新戴上了墨镜，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冰冷完美的面具之后。车子在林晚晚的公寓楼下停下，苏黎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林晚晚推开车门，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中，消失不见。苏黎最后那句话在她脑海中回荡，带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我们都是婊子，只是价格不同。
回到公寓，林晚晚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新剪的短发蹭在靠背上，触感陌生得让她心烦。她拿起那份台本，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阅读起来。
明天拍摄的内容是“初次约会”——一个精心设计的、充满粉红泡泡的浪漫场景。她们要去一家高档咖啡厅，在镜头前“偶遇”，然后“一见钟情”。台本上详细列出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甚至连眼神交流和微表情都有明确标注。
【林晚晚看到苏黎时，眼神要表现出惊艳和一见钟情的感觉（参考：瞳孔微微放大，嘴角不自觉上扬）】
【苏黎假装不小心碰倒咖啡杯，林晚晚要及时递上纸巾，手指要有意无意地触碰对方的手背】
【两人对视时间不少于8秒，眼神要充满爱意和羞涩】
林晚晚越看越觉得荒谬。这哪里是真人秀？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她和苏黎，不过是两个提线木偶，按照既定的剧本，表演一场供人消费的虚假爱情。
她合上台本，走到浴室，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短发，锋利的眉形，深邃的眼妆——这真的是她吗？还是说，从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真正的林晚晚就已经被一点点抹杀，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被精心设计的“人设”？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指。水珠溅在镜面上，模糊了她的倒影，就像她模糊不清的未来。
明天，这场荒唐的表演就要正式开始了。而她，别无选择，只能像个专业的演员一样，完美地演绎这个被赋予的角色，哪怕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夜深了，城市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林晚晚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明天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苏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又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孤独的灵魂。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场精心设计的假面舞会即将开始。而她，已经戴上了无法摘下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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