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小粟正要回家问串门的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当是谁,原来是嫁不出去的李家哥儿!”
蓝衣哥儿离开处,又来了几个哥儿。
为首喊话的长得极漂亮。小粟注意到他旁边站了个熟面孔——
“嘉文,你瞧,那就是我和你说的人。”
被唤嘉文的哥儿挪过眼,轻蔑打量小粟,嗤笑:“他就是你哥?苏家那汉子新娶的夫郎?”
旁边哥儿正是小东,他翻白眼:“谁是他弟弟!我才没这么窝囊的哥。”
小粟穿着破旧布衣,见着小东,紧张地把脑袋埋进衣领,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动。
对面哥儿们见状,纷纷掩袖嘲笑,鄙夷目光粘在小粟身上,刺得他周身发疼。
李清见到几个熟面孔,毫不怵:“杨嘉文,上回被我扇得不够?今儿脸又痒了?”
杨嘉文是村里公认第一美哥儿,仗着家底厚,常霸凌他人。
上月李清弟弟李熙生辰众多汉子前去送礼,杨嘉文嫉妒李熙抢了他风头,故意绊人差点毁了容。李清这爆脾气护短的主儿,当天就冲去杨家把杨嘉文拧出来,几个大耳刮子扇得他半个月不敢见人,梁子就此结下。
杨嘉文忌惮地退了一步,想起那顿打脸,恶狠狠剜了李清一眼。但他深知李清身手厉害,李家汉子也不好惹,强压怒火,佯装气势:
“李清!我今儿不跟你计较!就好奇来看看小东他哥,没你事儿,闪边去!”
苏家汉子“天煞孤星”娶了“扫把星”冲喜的事传遍全村,都以为那夫郎准完蛋,没想隔日竟传出苏东青清醒,还独猎野猪的消息。
李清见杨嘉文目标是小粟,脸一黑,重重踏前一步:“他是我朋友,我罩的!要看站这儿看!”
李清太清楚他们德行,分明来者不善。小粟弱不禁风的样儿,看着比他弟还弱,他不护着,准被杨嘉文啃得骨头都不剩!
一直沉默的小粟耳尖微动,听到“朋友”二字,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没交过朋友。
杨嘉文哪肯罢休?他使个眼色,后面黄衣哥儿立刻掏出一件湿漉漉的青色里衣——
小粟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那是夫君的衣裳!
什么时候掉的?难道是一开始漂走那件?后来李清来了,他分了神,竟没点清!
杨嘉文嫌弃地指尖捏着衣角,仰脖朝小粟示意:“你的吧?想要?自己过来拿。”
小粟慌乱就要冲过去,李清一把拽住:“别去!小心有诈!”
杨嘉文这种人,怎会好心归还?
杨嘉文嗤笑一声,站在溪边,故意把衣裳提溜在半空晃荡。
小粟不顾阻拦,挣开李清的手,冲到杨嘉文跟前恳求:“请把衣服还我……”
杨嘉文近距离才看清,小粟竟长了双极明亮的眼,皮肤也真如小东所说,异常白皙!村里哥儿哪个不是风吹日晒,皮肤粗糙?这小粟凭什么!
他绝不能容忍比自己出彩的存在!一个无名哥儿,也配?
妒火中烧,他故意松手——
衣裳随风飘落溪水。
杨嘉文故作惊讶,得意地笑:“哎呦!许是风太大,眼里进了沙子没抓稳,对不住啊~”
小粟已听不见他说什么,视线死死追着那抹青色,小小的身躯突然爆发出冲劲,拨开人群直扑溪水!
衣摆浸湿大半,他狼狈地拔脚追赶,脚下石块一绊,整个人扑向水面——
“哗啦——!”
“哈哈哈,瞧他那蠢样!”
“就是!活像只扑腾的野鸡!”
人群爆出嘲笑,指指点点。
李清气得火冒三丈,大步上前拧住杨嘉文衣领就要揍。
“李清!你敢打我,我爹饶不了你!”杨嘉文瑟缩尖叫。
“我管你爹!今儿非揍死你这傻逼!”李清怒吼。
“啊——快拦住他!”杨嘉文尖叫。
人群瞬间炸锅!
小粟蹲在溪中凸起的石块上,刚抓住湿透的衣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后背猛地被人狠推一把!
他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栽进深水区——
“哗啦——!!!”
巨大的水花砸起!黄衣哥儿就站在水边,见小粟落了水,吓得魂飞魄散,尖声高叫!
冰冷的溪水瞬间吞没小粟,他不会凫水,徒劳地挥臂挣扎。
混乱间,似乎瞥见小东脸上恶意的笑,来不及细想,便力竭沉入水中,强烈的窒息感重重压来。
李清正欲揍人,听见落水声心凉半截,奋力推开人群要下水救人。
一道身影却猛地从旁窜出,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哗啦——!”
