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北山。在零星地沐过几场飞雪之后,田里的麦苗更加壮实了,那绿油油的景色映着边坡上那些荒地,后者显得更加贫瘠起来。
“姚师傅,您看这地儿能种不?”地里,世宽向一位老者问去。
“能种。”姚师傅说,“都是好地!”
“真的,”世宽大喜,“那现在该怎么做?”
“得抓紧时间把它翻了,要平得干净松软,不可有一丝杂草。然后置到明年二月,待霜雪落尽之后,便能下种了。”
“好,”书礼应着,“用犁行不?”
“行。”
次日,麦大叔前来回话。
“少爷,”他说,“乡亲们都挺乐意的,只是担心收成不好,怕缴不上租子!”
“不用担心。”书礼说,“若是收成不好,租子便不必缴了;若是不错,便收三成。”
“真的,少爷?”
“是的。”
“好,那我回去和大伙儿商量。”
“麦大叔,”书礼又说,“你们村儿离这儿近,劳动力也最多,要不就你们村来种吧!”
“好,听少爷的!”
“那就这样!”
“诶!”
回家后,麦大叔便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商量起来。
“爹,少东家真那么说?”大儿子麦壮问道,他约莫二十五岁。
“是的。”麦大叔说,“少爷可比老爷厚道多了!”
“那行,那咱家就种三顷吧,”麦壮便说。“老二,你说呢?”
“同意。”老二麦顺应他。
老三听了,嘟囔起来。“三顷啊,那过年可真够忙的!”
“麦多,就你懒!”麦大叔瞪了他一眼。“孩子们,爹想过了,不就是犁个地儿下个种吗,有少爷的扶持,咱家就多种点儿!”
“爹,三顷还不够啊?”那几人惊愕。
“我想过了,种五顷。现在有路,马车牛车都能去,不算苦。”麦大叔说。
“也行吧。”麦顺同意,“爹,只是这种子咱从没种过,万一失败,可就白忙活了!”
“怕什么,若真的种不出来,收些稻草也不错,一样可以养牲口,卖钱!”
“爹,少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弄这新玩意儿呢?”麦多突然好奇起来。
麦大叔两眼一瞪,黑起脸来。
“三弟,少东家可是有才学的人,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多产粮食多卖钱,”麦壮答去。“是吧,爹?”
“对!”麦大叔点了点头,“这几年的收成都青黄不接,长此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少爷不是一般的人哪!”
“嗯,那咱家就好好种,一定会成功的!”麦壮点头。
“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乡亲们看到麦大叔家开了头,便纷纷前来认种,不几天,那光溜溜的上千亩地便分完了。
“书礼,谢谢你!”数日后,世宽看着那些翻好的地儿开心不已。
“谢啥,还早呢!”书礼说,“等成功了,你再谢我!”
“有你在,会成功的!”
“又哄我,奉承我?”
“嗯!”
“那接下来干嘛?”
“暂时就没什么了,咱就好好过年吧。哦,得把种子保管好,别受潮了。”
“嗯。”
晚上,刘夫人看到丈夫迟迟不来睡觉,便去书房看个究竟。
“老爷,都这么晚了,您在干嘛呢?”她看到桌上摊了一大堆的账簿。
“哼,我在看咱的好儿子花了多少钱?”刘老爷翻看着那些账簿,还不断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老爷,”刘夫人笑了起来,“这钱是花了不少,可妾身看老爷这高兴的劲儿,那也是藏不住的!”
“去去去,就你惯他。”
“老爷,歇着吧,明儿再看,好吗?”
“好吧。”
老两口往寝屋走去,突然听到前院传来吵闹的声音,便前去看个究竟。
“木新,发生了什么事儿?”刘夫人问去。
“夫人,老爷,少爷和姨娘又吵架了!”木新说。
“哦,他们近日老吵架吗?”
“是的,夫人。”
清早,小溪看到刘夫人急急走进宅内。
“夫人来了!”小溪急忙上前迎接。
“小溪,海公子呢?”刘夫人急切问她。
“海大哥在书房,夫人请稍等,奴婢去叫他。”
“好。”
世宽从里屋出来,看到刘夫人愁容满面。
“伯母,发生了什么事?”
“世宽那,我快急死了,这可咋办啊?”
“怎么啦?”两人落座。
“昨儿书礼又和他的妾室吵架了,想必又是因为孩子的事儿!”
“世宽,我儿娶了那么多媳妇儿都不会生,我便知道是他的问题了,可你说过他会好的呀!”刘夫人伤心地抹起泪来。
“伯母,您先不要着急,书礼他好着呢。”世宽安慰去。
“可这怎的就生不了呢?”
