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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归述

风南。

窗台下的葡萄叶把光切成一格一格,像在桌上摆路标。抽屉里,三张小卡叠在回执上,压得很平;灯旁的那张归信安静地露出一毫米的角。屋里不开白噪,也有一层很浅的潮,像在墙面下缓慢走着。

系统首页的“风路推送”一栏已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简单的通知:录述室今日空档,是否预约“归潮讲述(7分钟)”。

我点了“是”。

下午一点,录述室。

门像一片被擦到没有指纹的玻璃。里面不大,白灯压得很低,桌上只有一只小型录音头、一枚计时器、一张纸,纸上印了三行提醒:只讲陆地,不给方向;不提海,只确认位置;撤回权常在。

顾节陪我到门口,没进来。他把计时器放在窗边,语气像替屋里压边:“一次不超过七分钟。你只把脚放进去——不是海,是讲述。”

罗莎坐在外头的长椅上,围裙没解,像随时要回去翻一页家务记。她冲我点点头,目光稳,像给一个孩子整理好衣领。

我把手心按在胸口,深呼吸四拍,停二拍,呼六拍。录音头亮起一粒小小的红点,计时器“嗒”地走起第一步。

我说:

“这里是6F。窗下有一架葡萄藤,叶影每天把光切成许多小格。我坐在灯旁。灯旁那张卡写着:你若忘,就把手放在胸口;你若怕,就关七分钟;我在这里。”

录音头没有任何回应。空气里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像一圈一圈在壁面铺开,又轻轻叠回我身上。

“我确认:撤回权常在。七分钟到就收。”

“我确认:我站在陆地上,不走风路。”

“我确认:屋里潮可以替海。”

第三句说出口时,我有一点点想停。但我没停,我把“可以替海”四个字压在“屋里”后,像把一把椅子搬回屋里,而不是搬向门口。

计时器第二分钟走完,红点还亮着。我想起阅览室那句:只需带走能在陆地上执行的部分。

“讲述的目的,是把我今天站在哪儿交给档案。”我继续,“纸上要的,是可以复述、可以验证、可以交接的位置,不是路线。位置在这里:6F,灯旁,抽屉最上层,三张卡叠在回执上,卡角朝外留一毫米。守门人签在旁,见证人签在下。”

第三分钟,我听见自己呼吸里有一粒不稳定的沙。我把拇指按住指根,那粒沙就安静了一点,像被某种看得见的细线缝住。

“我的讲述只含一个口令:归来就好。”

“我的讲述只含一个回答:我在这里。”

第四分钟,我把那句“别把海整个搬走”写到声音里——不是念原话,而是把它的意思落到屋里:

“我确认:每一步都可撤回。若见越界征兆,当日不二次。”

录音头的红点像一颗小小的脉搏。屋里很稳,白灯下的尘在光里缓慢沉降。墙角的风像一个认真听故事的人,只在不闹事的位置点头。

“我声明:‘归潮’对我而言,不是返海,是归位。归纸已回位,归声已存档,归物已登记,归言与归名已落于屋内。余下两格空白,留给未来。”

第五分钟,红点眨了一下。我的舌头在口腔里安安静静,没有去找任何海的味道。我把最后的两分钟留给一句稳妥的确认:

“如果未来的我忘了上述内容,请先看灯旁卡,再看抽屉里的回执,再看三张小卡。如果仍然害怕,就关七分钟。若有人喊我小名,我回答:我在这里——仅此而已。”

计时器“叮”了一声。

我关掉录音。讲述只用了六分半。

推出门时,罗莎站起来,像等一个从学校回来的孩子。她没问内容,只把一杯温水递给我。顾节接过计时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角,像替某个句子收尾。

“合规窗口在三层。”他说,“口述回执趁热取。”

三层窗口。

合规员接过录音头,核对“无介质交接”,把一张薄薄的回执打印出来:归潮讲述(7分钟内)收录完成;场所6F;口令归来就好;当事人供述——我在这里。右下角仍是那枚葡萄叶章。

“是否需要复印自留?”她问。

“要。”我说。

纸从机器里滑出来的一刻很轻,像薄水穿过一个窄窄的口。我把复印件叠三折,夹进本子最前面,和那三张小卡相邻。纸边压得很直,像有人在心口上压了压,把鼓起来的那一点轻轻放平。

下午回前台。

穹顶下的风像一条宽阔的线;机器的嗡鸣在光里温顺地铺开。第一位来访者是之前那位把工牌别得歪歪的青年。他说昨晚见了那个人,七分钟就够用。

“你说了第一句?”我问。

“说了。”他伸出手,指根有一个小小的印,“我在这里。”

第二位来访者是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她预约的是“情绪缓冲”。孩子抱着灰色鹦鹉,眼睛黑白分明。她们坐下,我把导联贴好。白噪音是一条很薄的毯子,悄悄铺到话的下面。母亲的肩在第三轮呼吸时落下半寸,孩子把鹦鹉往她的胳膊上靠了靠,像给一个词压住尾音。

“你们若害怕,”我说,“就关七分钟。害怕会往回退一小步。”

她点头,像把某个过度用力的位置卸下一点分量。

下班前,我把“归潮讲述回执”的复印件贴进记录夹。在“归潮表”的“归讲述”格子里打了一个小小的钩。最后两格还空着,我在旁边写:归路(留给未来),归影(留给未来)。

晚上回6F,屋里不开白噪,只坐着。灯旁那张卡在暗里不发光,但我知道它在。抽屉最上层的回执边沿平平地露着,像一扇很小的门被按得恰好。

我把手心按在胸口,数四二六。第三轮时,屋里像轻轻应了一声。

槿槿。

她的声音很浅,浅到像从木面透出来。

我在这里。

我回答,不往前走。

她像笑了一下:“讲述讲得好。以后你只要看着卡,就不用每次都到门口。”

“我知道。”我说。

“你还有两格空白。”她停了停,“一格给‘人’,一格给‘影’。等到有人需要,你再写。”

“谁会需要?”

“也许是你,也许是别人。你不用现在知道。”

计时器没开。我们像在没有表的屋里坐着,风顺着墙角走,叶影沿着玻璃的纹理轻轻挪动。我把那两格空白在心里画成两个小小的方框,没有写字。

夜里十一点,系统发来一条更新:开放检索提醒已取消;若需再次接收,请手动开启。下面附一行小字:当事人归信与讲述入档。

我把这句话抄进本子,在“归潮表”旁边写:纸上的门安好了。

我关灯前说了一句:归来就好。

屋子像应了一声,灯旁那张卡在暗里仍不发光,但那一毫米的角让我精准地知道它在。风从外面轻轻退了一步,像把一块过亮的光收好。

我在陆地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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