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京,呵气成霜。
沈家宅邸内却暖意融融,灯火辉煌,洋溢着与窗外寒冷截然不同的热闹气氛。今天是沈清棠的生日。
客厅里装饰着彩带和气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寂的冬夜,窗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许尽欢和江既白自然是早早到场,工作室的几个核心成员也来了,张妈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中间摆放着一个极其精致的、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
沈明哲和林玉臻依旧缺席,只托秘书送来了昂贵却冰冷的礼物。一套顶级珠宝。
沈清棠拆开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随手放在一旁,仿佛那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她早已习惯,或者说,早已不再对此抱有期待。真正的温暖,来自于眼前这些真实陪伴着她的人。
盛景也来了。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气质清隽,坐在稍靠边的位置,目光却始终温和地追随着今晚的寿星。
沈清棠穿着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容光焕发。
这一年的稳定和成功,让她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自信而松弛的美。
她笑着接受朋友们的祝福,和许尽欢斗嘴,调侃江既白的沉默,甚至主动举杯,感谢大家的到来。
气氛热烈,大家也都放开了,推杯换盏间,酒意渐渐上涌。沈清棠今晚似乎格外开心,也许是工作室又签下了大单,也许是这一年来的顺遂让她真正放松了下来,她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颊染上动人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碎星。
“礼物!礼物!该拆礼物了!”许尽欢起哄道。
大家纷纷送上准备好的礼物。轮到盛景时,他拿出一个不大却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沈清棠带着微醺的笑意拆开,里面是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革封面的空白笔记本,以及一支定制款的钢笔。笔记本的扉页上,有一行盛景亲笔书写的、干净有力的字:
「记录所有闪光的瞬间,无论大小。」
这份礼物不算昂贵,却无比契合沈清棠现在的心境,她正在创造属于自己的、闪光的人生。
她摩挲着笔记本细腻的皮革封面,抬头看向盛景,眼中波光流转,带着酒意也带着某种更深的情感,她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媚和……意味深长。
“我很喜欢,谢谢。我沈清棠什么都不缺,只要你!”她的声音因为酒精而有些软糯,却异常清晰。
盛景看着她眼中的光,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深沉而温柔。
夜色渐深,宾客陆续散去。许尽欢和江既白也被司机接走。偌大的宅邸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室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酒香与欢笑气息。
沈清棠喝得最多,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却坚持不要人扶,自己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盛景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卧室门口,沈清棠停下脚步,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盛景。
走廊暖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她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直勾勾地盯着他。
“盛景……”她唤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醉后的黏腻,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人的心上。
盛景的心跳漏了一拍,停在她面前,保持着一步之遥的礼貌距离:“嗯,我在。你喝多了,早点休息。”
沈清棠却摇了摇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羊绒衫的衣襟,用力将他拉向自己。她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盛景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呼吸可闻。他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甜腻的蛋糕奶油香,还有她本身那股清冽又诱惑的气息。
“我没醉……”她仰着头,呵气如兰,带着酒意的温热拂过他的下颌,“我只是……很开心。”
说完,不等盛景反应,她踮起脚尖,带着灼热的、不容置疑的温度,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那些带着试探、依赖或孩子气的触碰。
它充满了成熟的、明确的**和侵略性,带着红酒的醇香和她不顾一切的决心。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身体紧紧贴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揉碎在他怀里。
盛景的理智在那一瞬间被炸得粉碎。
一直以来紧绷的弦,在这一刻,被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彻底扯断。
那些职业道德的警告,沈砚秋沉凝的眼神,对未知后果的恐惧……所有的一切,在她炽热而真实的亲吻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某种禁锢已久的东西轰然倒塌。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心跳如擂鼓。他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垂在身侧的手,最终缓缓抬起,用力地环住了她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
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近乎凶狠的渴望和掠夺。
唇齿交缠间,是酒精的迷醉,是情感的决堤,是长久以来暧昧拉扯的最终爆发。
意乱情迷中,不知是谁先移动了脚步,两人纠缠着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衣物在急促的呼吸和零落的亲吻间被胡乱褪去,散落在地毯上。冬夜的寒冷被室内升腾的体温彻底驱散。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指尖划过皮肤的颤栗,灼热呼吸交织的黏腻,压抑不住的喘息与低吟……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一曲原始而热烈的乐章。
沈清棠的主动和大胆,像一簇火焰,将盛景最后的理智也焚烧殆尽。他不再是她冷静自持的医生,她也不再是他需要小心翼翼守护的病人。
在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被最原始**和最深沉情感支配的男女,在彼此的身体里寻找着极致的慰藉与确认。
酒精放大了感官,也模糊了边界。他们像两艘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船,紧紧缠绕着彼此,在**的海洋里沉浮,追逐着那令人眩晕的浪潮顶峰。
窗外的冬夜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偶尔掠过屋檐。
而房间内,温度灼人,春意盎然。所有的克制、界限、理智,都在这个生日之夜,随着散落的衣物和交融的体温,彻底崩塌,融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温暖之中。
这一夜,注定无法回头。
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如同探询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在凌乱的大床上。
盛景先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混乱而炽热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她带着酒意的吻,纠缠的肢体,失控的喘息,以及最后相拥而眠时肌肤相贴的温存……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微微侧头,看向枕畔。沈清棠还在沉睡,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脸颊还带着一丝宿醉和纵情后的红晕,长睫安静地垂着,嘴角似乎还含着一抹极淡的、满足的弧度。她蜷缩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膛上,仿佛那是她最安心的依靠。
这幅画面很美,却让盛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做了什么?