世宽沉思片刻。“伯母,我看这样吧,此事儿您先悟着,等我再给书礼想想法子!”
“那需要多久?”
“半个月!”
这日,世宽去到城里的宋氏医馆,突然看到一个围着头巾、咳嗽不止的女子从馆内出来,步履匆忙地离开了。他觉得此人甚是眼熟。
细想一会儿后,他认出这女子正是书礼的小妾—凤姨娘。
夜里,那人又回老宅了,但恹恹地,极不高兴。
“那药,你都喝了?”世宽切过脉后,看着他。
“喝了。”
“感觉如何?”
“还好。”
“房事如何?”
“一般吧。”
“……睡吧!”
“我……还能有娃不?”
“当然会有。”
“你别骗我!”
“不骗。”
书礼才乖乖睡去了,世宽心里却疑惑不止。
过了几日,木新拿着一包药渣来到老宅。
“木新,少爷的药都是你煎的?”他看着木新。
“不是小的,是凤姨娘亲自伺候的,”木新说,“换了旁人她不放心。”
“哦。凤姨娘是哪里人氏?”
“就是本县人氏,她还有一个侄女。”
“那她当年是怎么嫁给书礼的?”
“是媒人撮合的。夫人看她家世清白,又识得几个字儿便答应了。哦,听说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是读书人,只是科考老不得志,早早亡了。”
“原来是这样。好,今天的事儿,你别跟任何人说,包括书礼。”
“是,公子!”
一日午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仆来到老宅,二话不说便提水扫地干起活来。
“你是刘家新买的仆人?”小溪便问他。
“不是,我是海家的仆人。”那人说。
“你看你,地都扫不干净,一瞧就是不常做的。”
“噢!”
“你叫什么名字?”
“阿丑。”
世宽看到阿丑,急忙将他带到里屋。“阿丑,你怎么来了?”
“家里不放心,让我来跟着你。”阿丑答道。
“那黄叔呢,他还好吗?”
“他在京城,挺好的。”
“黄叔可有带话来?”
“没有,主子只命小的好好照顾少爷。”
“哦,我知道了,那你以后就帮着小溪做些家务吧。”
“是。”
吃晚饭的时候,小溪便多置了一付碗筷。
“阿丑,吃饭了!”世宽招呼去。
“不,这不合规矩。”阿丑看了看。
世宽无奈,便道:“好吧,那你和小溪一起吃。”
“是,少爷。”
“小溪,”世宽又说。
“海大哥,”小溪上前。
“以后我和书礼的饭菜,分一半来就行了,另外一半留给你们。”
“是!”
“还有,你爹和你弟弟若是得空,就来家里吃饭吧!”
“谢海大哥!”
这日傍晚,他从宋氏医馆出来后神色竣冷。阿丑跟着他,也不敢多问什么。
路上,他们看到两个歹徒正在抢劫一个女子,便前去搭救。
阿丑寻了个地儿,将那二人痛打一顿;世宽则将那女子扶起,并为她收好了被打翻在地的女红。
那女子颤声道谢,惊魂未定。世宽发现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十分丑陋。
“少爷,看来涌入南方的流民是越来越多了!”阿丑。
“对。”他眉头忧虑。
深冬,天气惊人的冷,晨晚的寒气更是如锥子般冰凉刺骨,世宽在读了一夜的书后,就大病不起了。
“好端端的,咋就病了?”书礼递过一杯水来。
“许是懒病犯了,得歇几日!”世宽笑道。
“定是累着了,我知道!”
“还好,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你这一病,可让我心里不好受!”
“真的?”
“是啊,还不是为了我家的地儿!”
“我全身酸疼,只怕真要躺些日子!”
“那我就陪你吧,算是将功赎罪。”
“好啊,我让阿丑给你煎药!”
“我还要喝?”
“当然。”
此后那人便白天呆在老宅,晚上回去睡觉,像出工似的风雨无阻。
进宝也常常过来,带上那人爱吃的饭菜。
“你看进宝,真像个女人!”这日,书礼看着那送来的新衣棉靴,笑道。
“进宝就那样,我依赖他。”世宽说。
“今日感觉怎样?”书礼又问,“你这一病,可都过了年了!”
“好多了,不日便可痊愈。”
“那太好了。哦,我……”
“怎么啦?”
“没什么。”
“……
“我近来身体不错,晚上偶尔也不消停,这是为何?”书礼面色羞怯。
“真的,那好极了!”
“你是说……”
“你已经好了,痊愈了!”
世宽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
“干嘛,不睡了?”书礼问。
“喝茶去吧,姚大叔带来的青凤髓可香着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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