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总是长的很快,满了岁就蹒跚学步咿呀起来。老宅宽敞的石板院子里,地上铺着草垫做底旧棉被铺就的地毯,三个娃儿便在上面爬走趔趄。冬善和小米的是男娃,叫满堂和启航。秋月的是女儿,叫杏然。
小米常忙,孩子们便是秋月和丹儿多照顾着。秋月性子好,几个娃都很喜欢,只是她心底一直打鼓着一件事儿:那天她拼进全力生下娃后觉得快虚脱了,就咬紧牙关看了那家伙一眼,觉得应是一个男孩。可后来是杏然……后她想了认为当时她们抱着冬善的孩子也不一定,且环境喧乱她又昏头杂脑的也会看浑;并且在没听到哭声之前自己就晕了过去没有明确……便就放了下来。
不过这事儿她还是自个闷着,没跟任何人提。
来和家,生了娃后冬善一直郁郁寡欢,大夫来瞧了说是产妇正常的症状,养一段时间就好。来和看她打理内外是挺正常的,就是情绪高兴不起来。
“善儿,你到底咋了?不像以前的性子了。”一日他对她说。
“没有啊,不就是这样子嘛。”那人应道。
“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生娃吓着了?”来和沉眉说。
“怎会?”冬善笑道。“好了,我好的。你要是想娃了就去老宅看看,拿些银子给奶奶。娃儿现在学走路呢,咱也带不翻。”
“好吧。”来和晚便去了老宅。他看到几个娃儿都挺可爱,可是因为不随身养,满堂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满堂,来,到爹这儿来!”他向满堂招招手又伸出抱去,那小人就趔趄着过来了,胖乎乎的。
“好,真能干!”他抱起满堂,“以后爹会常来看你的。”
“跑得稳了就能回去,便也要上私塾了。”丹儿说。
“是的。”来和应道,又看着满堂。“儿啊,爹会给你请最好的夫子。”
回去冬善看他眉眼乐呵心情大悦。“哈哈,真可爱呀,还壮实!”那人应去。
“启航和杏然也好吗?”冬善问道。
“挺好的。”来和说,又笑去,“秋月还真是的,吃些好的都补自个身上去了,娃却瘦唧唧的。”
“那启航呢,身板好吧?”
“……好。”来和迟疑了下。
冬善瞧他眉目又暗。“他也是我妹妹的孩子呀,我就不能问下了……怎的,英腾都死了,你还吃他的干醋?”
来和知道他一答去便会吵起来,于是说:“……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然后就走开了。冬善眉头暗起,眼神十分伤感。
后一晨里她买了些肉菜去了,看到丹儿正在院里看着他们玩儿。孩子们看到她光彩照人很新鲜就围了过来。她一个个抱了去。
“这是三姑妈!”丹儿对启航和杏然说。“满堂,这是你娘。”
“满堂,到娘这儿来!”冬善对满堂说。
“……娘!”那小人便来怯生喊了。小米从厨房端了茶来。“娘……”启航见了就飞奔去。
“慢点儿,慢点儿!”小米应着。秋月做了蒸鸡蛋,众人得伺候了他们才能好好吃饭。
“秋月,每天都这样吗?”冬善问她去。
“是的,学会走了就个个爱跑,看啥都新鲜,我们都追不赢呢。”秋月笑道,“杏然是个女娃还好,那俩兄弟可就闹腾了。不过好在家里宽敞,他们玩一阵跑一阵的累了也就乖了。”
“……辛苦你了!”冬善愧疚地说。
“没有,我常在厨房给他们做吃的,多半还是奶奶她们看着。”
“……奶奶,”冬善又看向丹儿。她本想跟她说说来和那态度的恶劣,但又忍了。
“都是我曾孙呢,当然得好好养了!不累!”丹儿应去,“否则他们太爷爷回来可不高兴。”
把娃哄睡又吃了午饭冬善便回去了。“月儿,你也快去休息。”小米也催促着秋月。
“小姐,那你看着。”
“知道了。”小米去到房里,一边看着三个娃儿一边将他们的小衣服收起……
西北,离家近两年后海世宽才到了这儿。城里甘家铺面,客人进进出出……午后木兰看到有马车来铺前停下又看到那人便知是爷爷盼望的人来了。“……二爷爷!”她赶紧去,家仆也飞奔去告诉甘霖。
“木兰,货收一下。家里我熟的,我自个去。”他说。
“诶。”
屋内,伙计正在给甘霖穿着衣裳。“……你躺着就好啊!”他进去。
“不,我要起来。”那人应他。两人就去了后院。末了甘霖瞧他说:“嗯,是没事儿呢!”
“我没去,娃儿去的。”他说。
“那娃咋样啊?”就告知了他一切。
“真是痛心啊!”甘霖听了叹道,“但瘟疫如虎,确是这样的。对于我们那很正常,娃儿就需要时间。
“是得。”
“阿忠那儿……””
“去琼州了。接到你的信儿娃又平安生产后我们就到处去了,然后让他把那些货转去琼州。”海世宽说。“……哦,上次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嘛,你咋就病了呢?”
“没有什么,就是老了。”甘霖无奈地说。“那好好的到处去着,忽而一天里就没力气了。也闲了调了,没用,就是老了。听说了瘟疫的事儿我心里一直不踏实,你不来我跟前瞧瞧可放不下去。”
“看你……”
甘霖饮过一点儿茶水。“……还有那事儿我也想了,没啥要办的,如此干干净净的好。家里路远,米儿一个女娃子以后也难跑。”他又说。“既然一切交到了她手上就让她弄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做法,咱们老辈什么交情人情的就甭给她添乱了。”
“没有,但她也不会这样想,还要咱们去琼州好好养老呢。”海世宽笑言去。“说咱们可以去钓钓鱼,看看舶来的货物,听些新鲜,还可以去近一点儿的地方走走玩玩……可多了!”
