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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安家乐业

江南,皇宫。走出御花园的时候,黄管家觉得今天的景色实在极美,连空气都清新无比,掩饰不住内心的明朗,他一路喜形于色。

“主子,我们今晚走吗?”随从问他。

“不急,去备些东西吧,我要当作礼物。”

“是!”

边关,大大小小的战役正在各地不时发生着,那人不是在这个医篷,就是在去往那个医篷的路上。当下,因为物资的充足,军中除阵亡的兵士外,伤员几乎都能痊愈。经济的发展,促进了相关措施的不断完善,如所有从军的家属,都能得到实在的朝廷优抚,因此男儿们入了军营后,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待从头,收拾旧山河。”跟着刚直不阿的岳飞,他们斗志昂扬。

“海大夫,吃饭了!”药房里,一满脸稚气的后勤小兵端来饭菜。“好。”那人回首应了一声。

坐去桌前,看到那油亮的红烧肉,他又板起脸来。“星星,现在的生活那么好了吗?”他看向小兵。

“海大夫……”小兵语塞。

“我说过多少次了,肉要省着给伤员吃,这样他们才好得快。”他将那碗肉端去别处。

一刻钟后,小兵抬着盘子回到厨房。“怎么,他还是不吃?”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是啊,爷爷,海大夫真是不馋呢!”

“哎!”

这里的事儿办得差不多后,他便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后收好行囊,准备天一亮就出发——回北山去。四更初始,军队又开始训练起来,挥拳击剑的“嚯哈”声一阵接着一阵……听着那洪亮的声音,他去到屋外。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待从头,收拾旧山河。’”被那激昂振奋着,他神色欣慰。

“岳将军,谢谢你们!”

一人来到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喂,小子!”他朝那后背喊去。

那人闻声转头,神色慢慢变得惊异,接着飞奔近前。“……棉叔!”

“哈哈,”棉叔笑了,拍着他的后背,“嗯,不赖。”

“棉叔,见到你我太高兴了,难怪我天天有肉吃呢!” 那人拥着他,兴奋不已。

“叔也没忘了你呀!”棉叔两眼咪成一缝,“放心吧,孩子们现在不饿肚子了,啊?”

“是。”

“瞧,我做了烧饼给你路上吃,可香呢!”

“谢谢棉叔。”他接过。

还是习惯地给棉叔检查了身体。“进宝好吗?”棉叔问他。

“好,赚了很多钱呢,现在可是大富翁了!”

“嗯。”

“棉叔,您年纪大了,还没想过回去吗?”他问去。那人摇了摇头。

“我这一生会永远留在这儿的,孩子们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这老骨头不能上战场,做些轻活还是可以的。”

“……是。岳将军好吗,还有韩将军、牛大哥?”他又问。

“好,都忙着呢!”

“诶。”

……

他的心情无比愉悦:好,真好,太好了!和平的岁月让人们能安心耕耘,农业会越来越好。有了农业扎实的基础,其他都会发展起来的。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儿呢?等战事停了,不要药了,他要去看书礼,去看健一,上昆仑……他们还有好多的事儿要做呢!看着蜀地的方向,念着亲爱的儿子,他长鞭一扬……

此时,昆仑山上,一队棒棒汉子正背着绳索,扛着粗担,往山下行去。

“哥,这次怎么这么多?”道观里,阿道看着一大堆满满的箩筐竹篮货物神色不解。“我也不清楚,雇主只说是什么满汉全席!”昌叔应道,也一脸懵色。

“满汉全席?”那人想了一下,不由笑出声来,“哈哈,我知道是谁了!”

“阿道,你瞧,都是上好的货色呀!”昌叔看着它们,“香油米面,茶叶糖盐,衣物纸张,还有种子工具,想得多周到啊。再加上那些工钱,得好几个满汉全席呢!”

“这小子……”阿道嘴角扬开来。“哥,你那边怎么样呢?”

“挺好的。”

“你年岁大了,要不还是上来跟我在吧!”

