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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堪一击

日子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在一种精致的平静中向前运行。沈砚秋和温锦沂搬入新居后,沈家别墅显得愈发空旷和安静。沈清棠成了这里常住的主人,也是父母目光最集中的焦点。

她依旧在基金会和许尽欢的工作室之间忙碌,依旧在母亲需要时,得体地陪同出席各种场合。她甚至开始学着参与一些家族基金会核心项目的讨论,提出的意见冷静而富有见地,连沈明哲都偶尔会投来略带赞许的目光。

她像一颗被打磨得越来越光滑的珍珠,温润,耀眼,却也冰冷。

所有人都以为她走出来了,或者至少,接受了新的生活轨道。

只有沈清棠自己知道,内里的溃烂从未停止。夜晚依旧是她的刑期。失眠、惊醒、无端的泪意和那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像永不散去的幽灵,缠绕着她。

她开始害怕关灯,害怕绝对的寂静,那会让内心的喧嚣和痛苦被无限放大。

她有时会整夜开着电视,让无关紧要的声音和光影充满房间,制造一种虚假的“陪伴”。

她手腕上旧的牙印早已淡去,但某些难以排遣的时刻,那种想要通过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或者暂时转移内心剧痛的冲动,会再次浮现,她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直到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她不再查看盛景的信息,那个对话框被她设置了免打扰,沉在列表最底端,像一个不敢触碰的潘多拉魔盒。她怕一旦打开,所有伪装的坚强都会土崩瓦解。

她靠着“哥哥得到了幸福”这个唯一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

然而,变故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

沈清棠刚从一场不得不参加的商业晚宴上回来,身心俱疲。她卸了妆,换上舒适的居家服,正准备用工作邮件麻痹自己,手机响了,是温锦沂。

“棠棠,”温锦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哽咽,“你哥哥……他胃出血住院了……”

轰隆一声,沈清棠感觉自己构建的那个脆弱世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她连声追问,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是急性胃出血,医生说是长期劳累、压力大加上饮食不规律引起的……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在输液观察。”温锦沂努力保持着镇定,“他不想让你担心,尤其不想让爸妈知道,怕他们……借题发挥。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沈清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哥哥为了尽快在新的领域站稳脚跟,证明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是在拼命。而这份“拼命”背后,何尝没有想要尽快拥有足够力量,或许将来能更好地庇护她的因素?

“我马上过来。”沈清棠没有丝毫犹豫。

她甚至没有换下家居服,只在外面套了件长外套,抓起车钥匙和包就冲出了门。她不敢惊动已经休息的父母,自己开车,一路疾驰赶往医院。

深夜的医院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找到病房,推开门,看到沈砚秋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温锦沂红着眼眶守在旁边。

“哥……”沈清棠走到床边,声音沙哑。

沈砚秋看到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怎么来了?没事,小问题,吓到你了?”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语气,沈清棠一直紧绷的、用以维持“正常”的那根弦,猝然崩断。

愧疚、恐惧、心疼、以及长期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剧烈的耳鸣声淹没了温锦沂惊慌的呼唤和哥哥试图起身的动作

她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我的坚强,这么不堪一击。

她晕倒在了沈砚秋的病床前。

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隔壁空病房的床上,手臂上打着营养针。温锦沂和闻讯赶来的值班医生正担忧地看着她。

“情绪过度激动,加上长期休息不足、低血糖导致的昏厥。”医生简单交代着,“需要好好休息,放松心情。”

沈清棠闭了闭眼,感到一阵无力和羞耻。她最终还是成了哥哥的负担,甚至在哥哥生病的时候,还要让他为自己担心。

“棠棠,”温锦沂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再硬撑了。你哥哥倒下了,你不能再倒下。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扛就能过去的。”

沈清棠偏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所有人,可最终,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场昏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她自以为是的“坚强”。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盛景,在深夜的工作室里,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医院内部系统(他因专业合作而有权限)的匿名提示警报,与他设置了关键信息关注的某个名字相关的急诊记录被触发了。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入了夜色之中。

他一直都在等待的风暴,似乎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而这一次,他不能再只是远远守望。

医院的灯光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

沈清棠在短暂的昏厥后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羞耻感和无力感便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竟然在哥哥需要照顾的时候,先倒下了。

“棠棠,感觉怎么样?”温锦沂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旁边站着面露忧色的护士。

“我没事……”沈清棠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温锦沂轻轻按住。

“别动,还在输液。医生说你太累了,需要休息。”温锦沂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砚秋那边有护士看着,情况稳定,你不用担心。”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清棠下意识望过去,以为是医生,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是盛景。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外套,气息微喘,像是匆忙赶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病床上的沈清棠,那双总是沉稳睿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无法掩饰的心疼、担忧,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棠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反应是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起这副脆弱不堪、谎言被戳穿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被子,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温锦沂看到盛景,也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拍了拍沈清棠的手,对盛景点了点头,低声对护士说了句什么,便体贴地和护士一起暂时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滞。

盛景一步步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过分苍白的脸,眼底下的乌青,以及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

