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每到一供货商处,无不得到盛情接待。家家都已交接下一代了,小米便自然地跟他们亲近。还有在世的老一代长辈再见到那人无不拥抱盈泪,因为这是他“死”几十年后的再一次相见,只怕也是最后一回了。
它归它,终要回到正事上去:带他们看查药材等。
“爷爷,这些叔伯您真的几十年没见了?”路上小米问他。
“是的,但那并不影响我们的情谊,药材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流。”海世宽说。“有什么事儿他们会传信儿给我,比如收成啊质地啊价格的,好让我有个数儿。米儿啊,日后这些事儿可就是你去做了。”
“我会弄的。”
“你看那些源药多好啊!药材好,我们的药才会更好。”
“是。难怪爷爷不要我带着石头他们来,这还真是知道越少越好,孙儿识得也就是了。”
“便是如此。只是爷爷身边有你二爷爷照顾,而你以后是一个人,会非常辛苦的。”
“我能应付,各处的叔伯们对我可好呢。爷爷,以后我会多置一些落脚点,在哪儿都很方便。干天儿里把事办好,我就到琼州和爷爷一起过年。”
“可或许不止辛苦,还有其它状况。”海世宽沉眉。
小米握着他手。“孙儿出来了这么多年,也在军营里呆了许久,有些事见的多了;爷爷,我都知道的,奶奶也跟我说过。您不用担心,我、我们,守得住的。”
“……好。”
驻店周嫂亲自去喂马,阿忠跟了去。“周嫂,你这么赶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儿吧?”
“……还好来了,看把你们累的。”周嫂应他。
“别打岔。”
“好了,驾好你的车就好。”周嫂笑道。
“可在家里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
“……啥样儿?”
“非常紧张,如临大敌。”阿忠正色说。
“是吗?那我……舒缓点儿?”
“……嗯。”
“忠叔,您在家多少年了?”
“没算过。我第一次见老爷的时候是在镖局,那时我是个学徒,他呢成叔带着,和我差不多大。几年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回了,然后我在家伺候太爷,成叔就带着他到处走,上学堂啊骑马啥的。后来太爷走了,成叔也走了,我就跟着老爷了,直到现在。”
“还好你身子扎实。”
“可岁月不饶人啊,这一次出来就感觉很累了呢。”阿忠笑道。
“那你以后是跟月儿在还是跟着老爷?”
“当然是跟着老爷了。”
“我想夫人也是。”
“说正事儿: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有什么。”
“你知道无益,我能应付。”
“……好吧。”
谍国,随着传书信息的增多,星河殿众老头们沦陷在一片肃穆之中。首座上的天主眼圈更是和身上的衣服一样乌了。他面前的桌上摆了几列信纸,每每看去,眉头就会蹙起。下面的臣子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燃了他的怒火。
“大人,”一臣子起身抱手。天主看他。那人接着道:“潺渊之事儿左相大人已去办了,那么我等就极力周全小殿下的事儿。当下我等面临三股势力:一是蛊界,有人要找出皇上痊愈的药,必追根寻底;二是当年的天门之事儿。我等虽没见过,但有人还欲打开天门。至于为什么,不得而知;三是南方的真人。真人与小殿下的性命息息相关,而小殿下又事关我之国运,故而他那里是最重要的。总而言之就是这背后有其它的暗手,旨在削弱我之国力。”
众人听着。“那你说这背后的势力会是什么人呢?”那人问道。
“这个臣以为潺渊虽与内阁有节,但他的后人还不具备这种能力,不是他们。皇上上位之后,打破了太上皇之前的柔和之策,而是行苛厉之政,故而得罪了不少宗族。比如收回田地、限制住宅、炮刑贪族、剔除流弊、连坐流放等,有余下的旁支虽不敢明言,心中肯定是有恨的,聚少成多便成了一股势力。皇上已经痊愈,故而没有威胁,所以只好去打小殿下的主意了,如此还了无痕迹。但这些蠢货仅是为了泄愤和抹黑皇上,却不知会给社稷带来多少弊端,旁的不说,不定便有流族盗匪磨枪擦掌打渊岛的主意呢。”
“有理!”