“那可不行,我的事儿还多着呢。”昌叔又往那烟嘴里塞进烟丝。

“那以后我下去取好了,免得你上山累。”

“不行!”昌叔眼神厉去,“……你抛头露面的才是不好。”

“……那好吧,好吧,全听你的。”阿道起身收着茶碗。

蜀地,成都。城里的金家布店内,一个挺着油肚的男子正在库房里理着布匹。定睛一看:呀,此人竟是耀祖!这家伙变壮实了,鼻下还养了两撇胡子,一脸的势利商人相儿。

“少爷,客人到了!”一伙计入房来。

“是吗?好。”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去了账房。

休闲了两日,他们便在厅堂里看起账来。

“海大哥,这账那小子也看着呢,可精了!”耀祖一脸“嫌弃”的对他说。

“哈哈,是吗?”那人笑了起来。对过单据账目,他合上本子。“耀祖,不错,你做的很好。”

“我也觉得。”耀祖摸摸头。“海大哥,那这些钱就当还你的本利吧,我想要这宅子。”他又说。

“为什么?”

“我做顺手了呀,挺中意的。”

“……贤儿同意了?”那人迟疑。

“没有,还没跟他讲,不在家。我觉得你同意了他就没问题。”耀祖说。

“那可不行!”世宽立即道。“耀祖,我们虽是一家人,但这个的确不行。”

“为什么?”那人好奇。

“这是金家的财产,阿寿一手置办的,贤儿大了也要用。”

“……那,那你不会重新买吗,又不是没钱?”那小胡子嘟了起来,双目怨瞪。

世宽看了那外婆一眼,又看向他,“该重新买的人是你才对。我说过,亏了不怪你,赚了就是你的,所以,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那笔本金……”

“那就算贤儿给你的吧,不用还了,这些年你们照顾他也挺辛苦的。你用这笔钱去置一个新的宅子,名头也亮敞。来日搬了之后再把这儿重新装修一下,给贤儿用。”

“好啊。”那人大喜。

滟夫人给儿子一个凌厉的眼神,“说了就要去做。这钱我管着,一分一厘我来出。”

“是,娘,全听你的。”他兴奋而去。

世宽看着那外婆,看着她的两鬓白发,“姨娘,让您费心了。”

“哪儿的话儿,都是家里孩子。”滟夫人满目欣慰,“……世宽,谢谢你为金家做的一切!”

“不谢,贤儿也是我的儿子。”

黄管家去到成都,便带着他去了都江堰,两人一路吃吃喝喝,尽览山川。

都江堰是一项闻名的水利工程,乃秦朝蜀守李冰所建。我们简单说说它的由来:蜀地物产丰富,肥沃宜人,但地势是个平原,容易被淹。一条大江贯穿于那平原之中,到了雨季水量过大,水势喷涌常引起讯灾,冲垮庄稼和城市;而离它较远的村镇却因不得水源沐泽又无法储水而饱受旱灾之苦。

李冰高瞻远瞩之后,便将图纸做了出来,他将那江水做了数支分流,把它们迎向各地。同时在关卡处构筑了减压堤坝,减缓水流的冲击力。这样一来不但凝聚了水资源,又沐泽了旱灾地区,还保证了城市的安全。它被修建得扎实耐用,数百年不淤不堵。

后世的水利专家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又不断进行完善和修葺,所以它的稳定和沐泽,令蜀地经济飞速发展。天府之国,闻名遐迩。

清晨,远山高处,他们迎着朝阳,正在俯瞰。黄管家举目四望,神色愉悦。

“黄叔,从没见您这样放松过呢!”那人看着他。

“是啊,”看着那碧蓝的江水,黄管家两目笑成了弯月,“我是可以松口气了!”

“那接下来我有什么安排呢,可是去马场?”

现在还不行,因为半月之后我要出趟远门,得去很久,这手头有一些事儿需要你去做。”

“您是说兵器的事儿。”

“对。当下经济虽有了起色,但还远远不够。要保护国家,我们还需要强大的武器。这一点,邻居比我们发展快,所以要多多出去见识、学习与联络。”

“是。”

沐着凉爽的晨风,黄管家眉头舒展,“等这事儿一办好,我也将解甲归田,把担子交给年轻人了!”

