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梁副队长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披着科学外衣的极端主义邪教!宣扬‘清除一切阻碍科学终极进化的愚昧力量’,本质上是被国家明令禁止、必须铲除的毒瘤!他们有自洽且极具煽动性的歪理邪说,核心成员等级森严,活动极其诡秘。刘立在**前,收到过一条最高级别的加密指令,只有四个字——‘燃我证道’!他,就是接到这条指令后执行的‘祭品’!”
“‘燃我证道’……”陈谏干涩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以**为证?”
“没错!”梁副队长斩钉截铁,“这是他们标志性的、最疯狂的献祭仪式。目标选在象征科技发展的‘科技之光’广场,打着‘科学至上’的旗号**,就是对被他们视为‘阻碍’的力量(通常是体制、大型科研机构或某些‘思想落伍’的科学家)的公然宣战和血腥威慑!影响极其恶劣,且具有强烈的示范效应!如果不尽快斩断这只黑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等什么?抓人啊!”方源急道。
梁副队长苦笑摇头,脸上写满无奈和焦灼:“谈何容易!这个组织狡猾得像泥鳅!我们现在掌握的几个都是外围的小鱼小虾,真正的核心骨干、他们的巢穴、组织架构……一概不知!他们对新成员的筛选近乎变态,对外来者极度警惕。我们前后安插了几批线人,要么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信息,要么……莫名其妙就失联了,恐怕凶多吉少!”
他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但现在,我们截获到关键信息!他们近期会在本市进行一次极其重要的秘密集会,主题似乎与推动一项被他们称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突破性研究’有关!这是打入核心、将其连根拔起的绝佳机会!但前提是——必须有人能真正获得他们的信任,接触到核心圈子!”
梁副队长的目光,孙强的目光,最终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角落里那个苍白瘦削的身影上。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们需要一个有足够‘瑕疵’、能与他们目标‘阻碍’阵营产生表面关联、容易引起他们‘猎奇’或‘改造’兴趣,并且目前处于社会底层、对现实充满‘怨恨’的人……”孙强艰难地措辞,目光复杂地锁定了陈谏,“陈谏,经过综合评估,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开什么国际玩笑?!”方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陈谏,声音因震惊和荒谬而拔高,“他?让他去当卧底?他能做什么?看个现场都吐得跟喷泉似的!而且就他那破履历,人家一查就露馅!高中都没念完……”
“这正是关键!”孙强厉声打断,目光锐利,“一个因家庭重大变故坐牢六年、出狱后在社会底层挣扎(表面上看)、靠见不得光的关系才勉强挤进研究院这种‘腐朽堡垒’却毫无根基、备受排挤(方源,你平时的态度就是最有力的佐证)、对体制甚至整个科学圈怀有天然‘怨恨’的年轻人……这种人设,不正是一个内心充满迷茫、渴望被‘真理’指引和认同、却又因‘能力不足’(表面)而郁郁不得志的‘迷途羔羊’吗?组织很可能认为他易被煽动,是绝佳的‘改造’对象!”