“大人,咱们还要预防内外勾结的使坏!”另一个说。
“就是。”众人听了附和。
天主老头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一个道袍臣子。那人会意起身。“大人,蛊家之事儿便交于贫道吧,必会查个一清二楚。”
“好。”天主应道。那人低首落座。
“还有人欲打开天门,那是看到了我社稷之发展,我等还真拦不住,”天主说。“小殿下的安危也不容有失,这在皇上那儿是要斩草除根的,所以不怕。本座担心的是南方:天涯路远,我等无法细密。”
一臣子起身抱手。“大人,臣却觉得南方不用担心。真人身上有他人想要的东西,故而不会伤及性命。他们最多只会旁敲侧击。这个臣以为最大的可能是那山家老爷,因为他有两个孙子。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将两个孙子掳过来吧。”
“不,进宝的软肋就是真人,不是孙子。”天主说。
“啊?”那人诧异,便礼了落座。
“大人,那如何安排?”另一问。
“……进宝是个生意人,深谙斡旋之道,不用过于担心。”
“那他们不敢动海世宽,会不会伤害他的孙儿呢?听说是一串女孩儿。”
天主便不言了。“……布网,发现异动便剔除干净。”
“属下遵命!”众人便应。
后宫,美雅已有十数日没见渭和了,只能从来请安的儿孙那里得点儿消息。说不上话儿,她便只能将他的饮食安排细致;她心里清楚必是出现了异常繁琐的状况。宫人隐守几天等到了去御书房的右相。
“娘娘,那便只有等左相大人回来再说了。”末了随身嬷嬷对她道。
“……是的。近来不用伺候皇上,咱们便出宫去看看臣妇们吧。”美雅说。
“奴婢这就去安排。”一行人便去了左相府邸、太傅的书斋和孤孀院等,自然也免不了去七王爷府邸一回。
“娘娘!”府众们行礼迎接。
“七婶!”七婶年纪比美雅小好几岁,又因不操劳它事儿懂得保养,看着比美雅年轻。
仆人送了甜汤来。“闻得你要来,我便让厨房炖了燕窝,养心安神的,您尝尝可合口味。”她吟吟说。
“七婶的东西讲究,自然无可挑剔。”美雅道。
伺候她吃过,七婶又说:“今儿咋有空过来,听说皇子们挺忙的。”
“就是他们忙去了本宫才得清闲,否则那一天天的来请安要这要那的也是烦人,所以今儿出来走走很舒怀呢。”美雅笑道。
“是的。”
“七婶,这去快过年了,您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安排过来。”
“不用,多的,也花不了那么多。”
“那您多注意身子,需要什么就让人传信儿来。”
“多谢娘娘!”七婶礼道。又说:“娘娘,可否允臣妇出去走走?”
美雅看她。“……你想去哪儿都行啊!可是要回家看看?”
“不,是我听说南方风景优美,织物缤纷,便心仪想去一回。”七婶道。“否则再过些年想去也去不了了。皇上忙碌,我便不好去罪扰。”
“您想去便去吧,多大个事儿!只是得等等,等左大人回来跟他说一声,他也好安排下面的人照顾你们。”美雅说。
“是。多谢娘娘!”……
杂七杂八聊一通后美雅道:“那我们走了,出来一天也乏了。”
“还请娘娘代我向皇上致谢!”
“好。”
回后七婶就坐进椅子里。女仆端来热茶。“娘娘。”那人取过饮了一口。“娘娘真的要去?”女仆问道。
“本宫也是有感情的。”那人说。“却不知左相大人啥时候回。”
“说要两年呢,中途若再耽搁一下,便就是几年后的事儿。”女仆说。
“那就等吧。”
后宫那儿,美雅回去先召见了膳房,听报了菜名甜汤、说皇上进得很香才放心。翌日晨间她看着账本,嬷嬷进来了。
她送上茶盏。“奴婢看娘娘昨儿进了燕窝睡的很好,便让御膳房做着了。”
“好。”美雅应她。“自从潺渊之事儿后,七婶的眼神平和多了呢。”
“算是含沙射影吧。这些年她因为七爷的薨逝一直对太上皇和皇上有怨,还好娘娘性子柔和给化解了。潺渊之事儿后,那旁的有什么想法也不敢了。”
“……可她去南方,会找丹儿麻烦的。”美雅说。“所以我才说要等左相大人回来。皇上虽与丹儿再无关联,但感情还是有的。”
“可也没证据证明就是丹儿干的呀!”