“那可不行,您还得把着关呢!”

“说的也是,孩子们毕竟还年轻,我得在旁周全着。养马的事儿我已经让人去开头了,到时你去帮着就是。”

“好,我还要带着书礼去。”

“好啊。哦,他怎么样了?”

“来信说很好,不过十年之期将至,我要去接他回来。”

“对的。”

……

金国,十月一过,风就凉了,如刀子般“嗖嗖”削着皮肤。田野里,一个男子站在那广袤的天地中显得形单影只。这是他从仙国回后来这里的第四年了。说是种粮,在别人眼中却是流放,他们终将被看成犯人对待。

第一年,他们差点冻死,要不是随身带有银钱,那漫长冰寒的冬季已经造就了三具尸体。知味虽是北方女孩,却是在中原长大,并不熟悉这残酷的冰冷。第二年,他记录了温度变化,做好了生存应对,勉强好了些。然后就去找百姓、村头,想说种粮的事儿,可都吃了闭门羹。第三年,他了解了这里人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也在春天种些作物,小麦、黍米,秋天收获;再靠山货换取一些生活辅助。待寒天来临时,家家户户便蛰伏了,大概四个月的时间。

许是因为人口少劳力弱,这里的土地大片都空置着,空得令他心疼。它们被草植覆盖着,似乎被习惯了。他挖开草植,撮起一抔黑土,放在手心……

农人是世界上最能吃苦的群体,因为生活教会他们不勤劳耕耘便无法生存,只是在习惯了某一种生活方式后,他们难以改变,或者说对改变抱有谨慎态度。这究其原因一是怕失败,认为前人肯定做过了,没成功;二是他们秉承了祖辈的的生活传承,能过,就不想去折腾什么。

他非常理解这些想法,也十分尊重。可是,大家真的不富裕,只能糊口,而土地,却大片大片的闲着。

现在,看着那平整的它们,他自语道:“明年我自己种。”

有着家里的经验,他快速做好了计划:把土地租过来,开垦,再将野草杂根烧上一遍,然后下种。这些能雇工,好办,不太好弄的是开垦工具。因为天寒,连牲畜都会冻死,没法养活。而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因为要靠人力去开垦几乎是不可能的。详细思虑后他决定租一间带炕洞的闲屋,养上几头耕牛;同时也给麦大叔捎了信件,要了粮种、犁耙和一些工具。

最后,就得去找会育苗的人了。这里种稻的少,要找个熟手可不容易。

“敦叔。”一日,他带着一包稻米去到一户人家。“刘公子。”一位大叔正在院中劈柴,停手应道。

“屋里坐吧。”他放手招呼去。

“是。”两人便去到火塘边。

那人倒过茶来。“敦叔,我知道您现在以打柴为生,可听说您很会种稻,对吧?”书礼接过茶杯。

“会一点儿,可我好多年没弄那个了!”大叔一旁坐下。“咋啦?”

“是这样的,我看这里的土地很多闲着,都用不完,就想……种一块稻米。”书礼说。

“怎么,你的粮食不够吃?”那人好奇。

“没有,是我想做点儿事儿。”

“别折腾了,还是过些清净的日子吧。”大叔劝道。

“不,我必须这样做。”书礼道,取出十两银子放去桌上,“敦叔,别砍柴了,帮我育苗吧。您知道我不太能说上话儿,一切您去弄吧。”

“那田地你联系好了?”那人惊讶问去。“还没。”

大叔咧嘴笑了一个。“怎么,土地空着也不租给我?”书礼悟道。

“……你要是真的想种,就试试吧。”敦叔说,“不用去问了,就用我家的田地,孩子们到边关去了,没有人种。”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可还不够。”

“……?”

“我还要种一片南方来的种子。”

敦婶洗衣回后看到桌上的粮食和银子,惊喜地对那人说:“他爹,就今儿接大生意了?”