梁副队长补充道,声音斩钉截铁:“我们会给你一个全新的、经得起最严格审查的‘身份’,彻底覆盖你的过去!从今天起,你叫——李维。一个从北方工业小城‘北岭’来南星谋生、在‘恒鑫电子厂’做质检员、因为揭露厂里严重违规操作(污染排放、克扣工资)而被栽赃陷害、丢了工作、流落街头、走投无路、对企业主和制度充满刻骨仇恨的年轻人!至于‘陈谏’这个人,”
他看向陈谏,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会因在广场事件中‘严重失职’(现场呕吐失控)以及你自身‘精神状况不稳定’(为后续可能的异常行为做铺垫)为由,被研究院‘停职查看’。这样,你和研究院就彻底‘割裂’了。名字变更的核心逻辑就在于此:卧底行动需要滴水不漏的全新‘身份’。‘陈谏’必须暂时消失,‘李维’是你唯一的护身符和打入敌营的钥匙。”
方源听完,嘴巴张了张,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陈谏——后者依旧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握紧而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方源心里翻江倒海:这家伙虽然废,但让他去那种地方卧底?那不是送死吗?他鄙夷陈谏,但那份鄙夷还没变质到希望对方去死的程度。
“为什么是他…不是…”方源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不甘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孙强的叹息沉重如铅,“警方现有的潜伏方案屡次失败,线人损失惨重!时间不等人!研究院这边,背景清白、履历光鲜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方源)太扎眼,进去就是活靶子!只有陈谏这种‘底牌复杂’、‘经历坎坷’、看似‘可用’的边缘人,才有一线渺茫的希望!而且,”
他目光转向陈谏,语气软硬兼施,“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证明你并非一无是处,配得上秦教授当初给你的位置,更是……为你自己在这潭浑水里,争取一个不被随意抛弃的砝码!”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哒、咔哒”地行走,声音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那广场上焦黑的印记、刺鼻的混合气味、死者凄厉的尖叫幻听,如同潮水般再次向陈谏汹涌袭来。深入一个鼓吹**献祭、玩弄未知科技的危险邪教核心?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足以点燃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胃部条件反射般传来阵阵痉挛。
但……
他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然而,他的目光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越过孙强和梁副队长焦虑的脸,投向窗外南星市灰蒙蒙的、压抑的天空。
“‘李维’……需要做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自毁的决绝。
这个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惊慌失措的哭喊,没有激烈愤怒的反对,只有冰冷到极致的确认。
孙强和梁副队长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一丝……绝境中燃起的微弱期冀。也许这个“关系户”的躯壳下,真藏着他们未曾发现的、足以在深渊边缘行走的韧性?
梁副队长眼中锐利的光芒暴涨,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淬火的刀锋:“成为‘李维’!彻底融入底层——黑市招工点散发霉味的角落、天桥底流浪汉裹着破棉被的栖身地、充斥着戾气和绝望的地下网络发泄论坛!我们会精心伪造你‘揭发工厂黑幕反被构陷’的完整证据链,并通过特定的、他们可能关注的‘绝望者’渠道,把你的‘冤屈’、‘愤怒’和‘走投无路’精准地散播出去!一旦有‘复兴社’外围负责拉拢‘新鲜血液’的掮客注意到你……”
梁副队长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陈谏的眼底:“你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靠近那团火!然后,找到那灼烧一切的根源——无论它是扭曲的信仰,还是藏在实验室深处的潘多拉魔盒!”
“靠近火……”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谏最敏感的神经上。他控制不住地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翻涌到喉咙口的酸腐和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那个新来的,”陈谏(李维)突然侧过头,目光第一次明确地投向方源,语气是命令式的冰冷,而非商量,“让他跟我后面打下手。
名义上是局里派他盯着我这个‘停职反省、精神不稳的危险分子’,实际上……他懂点网络追踪和材料分析,让他做些远程支持。别让他在明面上添乱就行。”这是对孙强说的。
方源愕然:“我?谁要跟着你这……”
“就这么定了!”孙强斩钉截铁,一锤定音,“方源,这是命令!你负责全力配合‘李维’同志的后台情报分析支持工作!没有我的直接书面指令,不准有任何擅自行动!从这一刻起,”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你们俩,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办公室的门被孙强从外面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将更沉重的死寂和冰冷的信任危机锁在了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散的敌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
方源瞪着几步之外那个苍白沉默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憋了半天,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带着浓浓不解、愤怒和不祥预感的字:“疯子!”
而陈谏(李维)的指尖,在无人察觉的角度,轻轻触碰着桌上那份残留着诡异蓝白色火痕的现场照片边缘。
指尖下,那焦黑的印记仿佛带着微弱的余温,无声地灼烧着。
这场名为“蚀火”的风暴,终于将他彻底卷入了漩涡的最中心。他不再是观察者陈谏,而是即将成为那幽暗火源旁,名为李维的……祭品?还是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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