“以前伤害丹儿便是伤害皇上,没有得逞仇恨便也变了;又或是还抱着侥幸,或多或少会给皇上带来伤害。还有,丹儿之后那个老蛊师就去世了。”
“竟是如此。”
“也不知左相那儿事儿办的怎样。”
古山,数座大山连成一片,其间谷壑纵横,涧水环绕。百姓们也种植畜牧、打渔过活。这里的建筑不像它地那般高大排场,而是矮矮的木屋。矿藏不得而知,但木材相关是这里的优势产业。
老左头去到它的首都山,马上觉得神清气爽、胸腹平顺。纯净的空气让他不由深呼吸了一会儿。“山里风大凉寒,还请大人见谅!”来迎接他的使官说。
“不,甚好。”他道,便去和大王见了礼。
后众人落座,面前各有一小桌摆美酒茶水,便开始谈判了。“左相大人远道而来,本王希望是好消息。”大王先道。
左相抱手。“大王,鄙人也只是我主信使,代我主传话而来。”
“请讲!”大王便说。
“大王,既邻邦佳友也在,那鄙人就开门见山了。我主的意思是大王得履行契约,将那山分割出来交与潺渊一族。若是不行,那么我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可我儿亡了呀,潺渊并未履行他的职责。”大王说。
“大王所言也是事实,不过在那之前殿下可是痊愈了的。”左相眼神厉道。“这个大王可不能哄人呀。”
“左使大人,话啥都能说,却无法令人信服啊!”
“鄙人自会儿证明。大王,鄙人敢问若是属实,大王当作何处理?”
“那本王自会履行和潺渊的约定。不过左大人,那也并不意味着你内阁便能插手那块地域。无人能代替潺渊做任何决定,包括他的后裔。”
“大王放心,我主不要,我们也只要他们有个安稳。”
“如是这般,那本王就给他们这个安稳。”大王于是说。“左大人,我儿已亡潺渊已死这是事实,那么我们就各退一步吧!本王许他们世代安稳,但他们也要承认这山是我们的,更不能立国和搞事儿。您认为如何?”
老左抱手。“我内阁决不会左右他们的选择。”
“那此将立契为证,本王亦一言九鼎。”
“同意!”
“那么,您……如何证明我儿之死呢?”
左相又抱手。“大王,鄙人怕有损您王家颜面,要不咱换个地儿?”
“不必麻烦,你说就是。”
“好吧。”左相身后的鬼奴会意,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抬着一个人形包裹进来。
众人好奇,目睹打开,竟是大王的五皇子。他手脚被绑着,但眼神并不害怕。“父王,”他道。
“你干了什么?”大王惊讶。
“就是儿臣干的。”那人淡淡道。“因为太子根本就没有管理社稷的能力。”
“……那么是你杀了你兄长?”大王暴怒。
“是他荒淫不知收敛,把自己给纵死了。儿臣敢作就敢认,父王可杀了儿臣。”五皇子说。
众客人看着。一会儿一人起身抱手:“大王既有家事儿我等便回避吧,其它事儿日后再理。”这时那五皇子又道:“父王,儿臣还有几句话要讲,否则死不瞑目。”
大王气得说不出话儿,但还是示意客人坐下。那小子看向左相。“左大人,那山的事儿便这样办吧。但若他们有侵占、立国的想法,或你谍国有觊觎之心,那这个架还是要打的。我古山也不怕你们。”
左相心里佩服这家伙快死了还如此有胆气,便道:“我主君无戏言!”
“好,如此大家遵循规则,那这个事儿就结了。”大王听着,眼神开始浮现一丝柔和。二大王见状,便示意兵士将那罪人带了下去。
“左相大人,今日我等相谈甚欢,便先如此吧,旁的稍后再议。想必大家也疲饿了,便去休息吧。”大王说。
众人就起身行礼。“大王,回见!”就散会了。
大王黑脸去向书房。“大王,”二大王跟去。“大王不会真要杀了殿下吧?”
“那你说呢?”那人应。
“大王,万不可啊,臣却觉得殿下的脾性还有几分像那渭皇呢,是不怕事儿的主儿。”二大王说。
大王停住。“……但本王也心寒!我古山淳朴,可素没那些兄弟相残之事儿!”
“还请大王以国事儿为重啊!”
“……那你说咋处理那逆子?”
“大王,殿下堂上所言便知其拳拳之心,但他还需要学习。那何不安排让他出去学习几年呢。就凭殿下的睿智冷静,不会比别人差的,同时也能向族人有个交代。”二大王说。
“没那么便宜的,此事儿本王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吧。”
“潺渊的事儿你要速速拟出契约来,纸上落钉的办了。”
“臣这就去办。”
“等等……你还是陪我去看看那个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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