“什么大生意,家家砍柴,谁买?”大叔应去,“是书礼来了,让我帮他种些稻子。”

“种粮?为什么,他又不是买不起?”敦婶道。

“不清楚,许是打发时日吧。”

“哎,这几个流犯孩子也够可怜的,差点就冻没了。”大婶叹了一句。“那你答应了?”

“当然,那可是我的老本行。”敦叔看她。

“可这也不是说种就能种的,他有帮手么?村里人会帮他么?”

“……不帮就从别处请,现在日子那么难熬,总有人会干的。”

“要不我提前跟娘家那边说说,免得到时找不到人。”

“不急。去做饭吧,我自会安排。”

北山,麦大叔收到信后就急急去找了那人。“自己种?”他马上明白了他的处境。“海公子,你看这事儿……”麦大叔问。

“……麦大叔,此事儿只能靠您了!”

……

三月过后,冰雪融化,书礼买的三头牛也工作了,同时他还“聘请”了一个小男孩专门放牧。劳动了数日,将一块冻地几遍扒拉下来,它们累得脚软趔趄。到了四月,便有三辆马车来到村里。众人才相见,眼眶就湿了。

“麦大叔!” “东家!”

“大海!” “姐姐!”

麦大叔带领大家雷厉风行地布好种子后,又急急往回赶,因为两月后刚好是旱稻的收割时间。村里人暗里看着这些家伙忙里忙外的,觉得好奇又新鲜,私下都议论不已。在这些村民里,有一个叫杏花的女孩特别机灵。她总是默默地观察着他们,又暗暗听着那些闲言碎语。

“爹,我看那位刘公子做事儿还有几分靠谱哩!”一日,她对父亲说。

“去,离那些人犯远点儿,免得惹是非。”她爹骂去。

“娘,你瞧爹真是越来越胆小了!”她听后对母亲无奈道。

“闺女呀,咱家又没个上战场的,咱们就消停些吧!”她娘温柔劝来。

“不能上战场咋了,我还不能做些其他的事儿!”杏花说,“我决定了,明年我要跟刘大哥一起种。”

一日清晨,她看到小溪去挑水,只盛了两个半桶。“小溪姐姐,你打这么点儿怎么行呢,我帮你吧。”

“杏花,那怎么行,你也是女孩子家。”小溪说。

“没事儿,我力气大。”杏花哈哈应着,遂挑了一担跟她而去。直到水缸、锅桶满了她才罢休。“杏花,多谢你啊!”小溪面红道。

“不谢。小溪姐姐,以后有什么你做不来的活儿就告诉我,我来帮你!”杏花说。

“嗯。”

知味每天和书礼出去,她就在家料理家务,便和杏花成了朋友。敦婶也常常过来,教她做些咸菜面点儿什么的。人际放开了,她们便松散起来,不再小心翼翼。当然,这世上有好人便也有恶人,岂不知她也成了被人惦记的对象。

这土窝村大概有三十多户人家,村头名叫王大,就是保长。此人本也是个农人,但因其二弟在前线成了“烈士”,他便沾光坐上了保长的位置;他虽不大恶,却粗枝大叶,油盐不问,也算不上良善之人。他还有一个小弟,名叫王末,是村里有名的地痞懒汉,还经常仗着哥哥的小官之势偷盗恶占。这不,自打那三人到这里后,他看到书礼文气薄弱,小溪又有几分姿色,便动起了歪心思。只是知味性子泼辣,心里忌惮不敢出手。

随着时日久远,发现他们势单力薄后,他便耐不住了。

一日深夜,那三人在睡梦中被大门扛开的动静惊醒过来,接着便看到几个蒙面大汉冲到屋里。“我的钱已经种粮了,没有余的。”书礼说。

“呵呵,臭小子,艳福不浅啊!”听着那声音,几人便知是那可恶的王末。

“这是家里的一点余钱,你拿去吧!”知味取了些银子出来,才将他们打发走。她心里怒火中烧,却要强忍,因为书礼的事业正在起步,不可添什么乱子。第二日早晨,小溪和敦婶便去了王大家。

那人当然护短。“这兵荒马乱的,贼人流客多的是,我上哪儿找去?怎么管?”他寒面打发,欲将大门关上。

“王大哥,”小溪阻道,“你是村里的保长,这事儿你不管还有谁能管?我家相公是个读书人,可断断不能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了!”