他,盛景,一个心理医生,竟然和自己的患者……发生了最不该发生的关系。在酒精和**的驱使下,他亲手打破了自己恪守多年的职业底线和道德准则。对象还是沈砚秋托付给他的、曾经极度脆弱的妹妹。
自责、懊悔、恐惧……种种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几乎能预见到沈清棠爸妈得知此事后震怒的眼神,能想象到这件事可能对沈清棠病情造成的无法预估的冲击。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将沈清棠搭在他身上的手轻轻移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坐起身,试图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离开这张还残留着昨夜疯狂气息的床。
就在他的脚刚刚触及冰凉的地板时,身后传来一声慵懒而沙哑的呢喃:“盛景……”
他的背影猛地一僵,动作顿在原地。
沈清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男人,那宽阔的脊背线条紧绷,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僵硬和……疏离。
她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或羞怯,反而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她撑起身子,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些许暧昧的红痕。她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脊上。
“这么早就要走吗?”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盛景的身体在她的触碰下变得更加僵硬。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清棠,我们……昨晚……”
“昨晚我很开心。”沈清棠打断了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打断了他试图忏悔或是划清界限的话。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肯定,仿佛在确认什么。“你呢?”
盛景沉默了。他无法说出“我也很开心”,那是对他职业和良知的背叛;但他也无法说出“这是个错误”,那对她刚刚建立起来的稳定和显而易见的依赖,无疑是残忍的打击。
他的沉默让沈清棠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她松开手,转而跪坐在床上,扳过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
她的眼睛直视着他,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迷离和试探,只剩下一种清亮的、带着点倔强的认真。
“盛景,看着我。”她重复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我不是你的病人了,至少昨晚不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喜欢你的女人。而你,也是一个喜欢我的男人,不是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她脸上,将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情感和决心照得清晰无比。她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将两人之间那层模糊了太久的面纱彻底掀开。
盛景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混合着脆弱与勇敢的光芒,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所有准备好的、理智的、符合规范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无法否认。在昨夜那失控的缠绵中,在之前无数个陪伴的日夜里,那份早已超越医患之情的情感,是真实存在的。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挣扎,有痛楚,但也有无法掩饰的、深沉的情感。
“清棠,”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这很复杂……非常复杂。”
他没有否认她的质问,也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句“复杂”,已经是一种变相的妥协,是对那份失控情感的无声确认。
沈清棠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忽然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不像昨夜那般炽热,却带着一种安抚和承诺的意味。
“我不怕复杂。”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只要你在我身边。”
盛景看着她,久久无言。窗外,冬日的阳光终于完全穿透云层,将房间照亮。前路依旧迷雾重重,道德的枷锁和现实的阻碍依然沉重地压在肩上。
但此刻,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盛景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
他伸出手,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再带有**的色彩,却比昨夜任何一刻都要紧密和沉重。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条路,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回头了。而他,似乎也只能抱着这份沉重而甜蜜的负担,继续走下去。