“又有人落水了!”
“快喊人帮忙啊!”
刚追到溪边的三汉,只见苏东青“咚”地砸进水里,脸色骤变。
严安拽住一个慌乱的哥儿急问:“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黄衣哥儿吓得六神无主,抖着手指向水面:
“苏、苏家的哥、夫郎……” 他嘴皮发颤。
三汉大惊!竟是东哥的夫郎!
水中,苏东青如矫健的蛟龙,迅疾游向昏迷的小粟,一把接住脱力的身躯,覆上冰冷的唇,渡气过去。
小粟意识模糊,只觉唇上贴着一片冰凉,微睁眼,恍惚看见了夫君。
苏东青将人紧拥入怀,单手划破水面——
“哗啦——!”
巨大的水花中,众人只见那凶悍的汉子托着娇小的哥儿跃上岸。
苏东青一探小粟脉搏,微弱得几乎消失!
当机立断按压胸口做心肺复苏,上百次后,俯身人工呼吸。
村民哪见过这等急救?人群倒抽冷气,议论声盖过了溪流。
见小粟呛出水,苏东青不敢松懈,抱起人,一路狂奔冲向郎中家。
屋外熬药的白发老郎中,被一声洪亮的呼喊震得一抖:
“郎中!他落水了!”
郎中颤巍巍转身,只见那哥儿面色惨白,气息奄奄。
“送……送屋里……” 郎中指向内室。
将人平放榻上,小粟弱声呢喃:“夫君……”
苏东青心稍定,还能说话就好,急唤郎中。
老郎中慢悠悠把脉,皱眉道:
“你家夫郎……身子虚透了……你、替你夫郎换下湿衣,体内有淤血……老夫要……查看。”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苏东青以为小粟磕伤,正要解衣查看。
榻上的小粟却似陷入噩梦,煞白着小脸,小手死死攥住衣带:“不……不脱衣服。”
苏东青一顿:“你磕到哪儿了?大夫要看伤……”
小粟一反平日的乖巧,死死护住衣领:
“不要……夫君别看……” 他蜷缩成团,潜意识里,那布满丑陋疤痕的后背绝不能示人。
苏东青柔声安抚:“没看,只换身衣服,湿着难受。”
“换”字却刺激了不安的哥儿。小粟猛地挣扎:
“不、不能换!我不要……”
郎中在外催促,苏东青别无他法,一手钳住细腕,一手扯开衣领——
消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赫然印着大片青紫淤痕!刚救上来片刻,怎可能伤成这样?
苏东青直觉不对,就要扒开衣服。
小粟倏然惊醒,满眼惊恐,双手紧抱他的大手,带着哭腔哀求:“夫君…求你…别看……”
常年办案的直觉让苏东青动作更快,他轻巧地将人翻过身,一把扯开湿衣——
白皙的后背上,一道深入骨的棍痕狰狞交错,大小淤青遍布,最刺目的是腰间一道狰狞的陈旧烫疤!
娇弱的哥儿哪挣脱得了?那炽热的视线如烙铁烫在背上。
小粟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夫…夫君,呜…求你…不要了……”
怀里的哥儿哭得凄惨可怜。苏东青瞳孔紧缩,心脏狠狠一抽——
艹这分明是长年积累的虐待痕迹!
“不要了…夫君,我、我会乖乖的…别休弃我……”
小粟哭得不能自已,扯着苏东青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他掌心。
衣衫凌乱的哥儿,泪眼婆娑地望着身上的汉子。
混沌的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夫君看到那些丑陋的疤了!有缺陷的哥儿,会被厌弃休弃的!
郎中推门而入——
苏东青强压怒火,迅速用被子裹住小粟,迟疑一瞬,将人轻拥入怀安抚:
“不会休弃你,让大夫诊脉,好不好?”
小粟已分不清虚实,只觉夫君的声音隔着温热的胸膛震动,渐渐安稳下来,小手仍死死攥着苏东青衣袖,半梦半醒嘟囔:
“夫君陪我……”
苏东青一口应下:“好,我陪你。”
小粟昏睡沉沉。
郎中坐到床边,示意掀开被子。
苏东青掀起一角,露出后背伤痕。
郎中看清伤势,花甲之年的人竟原地暴走,怒瞪苏东青!
苏东青一愣,随即明白,举手急道:
“我发誓!不是我干的!”
他踏马还想揪出真凶!
老郎中气炸了,驼背都直了,话也不磕巴:
“岂有此理!你家夫郎常年遭虐打,身子早垮了根!你这汉子怎么当的夫君?!”
骂了半盏茶,才边骂边开药方。
郎中唤徒弟从陈年木箱翻出药材,打包塞给苏东青,嘴里不停:“你夫郎受惊睡了!这药熬半个时辰。白罐是外敷的,早晚涂伤口!”
苏东青忙谢过,确认小粟无碍,将人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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