“滚!”那人将大门砸上。

家里,王末对他嬉皮笑脸去:“多谢大哥!”

“少给我惹事儿,”王大还去一个冷脸,“要是娘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

“娘才不会知道呢!”那人回道。

有了第一次的甜头和哥哥的保护,王末的胆儿更大了起来,时常制造机会和小溪在外“偶遇”。

“王末,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我就死给你看。”一日午后,他又在路上堵住了要去洗衣服的小溪。几个村民从旁路过,不敢茬事儿。

“你们都是犯人,死就死了,谁会在意?”王末嬉皮笑脸道,“小溪,要是你跟我睡一觉我就护着你。”

听到这侮辱的言辞,小溪气得浑身发抖, “滚,你给我滚!”看她面色通红,显得更加娇俏,王末立即上前想抱住她的身体。

“啪!”小溪往他脸上甩去一记响亮的耳光。

“臭婆娘不识抬举!”在众人的窥视中被打,让王末恼羞成怒,他立即也朝小溪脸上扇去,将她的嘴角打出血来。

“王末,你太欺负人了!”闻讯赶来的杏花将他拉到一边。“细丫子,敢多嘴半句,我弄死你娘仨儿!”他看了看杏花,悻悻而去。

“小溪姐姐!”杏花扶住那人。“没事儿的。”小溪擦了擦嘴角,又洗衣服去了。

傍晚,书礼一脚踹开王大家的大门,将正在吃饭的王末拉到院子里拳脚揍去……无奈他不谙此道,最后反被王末暴打一顿,搞得鼻青脸肿的。知味去到那里,王大看到她的眼神后背就凉了起来。

“我警告你,再敢惹事儿别怪我翻脸!”他对王末大怒去。

“哥,几个流犯而已,你还怕他们了!”王末恨道。

那边,小溪帮那人擦着伤口眼红了起来。“都怪我,不能好好护你!”书礼忙安慰无。“不,夫君,是我不好,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就会添乱!”她落泪。

“没有的事儿,你很好。”书礼握住她的手。知未在一旁呆站着,脸色黑怒,眉头蹙在一起。“知味,”书礼向她喊去。

“夫君,”她去到近前。那人又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儿的,过了便是。”

“是。”

敦叔送了草药过来给他仔细敷上。接下来的日子,那王末便消停了些。看着地里稻谷的长势,书礼十分满意。

一日早晨,他们正在吃早饭,见牛童急急跑来。

“刘叔,稻苗被割了!”他一边跑一边叫着。他们惊得放下碗筷。

“稻苗被人削了一截,满地都是嫩秧子。刘叔,就是王老末干的。”那小人气喘吁吁。

他们疾速离去。小溪给他取了一个馒头,他也跑了。

地里,一大片稻苗被镰刀割去了一截,现场一片狼藉。看着这场景,他们心痛不已。

“夫君……”知味怕他难过,便握着他的膀臂。

“没事儿的,根还在。”他说。几人遂将那些嫩叶收拾起来,让孩子背去喂牛。

“夫君……”夜里,知味忧他只是安慰自己,便又问去。

“真的没事儿。”环境虽恶劣,可书礼也是极其幸福的,因为身边有两个可心的媳妇儿。

王大看着弟弟的胡作非为尚未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便也懒得说了。发现乡亲们总去看书礼的稻田,他也偷偷去瞧了几回。

那人总是带着纸笔,去苗间写着划着。一些朴实的农人在活计干完后也会去到他的地里唠嗑几句,抽上两支烟卷。旱稻长势短,俩月后就挂穗了,让他们惊叹不已。

“我的三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死了,谁要是敢动那片稻米,可别怪我不客气!”一日敦叔去到王大家,黑脸扔去一句。王大恨恨地看着那人,他吓得跑走了。

