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已传遍苏家汉子“当众对夫郎不轨”的闲话。苏老婆子闻讯急赶回,见小粟安睡才稍安心。
她轻掩房门,见孙子背靠门框,周身低气压,忧心道:“东青啊,到底咋回事?好好的怎落水了?”
村里那溪水浅,哥儿姑娘洗衣日日去,从没出过事。
苏东青赶到时,小粟已落水。
联想那一身旧伤,刑警的本能在叫嚣——真相呼之欲出!
“叩叩——” 敲门声起。苏东青开门,是个面生的哥儿,见了他明显一缩。
苏老婆子认得:“星哥儿?大晚上咋来了?”
阿星是孤儿,被村中老夫妇收养,性子文静,靠帮工养活一家。他今日恰在溪边,目睹了小粟被推下水的一幕。但他无依无靠,众目睽睽下不敢吱声,怕连累养父母。回家坐立难安,终是跑来了苏家。
阿星磕磕巴巴说完,空气死寂。
他觉出不对,一抬头——
汉子面沉如水,搭在门板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木板都陷了下去!
在苏老婆子道谢声中,阿星飞快溜走。
苏东青也将小粟背后伤告知祖母。
老妇人拐杖重重顿地:“造孽!造孽啊!” 推人的竟是小东!
小粟嫁来前苏家前,苏老婆子下聘时打听过,只知他爹娘早逝,由继母肖氏拉扯大。
当时苏东青命悬一线,苏老婆子掏空大半家当备了厚礼,只求别亏待了可能守寡的夫郎。媒婆只说小粟勤劳腼腆,是“好哥儿”,八字又合,苏老婆子心焦,没留意媒婆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定是那毒妇干的!” 苏老婆子笃定。
除了名声败坏的肖氏,谁能这般打自家哥儿?今日还纵容小东推人下水,小粟从前过的什么日子!
苏东青立在院中,月光勾勒出他凌厉的轮廓。
他是一名刑警,为了祛除世界罪恶,才穿上那身警服,在眼皮子底下欺凌无辜的人,就是踩他底线。
小粟的伤,受的虐,必须讨回公道!但眼下还缺关键证人……
“苏老!在不——?” 周玉芝的声音恰在院外响起。
她与苏老婆子交好,听闻小粟落水,放心不下赶来。一进院,却觉气氛凝滞。
周玉芝见苏东青神色冷峻,心下一沉:“咋了?小粟病得重?”
苏老婆子拉她石桌坐下:“哎,闹心!我家小粟,被他弟弟推下水了!像话吗?”
周玉芝大惊:“竟有这事?!” 她猛地想起迎亲那日:
“苏老你不知道!那肖氏一家子实在歹毒!接亲那日,小粟竟睡在柴房!”
苏家祖孙瞬间钉在原地。
周玉芝愤然道:“不是亲生的就往死里糟践!我亲眼看见他满胳膊的伤!”
苏东青拳头攥得咔咔响:
“周姨,此话当真?!”
“那当然!我亲眼所见!”
苏东青身躯扳直,站定在周玉芝面前:
“周姨,我有一事相托——”
——
肖氏住在村偏远角落,周遭杂草丛生,人烟稀少。
屋内,肖氏捏着细银爱不释手,地上堆满苏家送来的新鲜蔬果聘礼。
她臃肿的身躯陷在椅中,得意万分:
“真是便宜那小蹄子!卖去牙行还能换更多银子!”
她素来厌恶继子,若非贪图其亡父钱财和亡母遗留的嫁妆,怎会当这继母?这些年,全靠那笔钱活命!
“叩——”
敲门声起,肖氏懒得理会。
谁知敲门声追魂般不停:“叩叩叩——!”
肖氏艰难挪到门口怒骂:“大早敲什么丧!”
一开门,竟是村长。
肖氏强挤笑容:“哎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村长不绕弯子:“肖氏,有人指证小东推小粟落水,可有此事?”
肖氏皮笑肉不笑:“村长,没的事!我家小东善良正直,怎会推他哥?”
“那小东人呢?叫他来问问?”
“他早去溪边洗衣了。”肖氏搪塞。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嗓音打断:“村长,让我来问。”
威猛的汉子比门还高,压迫感十足。
肖氏被他虎目一瞪,周身发颤。
苏东青单刀直入:“肖氏,小粟背后的伤,是你干的?”
“蓄意虐打遗腹子,是重罪,你认不认?”
肖氏瞪大眼:“你、你谁?一大早胡说什么!小粟嫁出去就跟我无关了!”
苏东青置若罔闻:“他双臂满是旧伤。”
“那又如何?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他死活关我屁事!”肖氏细眼一眯,掐腰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汉,欺负我寡妇?!”
“我是小粟的夫君。”
肖氏心一沉!苏家汉子醒了?!
苏东青目光扫过屋内满地“聘礼”,语气凌厉:
“昨日他被小东推下水,险些溺死,郎中疗伤时,发现他后背棍痕累累,皆是陈年旧伤!”
肖氏嘴硬:“你放屁!诬赖小东又污蔑我!证据呢?!”
“不巧,证据就在这儿。”
苏东青一把推开肖氏,径直入屋抄起角落一根木棍,指腹摩挲棍身,冷声道:
“棍长一米二,径粗二寸,与小粟背上伤口完全吻合!”