沈清棠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芒在背。她紧紧攥着被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你怎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院系统有提示。”盛景的声音低沉,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却没有丝毫质问,只有陈述,“我看到了你的急诊记录。”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离开她的世界。这个认知让沈清棠的心脏一阵尖锐的酸痛。

长时间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沈清棠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她试图解释,试图再次戴上那副“我很好”的面具,却发现所有的力气都在看到他的一刻被抽空了。谎言在洞悉一切的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对不起……”最终,她只能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是为自己的狼狈道歉,是为当初的决绝道歉,也是为……她终究没能照顾好自己而道歉。

盛景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没有回应她的道歉,而是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坚定地覆上她紧攥着被单、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的力量。

“沈清棠,”他叫她的名字,目光沉静而包容,像深夜的海,“看着我。”

沈清棠僵硬着,没有动。

“看着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和力量。

她终于一点点,极其艰难地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怜悯,只有深不见底的理解和一种让她想要落泪的温柔。

“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说对不起,”盛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尤其是对我。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你只是太累了,清棠。”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你把自己绷得太紧,逼得太狠。你以为推开所有人,独自承担,就是保护。但你忘了,你也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这些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清棠心中那扇紧闭的、积压了太多情绪的门阀。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她再也无法维持那该死的平静,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

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痛苦、孤独和恐惧都冲刷出来。

盛景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他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默默地递上纸巾,用他沉稳的存在告诉她:哭吧,我在这里。你可以脆弱,可以崩溃,没关系。

汹涌的泪水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几乎是在理智回笼的瞬间,沈清棠就猛地刹住了车。她像是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吓到了,更害怕被盛景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

她迅速低下头,用力抽回被盛景握住的手,手背蹭过眼角,粗鲁地抹去泪痕。再抬起头时,她已经极力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只剩下泛红的眼眶和鼻尖,以及睫毛上残留的、细碎的湿润,泄露了方才的失态。

她甚至努力扯动嘴角,试图勾勒出一个表示“无恙”的弧度,但那笑容僵硬而短暂,像冬日湖面上瞬息碎裂的薄冰。

“我真的没事,”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却刻意放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轻松,“可能就是最近有点累,没休息好,低血糖。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

她说着,目光游移,不敢与盛景对视,转而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仿佛那是什么极其值得研究的东西。

“谢谢你来看我,盛医生。我哥哥那边……”她生硬地转换着话题,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开,也试图将自己重新塞回那个“懂事”、“坚强”的壳里。“他需要静养,我这边输完液就好了,你……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她的话语礼貌而疏离,重新筑起了那道名为“我很好”的高墙。仿佛刚才那个在他面前情绪决堤、脆弱无助的女孩,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觉。

然而,盛景的目光始终沉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她抹泪时过于用力的手背,那转瞬即逝、未达眼底的僵硬笑容,游移躲闪的眼神,以及那故作镇定却难掩一丝颤抖的声线。

他是盛景,是那个能看透她阳光表象下所有阴霾的心理医生,是那个连她手腕上自己咬出的牙印都能精准解读出背后巨大痛苦的人。

她的“假装”,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离开,也没有被她生硬的转移话题带偏。他只是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温和却不容回避的探照灯,依旧牢牢锁住她试图低垂的眼眸。

“棠棠,”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伪装的平静力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比刚才哭出来的时候,更让我担心。”

沈清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盛景继续缓缓说道,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冷静的观察和深切的忧虑:“你在强迫自己立刻‘正常’起来,强迫自己咽下所有情绪。你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你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的笑容是调动面部肌肉而非发自内心。你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表演‘我很好’。”

他一针见血,戳破了她辛苦维持的假象。

“这样的压抑和消耗,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哥哥的病情是诱因,但它击垮你的,是你长期以来早已不堪重负的内心。棠棠,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层层包裹的伪装,露出了内里血淋淋的真实。

沈清棠怔怔地看着他,所有准备好的、用来搪塞和推拒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她所有的武装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强撑起来的、脆弱的平静外壳,在盛景冷静而关切的目光中,再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她无力地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将那份被看穿后的无措和深埋的痛苦,掩藏在颤抖的眼睫之下。

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而她,无处可逃。

沈清棠的话像一块坚冰,猛地砸向盛景。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雪白的墙壁,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值得专注的东西。

“盛景,”她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种刻意拉远的距离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足够的力量来推开他,也推开自己内心那丝不该有的软弱和依赖。

“我说了,如果可以,你帮我哥哥看看最好。他是真的病了,需要专业的意见。”她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交代一项任务,“如果不行,那你就走。”

“这里不需要你。”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再次筑起了高墙,比之前更高、更冷。她用推开他的方式,来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和那套“我自己可以”的谎言。

她害怕,害怕他再待下去,自己会彻底崩溃,会忍不住抓住这根唯一的浮木,从而再次将他拖入沈家这潭浑水,违背自己当初推开他的初衷。

盛景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听着她言语里的冰冷和潜藏其下的恐惧。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愤怒或退缩,眼神反而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理解。