旱稻收割的时候,乡亲们刚好在空忙区,便去帮他收割,挣些零用。那人在收割中发现很多谷穗出现了稀瘪,而被王末割掉的那一片谷粒却十分饱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因为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他大悟道。第二批种子一下地,去看的村民更多了,因为他们好奇这第二季会是什么结果。那人将稻谷出米后,便给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分了一份,孤儿寡母老弱单鳏还额外多分一些。

“乡亲们,”他对众人说,“这是南方来的稻种,我请大家尝个鲜。我种这粮的目的,是要告诉大家,我们要勇于尝试,失败了也没关系,却不能让这肥沃的土地闲置着。只要我们有力气,就得让它发挥用处。我知道你们吃惯了麦黍,不喜欢稻米,可有了收成,你们就可以卖钱。”

家家户户吃着他种的大米都各有心思。慢慢地,王大发现村里人看他的眼神变了:人们开始看不起他!这让他心里添了几分堵。

“师太,这是村里的刘大哥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在邻村一处名为“善真观”的道观里,杏花和两个小姐妹取出篮里的粮食。

“杏花,谢谢你们啊!”一面容平和的老师太言道。一道姑端来清茶。“快喝些茶吧。”

“是。”

师太又看向那端茶的道姑。“慈姑,你瞧,以后你天天有大米了。”那人低头笑了。看到杏花将小姐妹支开,师太的眼神暗了起来,“怎么,他们又惹事儿了?”

“师太,”杏花对她说,“还是很过分的事儿!”

“你说。”师太道。看她忌讳慈姑在场,她又说:“没关系的,慈姑都了解。”杏花于是将兄弟俩的恶事儿一五一十告知了她。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师太闻后面容悲戚。“师太,您一定要回去管管了。”杏花说,“刘大哥种的粮食,自己一粒都没有留,全分给了乡亲们。他就是想让乡亲们把土地都利用起来,有了收成就能卖钱,过上好日子。这样的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世间可就少一个好人了。”

“你说的对。”师太应道。慈姑听到这里,默默退了出去。

敦叔家,夫妇俩围在饭桌旁,却不动筷。“若孩儿们都在,该有多好。再不济,给我留一个也成啊。”敦婶拿着手绢,不时拭目。

“……吃吧,老太婆,别伤心了。”敦叔说。那人抹了一把泪,“他爹,你这个人藏得紧,也不要太伤心了。”

“好。”

雨季到来水稻下田后,乡亲们又帮着他收了第二季旱稻。在发现比第一季的穗子还好后,他们心动了。这一次,书礼一粒子儿也不敢动,他要留作种子,要等——等那些主动尝试的人来。可许多天过去了,竟然无人问津。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大家真的那么惰懒?不像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屋里走来走去。

“夫君,这不明摆着嘛,没这么多牛去耕地啊,”知味说,“买不起又借不到,总不能一锄一锄去挖出来吧!”

“对呀!”那人听后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个给忽略了呢,愚蠢,愚蠢!”

两个女人笑了起来。“夫君,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小溪问去。

“当然是买牛啦,然后养牛,家家户户都得有牛。”他说。她们听到这么多“牛”字儿,神情变得好笑起来。“怎么,我真的很蠢吗?”那人懵道。

“没有,你可爱着呢!”她们笑了。

“哈哈哈哈。”

末了看看家底,书礼的热情又被浇了一盆冷水:带来的一大笔钱竟然快用完了,还剩二百多两银子买牛都不够,更何况他们还要吃饭。他不谙农活,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甚至会饿死的。

“夫君,要不就将就着用这三头吧,妾身估计想种的人也不多,咱们慢慢来好了。”知味说。

“也只能这样了。看看再说吧,若是种的人多就再想办法。”

“对。”

傍晚,杏花来了家里。

“刘大哥,明年我跟你种。”她对书礼说。“杏花,你不怕失败么?又或是收成不好?”书礼问去。

“有什么怕的。”杏花笑道,“不过我家没牛,到时你可要借给我用。”

“好。”

全村只有杏花一个女流敢实际尝试,其他人都不敢——他们还是选择沿袭老一代的生活方式:稳当。这一次,书礼将所有孤寡人家的田地都租过来了,他要大干一场。过了秋忙,它们便被开垦出来。秋季风大,野草根茎的燃烧容易引发火灾,他便让大家将犁耙后的散土垒成许多土堆,在里面埋上炭火。

