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沉,月光如水,漫洒在屋顶。袁多多与齐寒酒意上涌,接连打着哈欠,互相招呼着回屋睡去,不多时,屋内便安静了下来,诸位都以回屋歇下。
林舟凉独自坐在屋顶,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他仰头望着满天星斗,身旁还残留着方才与齐寒谈话的余温,可此刻万籁俱寂,只剩风声轻轻拂过耳畔。
白日里赵猛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萦绕。他为何知晓自己中毒之事?万宗堂在自己中毒和师父失踪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赵猛衣衫中那张纸条又是为何,到底是何人要留着他的性命......一件件巧合与不解似一把小锤,一下下叩击着他的心。他不禁思索,江湖传闻与真实的差距,到底隔了多少人的野心与阴谋?明日青云山的春日宴,又会遇见怎样的人和事,藏着哪些未解的谜题?
远处,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枝头宿鸟扑棱棱飞起。林舟凉抬手,指尖划过面前虚空,仿佛要抓住那缕若有若无的剑意。他深知,这江湖之大,自己所见所闻不过冰山一角,而那些藏在传闻背后的真相、握在不同人手中的剑与故事,正像这漫漫长夜,深邃又迷人,吸引着他一步步探寻下去……
次日一早客栈里就热闹非凡,大家都吵着要去青云山参加春日宴。袁多多也着着急急,这个馋猫可不管什么江湖来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美食,传闻青云山的茶花糕最是一绝。
这日一早便开始了下雨,暮春的雨下得黏腻,林舟凉站在青云山山门外的石阶上,指尖被打湿的衣料浸得冰凉。他身后跟着袁多多三人,一路上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这鬼天气,青云山偏选这时办宴,怕不是故意折腾人?”有来客抱怨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话音刚落,山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几个道童举着伞迎出来,为首的拱手道:“玄阳掌门已候各位多时,请随我来。”
山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两旁杜鹃开得正盛,花瓣沾着水珠,像淌着血。林舟凉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总觉得脚下虚浮——自己已经练了十九载武功,如今却只能施展出最基础的轻功,丹田空得像被掏走了一块。
行至山腰迎客坪,雨恰好停了。百张圆桌绕着中央高台铺开,轩辕渺已坐在主位,见众人到齐,举杯笑道:“春雨洗尘,正好迎客。今日邀各位来,一是赏春,二是要向大家展示我新得的宝贝炎云剑,多谢各位江湖大侠赏脸。”
众人酒过三巡,话题从江湖轶事聊到各门各派。酒酣耳热间,林舟凉瞥了眼高台上尚未露面的炎云剑,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总想着那剑与师傅、与自己的关联。齐寒瞧出他的心思,碰了碰他胳膊:“要不咱去青云山各处转转,说不定能寻着点关于那剑的蛛丝马迹。”
林舟凉忙不迭点头,两人跟众人打了招呼,便离席往山间走去。青云山不愧是名门大派,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隐在葱郁林木间,处处透着古朴威严。他们从练武场逛到藏经阁,又绕到后山庭院,目光所及,弟子们各司其职,或练剑或清扫,一派井然有序,与前几日他们看到的别无异常,瞧不出半点不同。
行至一处观星台,齐寒望着天际流云,笑道:“这青云山看着四平八稳,若真藏着秘密,也定是深埋在暗处。” 林舟凉摩挲着腰间铁剑,他同样觉得轩辕渺突然得来的剑总有蹊跷,可眼下四处走访,又确实没发现破绽,一时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待回到宴席处,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不多时,便到了展示炎云剑的环节……
轩辕渺拍了拍手,两个道童捧着红绸长匣走上高台。“此剑名炎云,半年前由本山弟子清玄在黑风岭一带所得,乃天下第一烈剑。”
红绸揭开的瞬间,林舟凉瞳孔骤缩——那剑通体赤红,剑脊隐有云纹流动,正是师父带回的炎云剑。那是他便对这把独特的剑产生了钦佩,缠着师父看了好久,如今剑身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竟比记忆中更慑人。
“这剑光看着让人震撼,不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台下有人发问。轩辕渺示意道童:“拔出来看看。”
道童握住剑柄轻抽,只听“嗡”的一声,剑身离鞘时竟带起一阵热风,周遭空气仿佛都烫了几分。袁多多挑了挑眉:“这倒是把不错的利剑,都快抵得上我的流云剑了。”
林舟凉喉头发紧,忍不住起身:“晚辈斗胆,想问问轩辕道长,这剑具体是在哪里得的?”