他拧棍逼近:“还要证据?郎中也来了,他能证实伤痕年月、范围!还敢狡辩! ”
肖氏踉跄后退,眼神飘忽:“你…你含血喷人!唬谁呢!我没干!”
“我作证!”周玉芝拨开人群,怒目圆睁,“接亲那日,小粟睡柴房,胳膊上全是伤!整屋子只有你们母子,你还敢抵赖?!”
肖氏这才惊觉屋外已堵满黑压压人群——
苏东青竟召集了村长和村民来围堵她!
肖氏涨红脸尖叫:“放屁!谁知道是不是他汉子打的!”
苏东青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唤来老郎中。
老郎中在村中威望极高,沉声道:“老夫诊断无误!苏家夫郎确遭常年虐待!”
人群瞬间炸锅——
“毒妇肖氏!竟虐打继子!”
“天杀的!给咱村抹黑啊!”
铁证如山!咒骂如潮水涌向肖氏。
谁料肖氏见遮掩不住,竟叉腰叫嚷:
“是又如何?!老娘这些年供他吃住白费了?不听话揍几顿,还想杀我不成?!”
周玉芝气得浑身发抖:“毒妇!你还有理了?!”
苏东青死死钉着肖氏,下意识攥拳做掏枪动作,腰间却摸了个空,他操蛋的想:
如果抢在手,照惯例就是对着腿来一发!省得在那哔哔。
想起那笔聘礼,一个令肖氏生不如死的念头闪过——
“我夫郎伤重至今昏迷,皆因你而起,将吞下的聘礼,一文不少,给我吐出来!”
“放屁!”肖氏跳脚大骂,“汉子家哪有收回聘礼的理?进了我兜里的,休想掏出去!”
那十头猪、十头羊、十只鸡、五百文钱,可是掏空了苏老婆子的家底,在村里是顶天的体面。
对肖氏这没家底的,更是命根子!
苏东青强压怒火,顾及小粟,没有选择报官:“肖氏,你虐待遗腹子,若告上衙门,‘恶逆’、‘不睦’之罪,三十大板跑不了!你当真不还?”
他就不信肖氏宁愿挨板子。
放到现代,他准让她牢底坐穿再进教养所。
肖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腿直打颤,“三十大板” 打下去,她这条命就没了!
那镇上拐卖妻儿的汉子,挨一板子就皮开肉绽的惨叫声犹在耳边! 三十大板她怎受得住!
肖氏突然嚎哭,一屁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 “你这是要逼死我!我哪还有钱......那聘礼,聘礼......”
“没钱?搜搜便知! ”
苏东青堵死在门口,寸步不让。
村长痛心疾首,他知肖氏死了汉子,一个寡妇抚养两个哥儿不易,没想她竟丧心病狂,如此虐待小粟!
“肖氏,东青说的没错! 你犯下这等罪行,若他告官,我也拦不住!念你寡妇不易,速将聘礼如数归还赔罪!”
肖氏赖在地上死活不起。
苏东青“渍”了一声,高大身躯猛地逼近,蹲下身,右拳裹着劲风 “咚 !” 地砸在肖氏脸旁的地上,震得尘土微扬!
他长了一副悍匪痞气的模样,眯着眼,齿缝挤出寒意:
“我这人——耐心不多,你大可继续耗着,看我会不会亲手送你入衙门。”
此话一出,肖氏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进屋捧出木箱,眼珠子粘在上面:“都、都在这儿了!”
苏东青不客气接过,打开扫了一眼,露出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我苏家下的聘礼五百文,这儿只有三百文,你以为塞块石块能糊弄?”
苏东青见惯这种死到临头,还妄想钻空子的人,一句废话也没有,微一使力,木箱“咔啦”碎成两半! 碎银石子哗啦洒落在地。
碎片弹在肖氏的臂肉,汉子挑眉好似在说,再敢耍花样,这就是下场!
苏东青分明是阎罗王索命!
肖氏哭天抢地:“这是要我的命啊!没了银子,我们娘俩怎么活!村长!求您开恩啊!”
村长长叹一口气,肖氏是个寡妇,若安分守己,他怎么都网开一面,但虐待遗腹子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他若不给东青一个交代,小粟死去爹娘交代,就是助长这等恶事继续滋生!
“按东青说的,尽数归还!念你不易,可暂缓些时日,东青,可行?”
让肖氏身败名裂目的达到,苏东青点头,侧过身,让村民进屋帮忙搬运聘礼。
他冷眼看向肖氏:
“村长开恩已是仁慈!他日若见你们母子靠近小粟——”他咧开嘴,无声吐出几个字。
肖氏如遭雷击,瘫软如泥。
解决了肖氏,苏东青挺直腰背,转身向村民拱手:“苏东青谢过各位父老乡亲!他日有难,必鼎力相助!”
村民纷纷摆手:
“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
“对不住啊东青!以前错信传闻了!”
“就是!你这般疼夫郎,怎会是恶人!”
周玉芝笑着帮腔:“东青守着夫郎一整夜呢!怎会是大恶之人!”
村长也揶揄:“一大早就堵我家门,瞧瞧,急夫郎所急,分明是至情至性!”
苏东青被夸得窘迫,略憨地撸了把头发。
原身的名声烂出天际,早前他挨家敲门求助,村民避之不及,辛亏周玉芝说明来意。
看来洗刷“污名”的任务得加紧日程,否则在这儿生活只会举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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