放眼望去,那些被垒起的土堆像一个个小山包似的,还袅袅冒着轻烟。待它们烧得透了,又经过霜雪浸润,会变得十分肥沃。在这个冬季的蛰伏中,村民们都有一个谜题——欲看杏花的收成如何。

这里和所有的村一样,青年男子都当兵去了,只剩下些中老年男丁和妇孺孩子。书礼当然明白,这也是大家不愿折腾的原因之一,劳力跟不上。他决定请全村人为自己种粮,增加他们银钱上的收入。

“敦叔,到开春只有三头牛,这么多地,又那么硬,能开完么?”他忧虑地看着那人。

“是有些难!”敦叔说,“但慢慢来吧,我再想办法。”

“好。”

大雪下了几个月,把到处弄得白茫一片,可这个冬天,他们不冷——身体不冷,心也不冷。牛儿们关在空屋里,有热气、稻草,也健康着呢。

这个年由敦叔两口子操办,杀猪宰羊做馍馍,热闹而安乐。杏花朴实胆小的父亲也去帮他们通了炕道,修了屋顶,让他们很是喜悦。

“书礼,你在干嘛呢?”一日,敦叔过来看到桌上铺满了纸,上面画了许多线条,便不解问去。“

哦,我想给田地弄条道出来,以后种植方便些。”书礼说。。

“那得花许多钱吧?”敦叔好奇地看着它们。

“不用多少,就简单开几条,多了也是浪费土地。”

“对的。”

……

善真观里,那兄弟俩正在院子中听着母亲的斥责,全程头低低的。从这情形看,他们的确尊敬母亲,没有辩驳、回嘴。

“你要去哪儿?”末了,王大看弟弟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去喝酒,我烦着呢!”那人恨道。他去了集市,进了一家酒馆。

“客官请!”门口小二热情迎接。“给我来斤牛肉,一壶烧酒。”王末掏出一碇银子放去桌上。

“客官,今儿还真不巧,没有牛肉,要不您选点儿别的。”小二说,“烤羊腿马肉疙瘩叫花鸡烧鹅糖醋鱼,都美味的。”

“哼,马肉那么老羊肉又太骚,不要。”那人叫道。

“那,还有上好的猪肘和大虾,鲜着哩。”小二说。

“好吧,就要这个。”

再过半月就春耕了,敦叔准备给牛儿们好好补补。一日早晨,他挑着谷子米汤去到牛棚,却发现它们没在屋里。他急忙放下担子,去到不远处的邻居家,却看到门上了锁。

“敦子,你干嘛呢?”一户邻居家的老人刚好出来看到他。

“二伯,小路子去哪儿了?”他问道。

“病了,今儿早上他娘带他看病去了。”老人说。

“哦。那你可有看见谁把牛赶出去了?”敦叔急忙问道。

“没有啊,我一大早就晒太阳了呢。怎么,牛不见了?”老人惊讶道。

敦叔急忙去到王大家。“王末在哪儿?”他眼里怒火中烧。

“敦叔,他几天没在家了。”王大忙道。

“那你说,他把书礼的牛弄到哪儿去了?”敦叔又怒他。

“你说什么?我哪知道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书礼去看着空空的牛屋,眉头蹙了起来。“夫君,你别着急,我去找。”知味忙道。

“明儿再说吧,天已经黑了。”他道。

“夫君。”见他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两个媳妇儿去到近前。“夫君,别难过了,咱们再想办法。”知味说。

“姐姐说得对,夫君,再想办法!”小溪也道。

“好。”

次日早晨,敦叔带着他早早去了屠户那里。一踏进院落,他们便看到几头已经被宰的牛身子铺在案板上。“我的牛,我的牛!”书礼伤心叫道。

屠户一家被他们吓了一跳。了解来意后,屠户笑道:“哦,那三头牛膘肥体壮的被人看上了,我卖了五百两银子!”

