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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最终

时间在明谦身上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不过是光线在布满灰尘的家具上移动的轨迹。他像一具还有呼吸的遗骸,在那栋别墅里游荡,唯一固定的坐标,就是三楼那间标本陈列室。

他不再试图清理或改变任何东西。颜述留下的“最终报告”像一道诅咒,将他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志也瓦解了。他接受了“实验体”的身份,接受了“疾病”的定义,甚至开始以一种病态的角度,审视自己和周围的一切。

他开始“研读”颜述的报告,反复咀嚼那些冰冷的术语,试图在其中找到自己和然顾存在的意义,哪怕那意义是“恶性精神遗传疾病”。他翻看明悠的笔记,对比着父亲对竹渊的“艺术化施虐”与自己对待然顾的“本能化施虐”,竟真的找出许多“进化”和“变异”的痕迹。明悠追求的是痛苦转化成的“美”,而他,似乎更享受施加痛苦本身所带来的、掌控一切的幻觉,以及然顾因疼痛而愈发扭曲的依赖。

这种认知像毒液一样滋养着他。他不再去疗养院看望竹渊。有什么意义呢?父亲是上一代成功的“标本”,而他,是这一代失败的“实验体”,连成为“完美标本”的资格都没有——然顾替他完成了这最后一步。

他的生活简化成了几个固定的仪式。每天清晨,他会去陈列室,站在然顾的玻璃棺前,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描摹那个幽红色的“谦”字。然后,他会打开那个保存着然顾声带标本的玻璃罐下方的微型播放器,听那扭曲变形的“……爱你”,一遍,又一遍,直到耳膜嗡鸣。

午后,他会蜷缩在客厅那张他们曾无数次纠缠、伤害、依偎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枚骨灰戒指,另一只手则反复摩挲着从车祸现场带回来的、一小块染血的汽车内饰碎片。鼻尖萦绕的,是那瓶被打碎的信息素血液样本残留的、日益淡去的苦涩山茶花与铁锈味。他在回忆里一遍遍重放那些疼痛的瞬间,然顾隐忍的闷哼,带着泪光的笑,以及最后那掺着血沫的“你就能永远记住我的味道了”。

这成了他唯一的食粮。正常的食物让他反胃,只有这些痛苦的记忆和残留的气息,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和然顾存在着某种扭曲的连接。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原本锐利的Alpha信息素变得稀薄而混乱,苦山茶的味道里掺杂了腐朽的气息。胃部的旧伤因为长期的空腹和情绪波动而频繁出血,他常常在咳嗽时带出血丝,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觉得那红色有些亲切。

偶尔,在精神极度恍惚的时候,他会产生幻觉。

有时,他看到然顾就坐在沙发对面,穿着那件旧黑衬衫,颈后的疤痕狰狞外翻,正用那种混合着嘲讽和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明谦,你看,我们谁也逃不掉。”

有时,他会听到竹渊在隔壁房间哭泣,呼唤着“悠哥”,声音凄厉而绝望。

更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站在那个标本陈列室里,不是作为参观者,而是作为展品之一。他的心脏被掏出,种满了锈红色的玫瑰;他的腺体被切片,制成蝶翼;他的声音被录下,循环播放着无意义的呓语。他和明悠、竹渊、然顾一起,被陈列在永恒的福尔马林里,供无形的观察者评头论足。

---

又是一个雪夜。

别墅的门铃罕见地响了。尖锐的电子音划破了死寂,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着明谦的神经。

他很久没有接待过任何访客了。谁会来?颜述回来验收他“最终标本”的保存状况吗?

他像一具提线木偶,僵硬地走到门厅,打开了监视器。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带着担忧和一丝畏惧的年轻脸庞,一个Beta男性,穿着某家高端物业管理的制服。

“明……明先生?您好,我是物业的小张。我们注意到您这里很久没有正常的生活能耗记录了,也联系不上您,担心……您是否一切安好?”年轻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明谦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透过冰冷的屏幕,漠然地看着外面那个鲜活的世界派来的使者。

“明先生?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物业人员还在试图沟通。

突然,明谦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里……没有明先生。”

门外的人愣住了:“什么?”