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再试图靠近。他只是站在原地,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她试图制造的冰冷屏障:

“沈清棠,我确实不能完全了解你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感受。”他坦然承认,“我了解一个人在极度痛苦时,会如何本能地推开所有可能的光,把自己锁在黑暗里。我了解那种用伤害自己来转移内心痛苦的模式,比如,”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曾经有过牙印的手腕方向,“无声的崩溃和身体上的印记。”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最隐秘的痛处,让她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你哥哥会找人关注,是……因为你,更是因为我是一名医生。”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我更清楚,你现在下的‘逐客令’,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因为太害怕。害怕依赖,害怕连累,害怕面对自己真实的状态。”

他向前一步,距离不远不近,却带着强大的、安定的气场。

“你可以让我走,棠棠。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离开,不是因为你的拒绝,更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他的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而是因为,我尊重你此刻想要独处的意愿。但这不代表我认同你‘不需要’的说法,也不代表我会真的离开。”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和力量:“我就在你能找到的地方。任何时候,当你觉得撑不下去,当你需要的时候,我都在。”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等待她的回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强撑的脆弱刻在心里,然后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重新只剩下沈清棠一个人,和他留下的、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的话语。那堵她刚刚筑起的冰墙,在他平静而坚定的洞察面前,仿佛从内部开始龟裂。

她依旧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紧攥的拳头却无力地松开了。盛景最后那番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无法平息的涟漪。

他没有被她推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她,他看穿了一切,并且,他不会放弃。

这一次,她连自我欺骗的余地,都被他温柔而残酷地剥夺了。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点不同于绝望的、复杂难言的滋味。

沈清棠在病房里独自待了很久,直到输液结束,护士拔掉了针头。手背上的刺痛让她更加清醒。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看着镜中那个眼眶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倒下,哥哥还需要她。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汹涌的情绪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仔细整理好头发和衣物,确认外表看不出太多破绽,才转身走向沈砚秋的病房。

推开房门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担忧,但总体还算轻松的表情。

“哥,感觉好点了吗?”她走到床边,声音尽量放得自然。

沈砚秋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他看着妹妹,目光里带着审视,“我没事了。你呢?刚才……”

“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加上被你吓到了。”沈清棠迅速打断他,扯开一个浅淡的笑容,“现在没事了。医生说你得好好静养,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她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杯水,动作流畅,仿佛刚才那个晕倒的人根本不是她。

沈砚秋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进来的是沈明哲和林玉臻。

沈清棠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她没想到父母会来,更没想到,通知他们的人,会是刚刚被她赶走的盛景。

林玉臻一进门,目光先是在沈清棠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然后才落到沈砚秋身上,眉头微蹙:“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弄到住院了?”语气虽有关切,但更多的是对“意外”发生的不悦。

沈明哲则沉稳许多,问了问医生怎么说,嘱咐了几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沈砚秋简单解释了几句,说是最近太忙,饮食不规律。

有父母在场,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拘谨。沈清棠安静地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扮演着一个懂事、担忧却不多言的妹妹角色。

她心里明白,盛景通知父母,并非多事。他很清楚,沈砚秋的病情,父母迟早会知道。

由他这个“外人”、尤其是敏感的“前心理医生”来告知,反而能以一种相对客观的方式传递信息,避免了沈砚秋或温锦沂转述时可能引发的、来自父母的猜忌和额外压力。他甚至可能借此间接地向沈家父母传递一个信息。他们儿子的健康,需要被认真对待。

果然,林玉臻虽然嘴上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吩咐跟进来的助理去联系更好的营养师,沈明哲也表示会让秘书调整沈砚秋近期的工作安排。

在家庭医生和医院专家的共同照料下,加上沈砚秋本身年轻底子好,胃出血的情况很快得到了控制。几天后,医生确认他情况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出院那天,温锦沂和沈清棠一起帮忙收拾东西。沈砚秋看着忙碌的妹妹,她看起来平静、周到,甚至比平时更细致。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份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更深的疲惫,像是被抽走了某种精气神。

他握住沈清棠的手腕,力道很轻:“棠棠,你真的没事?”

沈清棠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当然没事。看到你好了,我就放心了。快回去吧,锦沂姐熬了汤等你呢。”

她抽回手,继续低头整理,动作没有一丝紊乱。

沈砚秋出院了,回到了他和温锦沂的家,暂时脱离了爸妈的环境,这对他的恢复无疑是好事。

沈清棠看着哥哥的车离开,独自站在医院门口,秋日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凉意。她拢了拢外套,脸上那抹强撑的笑意终于缓缓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疲惫。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哥哥安然无恙,父母似乎也尽到了责任。

可她心里那片荒芜的冻土,因为盛景的再次出现和那番洞穿一切的话语,非但没有封冻得更坚实,反而开始从内部松动,透出让她恐惧的、渴望阳光的裂缝。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而她的“坚强”,在盛景面前,早已千疮百孔,无处遁形。接下来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伪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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