“卖去哪儿了?”敦叔忙问。“不知道。不过你们找不回了,马上春耕,这可是稀奇货。”屠户说。

他们只好回去,再想办法。书礼十分难过:没有牛,他的春耕解决不了。他们又没钱买了;有牛的人家又家家要用,哪顾得上别人。要是错过了季节,还能种啥。

“书礼,”敦叔握住他的肩,“别担心了,停一下没关系的。”

“敦叔,我……”他做不到。

妓院里,几人将衣衫不整的王末从床上揪了下来。

“哥,疼!”那人大叫着。“你偷了书礼的牛?”王大怒问他。“没错儿,怎的?钱也花完了。”他回道,穿好衣衫。

“你偷了他的牛,他就没法耕种,来年乡亲们吃什么?”那人给他一脚揣去床上。

“关我什么事儿。还向娘告状,我就是要弄他,咋啦?”

“你……”

书礼去到地里,看着那些土堆:它们已被烧的透熟,肥沃而干净,若闲置一季,它又会长出新的野草来,到时又得重新捣腾。可这还不是他伤心的主要原因,他伤心的是人心的自私。如果这一季种不了,那就想办法将第二季种上,可现在他又没钱又没牛,该怎么办呢?他一个从小在钱堆里长大的人,就这样被现实鞭笞了一下。

“不,要种的,必须种!”他喃喃道。

雪慢慢化着,离春耕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坐如针毡。过了几天,一些养牛的村民便纷纷来到他家,说要帮他耕地。

“你们……”他惊讶感动。

“刘公子,你付了十五两银子,够大方的。我们帮你种。”他们说。

“什么?”他想着是知味把那些钱用了。用就用吧。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们紧着赶着将土堆犁耙开来,播下了种子。

“小溪,知味把钱花完了,以后日子过紧巴些!”他对小溪说。

“那可不行,怎么能苦了夫君呢!”小溪说。

“没事儿,我能吃苦,只是苦了你们。”

“没有啊,”知味惊讶道,“我的钱都还在呢,一年两年的生活没问题。”

“什么?你不是把钱付给他们耕地了吗?”书礼惊讶。

“没有啊,只怕付钱也请不动人家吧!”

“那……”她们相视一笑。

此后,两个女人像发了大财似的,每天都好菜好肉地给他补身子。他欲了解详情,可她们就是不说。过了半月,待绿油油的秧苗冒了头,他便闲下来了。

一日,小溪一大早就热火朝天的在厨房忙碌起来,知味则伺候他更衣,还换上了新衣服。

“干嘛,我的生辰还没到呢!”他说。

“以后不太忙了,就要像在家里的样子。”知味给他穿着衣服笑道。其实他也挺喜欢这样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人走进家来。“刘大哥。”他叫着。

“你是?”看到有人喊自己,书礼有些惊讶。

“玄公子!”那俩媳妇儿却叫了起来。“知味姐姐,小溪!”他朝她们道。

原来那事儿是这人干的!她们忙里忙外也是为了招待他!知道他要去北山,还要娶小宝来,她们很高兴。

“两位姐姐,刘大哥,”玄武说,“大哥说了,你们的生活永远不用担心,以后我会让人定期给你们送来。”

“玄武,我……很惭愧。”书礼道。

“千万不可这么说。”玄武道,“刘大哥,大哥还说了,你不需要谁救济,你也不欠谁,这本来就是你的钱,只管安心地用就是了。他盼着你们回去呢。”

“嗯。”

玄武去后,书礼又开心地喝个不停,最后醉醺醺的。

“哈哈哈哈,我很高兴……还过几年,我们就可以见面了。”躺在床上,他还呢哝个不停,把两个女人弄得又泪又笑。

这一年秋收后,土窝村便因为粮食丰收而出名了。杏花家的稻谷吃不完,便当种子卖了许多钱。接着她便请了工匠来建盖新屋。敦叔也收获了许多粮食,再也不用砍柴为生;那些租田给书礼的孤老们也不用再饿肚子。此后,村民便不再向王大请示这请示那了,他们只顾自备了粮种,联系了家族亲戚,准备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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