“这里只有标本。”明谦继续说,眼神空洞,“爱的标本。你要……进来参观吗?”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非人的认真。门外的小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显然听说过这栋别墅的一些诡异传闻,尤其是关于前任主人明悠的。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对、对不起,打扰了”,几乎是连滚爬地逃离了门口。

明谦关掉监视器,转身回到黑暗的客厅。他并不在意那个闯入者的反应。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认知里的事实。

他走到酒柜前,里面还放着一些明悠收藏的烈酒。他随手拿出一瓶,甚至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溃烂的胃壁,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却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麻痹着他的神经,也放大了他的幻觉。

他摇摇晃晃地再次走上三楼,推开标本陈列室的门。月光下,那些玻璃展柜泛着幽冷的光。然顾依旧站在那里,空茫地期待着。

明谦走到玻璃棺前,痴痴地看着里面的人。

“然顾……”他低声呼唤,手掌紧紧贴在玻璃上,仿佛想传递一点温度,“你冷吗?”

当然不会有回答。

“我知道你恨我。”他自顾自地说下去,酒精让他的话语有些含糊,“我也恨我自己……但我更恨……恨这该死的‘爱’。”他用力捶了一下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

“颜述说这是病……你说,我们能治好吗?”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呓语,“如果……如果把一切都毁掉……是不是就能好了?”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其他“标本”——竹渊的腺体切片,明悠的锈玫瑰心脏,还有……他自己那颗还在跳动、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的幻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从酒精浸泡的脑髓中滋生出来。

如果……如果这里不再有“标本”,如果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这场“疾病”是不是就能终结?这个“闭环”是不是就能被打破?

他踉跄着下楼,在工具间里翻找。他找到了一把沉重的消防斧,那是别墅必备的安全设施,此刻在他手里,却成了毁灭的工具。

他重新回到陈列室,站在房间中央,呼吸粗重,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濒临毁灭的、异样的光芒。

“结束吧……”他喃喃自语,举起了消防斧,“都结束吧……”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个悬浮着竹渊声带标本的玻璃罐。斧头带着风声落下!

“哐啷——!”

巨大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玻璃罐应声而碎,防腐液混合着那两条淡粉色的声带组织,四散飞溅,流淌一地。那个循环播放着“……爱你”的微型播放器,在碎片中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

明谦看着地上那摊狼藉,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破坏带来的、扭曲的兴奋。

他转向下一个目标——北侧展柜里,那对由竹渊腺体切片制成的“蝶翼”。

“父亲……”他盯着那对在黑色丝绒上泛着诡异光泽的“翅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淹没,“你也……自由吧!”

消防斧再次挥下!防爆玻璃展柜比玻璃罐坚固得多,斧头砍上去,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印痕和蛛网般的裂纹。明谦像是被激怒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次又一次地挥动斧头,疯狂地劈砍着!

“砰!砰!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木屑纷飞。那对精致的“蝶翼”在暴力下变得支离破碎,黑色的丝绒被扯烂,与玻璃碎片、福尔马林液体混合在一起,不成形状。

他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溅到的液体,从他额头滑落。他赤红的眼睛,最终盯住了房间中央,那个最重要的目标——然顾的玻璃棺。

“还有你……然顾……”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哭泣的腔调,“我放你走……我们都……自由……”

他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晶莹剔透的棺椁劈去!

就在斧刃即将触及玻璃的前一秒,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透过因为劈砍其他展柜而震动的、略显模糊的玻璃,他看到了然顾的脸。在那空茫的期待表情之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类似于嘲讽的笑意。仿佛在说:“看吧,明谦,你连毁灭,都做得如此狼狈和不彻底。”

而且,如果他毁掉了这个,那他还剩下什么?连这最后一点痛苦的寄托,这具承载了他所有罪与罚、爱与恨的“永恒藏品”都失去,他还靠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证明然顾存在过?证明他们那扭曲的“爱”存在过?

毁灭,并不能终结疾病,只会让他失去疾病的“症状”,变成一个连痛苦都感受不到的、真正的空壳。

“哐当!”

消防斧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明谦双腿一软,跪倒在狼藉之中,周围是破碎的玻璃、流淌的液体、被毁坏的“标本”残骸。他抬起头,看着依旧完好无损的、玻璃棺中的然顾,那幽红的“谦”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没有获得解脱,没有感受到自由。他只感受到了更深的、无边的空虚和绝望。

他毁掉了一些东西,但最重要的,他下不了手。他依然需要这疼痛,需要这具“标本”,需要这个永恒的刑具。

他趴在冰冷、湿滑的地板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然后,发出了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结束了?

不。

这场名为“爱”的恶性疾病,连同其最极端的症状——“标本化”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与他融为一体。

他站不起来,也死不去。

他只能永远跪在这里,跪在他自己制造的废墟和他无法摧毁的“永恒”面前,被钉在这座人间地狱的最深处。

永生永世。

【绝望,已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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