时光的河流平稳地向前流淌,冲刷着过往的伤痕,也滋养着新生的绿意。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沈清棠的世界,在盛景细致入微的宠爱和稳定如山的陪伴下,仿佛被重新构筑。
她的抑郁症,像一头逐渐被驯服的猛兽,蛰伏在角落,许久未曾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那些曾经赖以维持“正常”的药物,早已被她搁置在抽屉深处,蒙上了一层薄灰。
她不再需要依靠化学物质来强行稳定情绪,不再需要时刻警惕内心那片黑暗的深渊是否会突然裂开。
她的稳定,源于一种更深层、更扎实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盛景给的。
盛景对她的宠爱,并非浮于表面的纵容,而是一种融入骨血的理解与支撑。他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和习惯,会在她熬夜赶设计稿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会在她因为一个创意瓶颈而烦躁时,用他心理学家的敏锐和耐心引导她梳理思路。
他支持她所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为她兜底所有可能的失败。他既是她的恋人,是她情感的依托,也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是她最隐秘的心理支柱。
他从未因她曾经的病情而对她小心翼翼,视若易碎品。相反,他鼓励她去尝试,去挑战,去拥抱生活所有的不确定性。在他身边,沈清棠感觉自己不是一个需要被特殊关照的“病人”,而只是一个被深深爱着的、普通的女人。
盛景的家境,如同他本人一样,清隽而扎实。
父母都是知名医院的骨干医生,家风严谨开明。他自己更是凭借卓越的能力,在心理学领域积累了相当的声誉和财富。他完全有能力,也有底气,为自己选择的爱情和生活负责。
这一切,沈清棠都清楚地知道。
她也越来越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心。
或许,从十七岁那个灰暗的冬天,第一次坐在盛景的治疗室里,被他那双沉静而包容的眼睛注视开始,某种依赖的种子就已经悄然埋下。
那时他是她绝望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绳索,是她混乱世界里唯一的秩序。
这种依赖,在长达数年的治疗与陪伴中,潜移默化,悄然变质,最终在某个酒意氤氲的生日夜晚,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坝,燃烧成了无法熄灭的爱火。
她有时会冷静地回溯这段感情的起源,带着几分自嘲地想,这算不算是“移情”?算不算是病人对医生的依赖演变而成的错觉?
但那又如何呢?
沈清棠靠在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嘴角勾起一抹清晰而坚定的弧度。
她分得清依赖和爱。依赖是想要汲取温暖,而爱,是想要与他并肩,想要给予,想要拥有共同的未来。
她爱盛景。爱他这个男人本身,爱他的冷静自持下藏着的温柔,爱他专业素养之外偶尔流露的笨拙,爱他给予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这份爱,或许起源于不那么“纯粹”的医患关系,但它如今早已抽枝散叶,成长为一棵扎根于现实土壤、沐浴着阳光雨露的、茁壮的大树。它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记忆,彼此的脆弱与坚强,以及对未来笃定的期望。
她转过身,看着正在书房里安静阅读的盛景。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宁静而美好。
沈清棠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
盛景放下书,温暖的大手覆盖住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声音带着笑意:“忙完了?”
“嗯。”她应了一声,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轻声而坚定地说,像是在宣告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盛景,我爱你。”
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需要你”,而是清晰无比的“我爱你”。
盛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随即,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回应低沉而郑重:
“我知道。”
他顿了顿,将她抱得更紧,补充道:“我更爱你,沈清棠。”
无需再多言。过往的阴影,身份的桎梏,外界的可能非议,在这一刻,都被这简单而直白的爱意冲刷得淡去。
沈清棠在他怀里抬起头,笑容明媚而张扬,带着属于沈清棠特有的、掠夺般的自信:
“所以,那又如何呢?”
她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更是在向所有潜在的质疑宣示她沈清棠,就是爱上了盛景。
这份爱,始于依赖,陷于陪伴,忠于彼此的灵魂。它或许不符合世俗的某种模板,但它真实、炽热,并且,足以支撑她走过往后余生所有的春夏秋冬。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如同闪烁的星河。而在这一方温暖的天地里,两个曾经在各自轨道上孤独运行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紧紧相依,再无畏惧。
生活如同一条逐渐汇入宽阔河道的溪流,平稳而坚定地向前。
沈清棠与盛景的关系,在经历了那个决定性的夜晚后,似乎进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稳定期。
他们像世间任何一对寻常的爱侣一样,分享着生活的点滴,忙碌于各自的事业,在彼此的目光中找到安宁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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