“哈哈,那倒是的!”甘霖也笑。“哦,有个事儿你给我拿下主意。”
“啥?”
“现在棉花生意挣钱,每年都没货去金国,所以我合计着不想让木兰开药材店了,让她专做棉花。我会跟棉农们签订契约,专收专卖,然后再让她去临安买个简屋做中转站。你觉得怎样?”
“当然好,只是也可惜了。你是担心木兰不懂吧,那你可以教吴瑟呀。”海世宽说。
“教他?我看这小子才不地道!”甘霖说。
“那你就让他地道。”
“如何?”
“吴瑟是入赘女婿,心里自然对你卑怯一些。把娃儿分一个给他,钱财上再宽松一点儿他心里就踏实了。此外你再教他看药收药学个门路他自然会明白的。其他旁的以后他们会思量着办。”
“那……试试?”
“对。”
门口店子里,外出回来的吴瑟看到那几箱药品便说:“二爷爷到了!”
“是的。”木兰说。“和爷爷唠嗑呢!”
他去打开箱子看看。“木兰,那这些药要付钱不?”
“不用,是给我们的。”
“……二爷爷可真大方!”
“那可不,当年小小的就送家里来了,是爷爷带他长大的。”
“难怪了。”吴瑟便去见过他们。
次日那二人就去了甘老爷的墓地。海世宽其实知道甘霖是怕吴瑟不可靠就想把药店关了,可他觉得没有必要。后来两人便在一个晚饭后的闲谈里一问一答又表演了那个剧情。吴瑟听了很高兴,最后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吴瑟,那以后你可就忙了,家里的顶梁柱呢!”末了海世宽对他说。
“谢谢二爷爷!”他说。“我一定好好学。”
“以后木兰要管家里大小,生意的事儿可就靠你了。”
“我会弄好的。”
“嗯。”当一个人看到模糊里有金光时会以为是金子,那么就撕掉那层模糊让他看得真切并断了念想;还有大任务在身的甘霖陡然力气又大了起来,胃口也好了许多。海世宽看着诸事平顺又快入冬会大雪封路,便与他们告别启程了。
他本可以走近道,但仍绕路去了昌叔家停驻下来。这里有太多他心里的人:昌叔,书礼,小宝……来了,停顿了便如与他们见过了面似的心里安乐。家里永远整洁,生活用品也在原处,只相比上次来他又老了几岁。去堂厅里点上烛火,敬上茶,也像在家里一般。“叔……”一个汉子进门来并喊着。
“这呢。”他应道。
“叔,我送炭来,还有菜、拉条子。”汉子说。
“好,放厨房里吧。”
“诶。叔,我把火塘也燃上吧!”那人又说。
“好。”汉子便将碳火燃上,汤锅水壶架起。
“叔,那我明儿再送菜来。您不能拒绝啊,二爷爷交代了的。”
“好。”俩时辰后羊肉烀得耙烂,便去煮上面条撒上薄荷叶……许是一个人在的原因吧,看着它他竟想起了渭和,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北山。老宅里,启航正抱着小米的腿大哭……“说了你不能去,远!很远呢!”小米对他说。
“我要去!”那家伙哭闹着,“娘不在家我就不吃饭了!”
“那就要打屁股了!”小米怒去。
他便去丹儿那里。“太奶奶……我娘不带我去。”
“你娘有事儿呢,忙不赢带你呀!”丹儿说,“得等你大些才能去!”
“姨娘也去!我要去。”那家伙闹腾着。
丹儿看向小米。“要不就带上吧,让月儿也去。”
“小姐,都带上吧,反正哪儿都是家,石头也该回去看看了。”秋月也说。
“……好吧。”小米便将那小人抱起。“就这一次哈,以后再这样耍赖可要打了。”
“好。”路上她就先去恭州了。
待秋月一行去到成都时满堂和杏然已经蹦蹦跳跳对答如流了。石头每天带满堂出去,让那小人长了许多新鲜。不日他们去了一家私塾。“姨父,为什么来私塾啊,我还这么小?”那小人说。
“你快三岁了,该上学堂了。”石头应他。“不学以后你就不会赚钱,就不能买这买那的。且还要好好学,因为太爷爷回来可是要考试呢,到时若不会就不能出去玩了,天天关家里学。”
满堂听了眨眨眼睛有点害怕。“……好吧。”
家里,秋月舒坦呢闲坐着。“爹,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娃儿们可真闹腾!”
“都是这样的呀。”阿忠应她,“你和米儿小时候还不是这样。我们不在家,就是太太带的你们。”
“是的。”秋月笑道。她想着要不跟她爹说说那个事情 ,但又担心真是自己搞错会伤了感情,就又忍了下来。
北山,一日一个镖局给来和送去几车布料。冬善去看了,都是海货。“你还有这种朋友?”她惊讶去。
“做生意嘛,当然要宽泛了。”来和说。“这些棉布虽没有绣锦的明艳,但贴身舒服,在京城那儿可争着要呢!”
冬善又看了去。“这倒是的,很贴身。”
“善儿,我朋友难得来,我得去成都跟他会个面儿,再过些钱账,家里你就先看着。”来和又说。
“去吧。哦,要去看看孩子们!”
“知道。”
来和去后的第二天一个妇女和一个老头也来到她店前。
“善儿!”那妇人在门口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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