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陈谏蜷缩在安全屋简陋的床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白天在复兴社外围据点看到的那个扭曲图腾——∞穿过燃烧的太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狠狠捅进了他记忆深处锈死的锁孔。
眼前不是安全屋斑驳的天花板,而是惨白刺目的无影灯。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消毒水混合着一种更刺鼻的铁锈腥味。手腕被粗糙的束缚带勒紧,皮肤下是蜿蜒的青色血管。一根闪着寒光的针头逼近,针尖凝聚着一点诡异的、泛着幽蓝的液体。
“不…不要…” 睡梦中的陈谏发出破碎的呓语,身体无意识地痉挛。手腕上,那些早已褪色却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盘踞的陈旧针孔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胆汁反流灼烧食道的隐痛,那是身体对那段非人岁月最直接的控诉。六年,两千多个日夜,蚀火的烙印早已刻进骨髓,连同那个被遗忘的名字——林远。
隔壁房间,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方源熬红的双眼。他面前摊开着两份档案。
一份是陈谏的:照片上的青年苍白、清瘦,眼神带着疏离和不易察觉的脆弱,高中肄业,“国旗”特殊人才顾问。
另一份是林远的:泛黄的初中毕业照,少年笑容灿烂,眼神明亮如星,成绩优异,本应前途无量,却在十年前那个夏天人间蒸发。
方源的手指在两张照片间反复滑动。轮廓?有些模糊的相似,但气质天差地别。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执念太深产生的幻觉吗?可为什么陈谏听到《金色的草地》时,身体会僵得像块石头?为什么他无意识说出的那句“用盐酸呀”和林远初中时处理高锰酸钾污渍的习惯一模一样?
鼠标滚动,他调出另一份加密档案——关于十年前南星市第一医院的一起“严重医疗事故”。死者:林国栋,身份为执行特殊任务的卧底警察。事故报告语焉不详,只提到“低温保存药物意外泄露导致患者死亡及一名少年见义勇为受伤”。
报道的配图是一张黑白印刷的表彰大会照片。照片中心,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少年,左臂缠满厚厚的绷带,正泪流满面地接受一枚金灿灿的奖章。少年的脸被泪水模糊,但那道从绷带边缘露出的、蜿蜒至手肘内侧的狰狞疤痕轮廓,却异常清晰!报道称少年宋野君为阻止致命药液泄漏,英勇堵漏导致左臂严重冻伤。
方源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疤痕的轮廓上!这形状…这位置…他猛地回想起几天前,宋队在旧港码头激战后,卷起被汗水浸透的袖子时,无意间露出的左小臂——一道深褐色、扭曲蜿蜒如冰霜撕裂般的旧疤!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顺着方源的脊椎爬升。宋队…林国栋…冻伤…陈谏手腕的针孔…林远的失踪…楚怀明…蚀火…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一个模糊却惊悚的轮廓逐渐显现。宋队那深埋的、对陈谏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是否源于这道疤背后无法言说的罪责?
化工厂废弃的仓库深处,空气弥漫着铁锈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烬”导师低沉的声音回荡:“…新世界的火种,需要最纯净的容器承载。李维(陈谏的化名),你已通过了‘圣礼’的淬炼,证明了自己的‘虔诚’。现在,是时候接触更核心的真理了。”
陈谏(李维)低垂着头,扮演着那个被生活压垮、渴望“真理”庇护的工厂质检员。他瑟缩着肩膀,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一丝惶恐:“导师…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烬的声音带着蛊惑,“今晚,‘圣火’的原料将转移至3号库房进行初步‘净化’。你负责记录环境参数。这是神圣的职责。” 他将一张电子门禁卡和一个伪装成老旧PDA的数据记录仪交给陈谏。卡片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仓库编号被陈谏瞬间记下——这是“夜莺”急需的核心据点位置!