轩辕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深深看了林舟凉一眼,对人群后喊道:“清玄,你来说说。”
一个灰袍道士应声出列,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布衣的老农。“去年冬,弟子路过千草涯阮江村,恰逢盗贼洗劫村民,便出手相助。”清玄拱手道,“这炎云剑乃阮江村的至宝,为感谢我们青城山弟子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转赠给弟子。”
说罢向身侧两位老农示意:“对对对,少侠所说句句属实,那盗贼猖狂不已,在村里屠杀百姓抢劫民女,坏事干尽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啊,多亏了青云山少侠仗义出手,这才将那闹贼杀尽,还我们阮江村安宁呐!”
“是啊,这剑是我们村的至宝,有人说是大侠留下来的,我们都是一群草莽,这剑留在村里也只能当做一件赏玩之物,将它交与青云山,一可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二来也可让这剑有它的归宿,可不能暴殄天物。”另一位老农接着说,说罢二人满脸堆笑地看着轩辕渺。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青云山果真是名门正派,这江湖人人陈赞轩辕道长的仁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来来来各位,让我们敬轩辕道长一杯!”
随着人群里的称赞之声,众人也都附和着起身,相互谄媚一番又再次落座。
“这剑的来源我已讲述清楚,不知林少侠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舟凉早已握紧了拳头,为不被引起怀疑,他只能随着众人的目光朝着轩辕渺摇摇头。
酒席又开始了之前的热闹。
袁多多瞧着林舟凉盯着炎云剑时,眼神里翻涌的情绪,像被石头砸中的湖面,一圈圈涟漪藏都藏不住。他撞撞林舟凉肩膀,凑到耳边小声问:“林舟凉,你咋对这剑这么上心,莫不是有啥门道?”
林舟凉浑身一僵,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面上却快速扯出笑,举起酒盏虚晃:“这剑来历稀奇,威力看着也厉害,能不心生钦佩?” 袁多多挠挠头,嘟囔着“原来如此,我还说你怎么突然这样紧张。”袁多多半信半疑别过脸,暂时被搪塞过去。
宴席将散,一行四人回到客栈。
贺怀瑾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回千草崖去了,林舟凉和齐寒身上的毒需要尽快解除才好,今日宴席大家都累了,诸位好好休息,我们明早就出发。”
说罢便回了房间,屋内只剩三人。
林舟凉此刻就如失了魂一般,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盯着眼前的茶壶,引得袁多多担心不已,忍不住发问:“林舟凉,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自从看到那把剑就开始魂不守舍的,你同我说说,那把剑到底有什么玄乎之处,你若十分喜欢,我托人给你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与你,我们袁家剑法锻造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
林舟凉只是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句话未说。
袁多多又将目光转向齐寒:“姓齐的,你今日宴席与林舟凉一同离席,定是知晓些什么,快快与我说来,看着你们两个这样,我也心里烦躁,你若是不说,我们便不再是朋友!朋友之间秘密重重,那还是不要同行了!”
林舟凉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仅仅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在初遇之际,他一度认为袁多多是一个莽撞的呆傻少年,但随着这几个案子的调查,他渐渐对这个少年有了转变,他虽年少轻狂,但心有大志,对待朋友同样推心置腹,没有一点心机,难道就要让他卷入这个未知的深渊吗?
袁多多在一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团团转个不停,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算了,你若不愿说我便不再过问,林舟凉,你是我出入江湖的第一个朋友,齐寒,虽说我并不满意你的作风,平时也处处与你拌嘴,但我也把你当做我的第二个朋友,你们两个之间有秘密,这秘密也只有我一个人不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父亲从小教我,朋友之间就应该交心交肺,肝胆相照,你们既没有将我袁多多当做朋友,我便不再缠着,如今有贺先生为你们解毒我便放心了,待我将你们送到千草崖,我便离开,绝对不会再度纠缠!”
袁多多说罢便欲要离席,林舟凉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将他叫住:“袁多多,我也把你当做朋友,只是......只是这件事可以涉及诸多江湖恩怨,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对,这件事离奇,我和舟凉到现在都没有线索,只怕皆是会引发江湖动荡。”齐寒附和着说道。
“我不怕牵扯,这江湖风云动荡,是我自小便知晓的,我既以下定仗剑天涯的决心,那定不会当个缩头乌龟一般。况且,仅有你们两个对抗这江湖,那又让我怎能放得下心,我不管,就算这件事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随你们一起才好!”
听了袁多多的话,林舟凉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这样的感觉在师父失踪之后便不再感受得到,如今眼前这个少年的仗义执言竟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难道这就是朋友吗?
暮色漫进窗棂,三人围坐在案前,烛火将影子轻轻晃在墙上,林舟凉和齐寒将所有事情尽数讲给袁多多,说着说着,烛泪积了半寸,窗外月光也淡了几分......
“江湖风雨路漫漫,仗剑天涯义作帆。患难相扶心似铁,肝胆相照共悲欢。二位放心,这秘密袁某定会保守于心,定不会向外透露半分。”三人守着灯烛举杯相碰。“这件事的确过于离奇,我定会和你们二位同甘共苦,帮你们恢复武力,找回长孙师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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