“是,导师!我一定…一定做好!”陈谏的声音带着“信徒”的狂热颤抖,手指却冰冷而稳定地接过了东西。他转身,努力维持着瑟缩的步伐走向指定的库房方向。他能感觉到背后一道粘稠、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缠绕在他身上。
角落里,阿泰高大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猛兽,目光死死锁在陈谏清瘦的背影上,鼻翼微微翕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甜的桃子气息——那是陈谏本身极淡的体味,混合着他常用的廉价皂角味,却奇异地勾起了阿泰心底最原始的、扭曲的渴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迷恋和**裸的占有欲。
“啧,这小东西…”阿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声音低哑地对身边的烬说,“味道真他妈的好闻…像熟透的水蜜桃,想咬一口。”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但还带着点新鲜粉色的桃子,贪婪地深深嗅了一口,仿佛在汲取陈谏的气息,“看他那副可怜兮兮又强撑的样子…真带劲。老大什么时候能把他玩腻了?或者…玩坏了之后…能把他交给我处理吗?” 他的手指用力,桃子柔软的果肉被捏得凹陷下去,汁水顺着他的指缝渗出,带着甜腻的香气,与他眼中凶残的光芒形成诡异对比。
烬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泰,收起你的心思。他是‘钥匙’,是重要的实验资产。价值榨干之前,轮不到你‘享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盯紧点,确保他‘记录’完参数。别让那些条子嗅到味道。”
阿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暴戾,但很快被压下。他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汁水四溅,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目光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陈谏消失在昏暗通道尽头的背影。他贪婪地咀嚼着,仿佛在咀嚼那个苍白青年的血肉,想象着未来某一天能将其彻底掌控在手中的快感。
旧港区废弃罐头厂的铁皮屋顶在暴雨中轰鸣。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海腥和浓重的火药味。陈谏(化名李维,本名林远)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集装箱,急促的呼吸在防毒面具下凝成白雾。耳麦里传来方源压低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海鸟’报告,B区仓库确认空箱!重复,B区是诱饵!他们真正的货在……”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的通风管道炸响!子弹撕裂空气,打在陈谏脚边的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操!有埋伏!撤!”耳麦里宋野君的低吼炸开,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声。
暴露了!精心策划的收网行动功亏一篑!军火贩子“烬”组织比想象中更狡猾,他们根本没把真货放在预设的B区!
混乱中,陈谏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他的队友,负责外围接应的年轻警员小吴——被两个持枪的歹徒逼到了角落的断墙边,退路已绝!小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是濒死的惊恐。
没有丝毫犹豫!陈谏猛地从藏身处扑出,手中的微冲朝着歹徒的方向疯狂扫射!
“哒哒哒——!”
子弹的压制暂时逼退了歹徒,为小吴争取了不到两秒的生机!
“走!”陈谏嘶吼着,用身体挡在了小吴和歹徒之间。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根冰冷的、带着强力电流的□□电极针,精准地钉进了陈谏的后颈!
“呃啊——!”剧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冰冷污浊的积水里。防毒面具被粗暴地扯掉,露出他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小吴被队友拖入了安全的阴影,而几个黑影正狞笑着向他围拢过来。
(地下囚牢:阿泰的“疼爱”)
冰冷刺骨的水当头浇下,激得陈谏猛地咳呛着苏醒。意识回笼,剧痛也随之而来——后颈被电击的灼痛,手臂被反剪在背后捆绑的酸痛。
他发现自己被剥得只剩一条底裤,赤身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脚踝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勒住,深陷皮肉。
这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室,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里是浓重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桃子清香?那是他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在极度紧张和体温升高时变得明显。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推开,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阿泰。烬组织里以冷酷和力量著称的打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野兽般死死盯着椅子上**的陈谏,尤其是他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那诱人的、带着桃子甜香的信息素气息。
“李维?还是该叫你……警察先生?”阿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粘腻的声响。他停在陈谏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了他。
陈谏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回视着阿泰。汗水混着冷水从他额角滑落,流过紧抿的嘴角。
阿泰粗糙的手指猛地捏住陈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嘴硬?”阿泰凑近,鼻翼翕动,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陈谏颈侧散发出的、带着桃子清甜和汗味的混合气息,喉结滚动了一下。“真他妈好闻……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醉和扭曲的迷恋。
“呸!”陈谏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阿泰脸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