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快点,我手机也快没电了。”姜错示意让我先下楼,可源自于对黑暗的恐惧让我胆突突个不停。
即使是很小心扶着墙根走,走了三级阶梯最后还是一脚踩空,暗叫一声完了,接着整个人失去重心,直直倒下去。
我手乱抓,可台阶磕得我脊骨疼,一直跌到最下层。
“我操了,你长眼睛干嘛用的!”在我痛苦的哀嚎不久后,姜错骂骂咧咧地下来,但还是伸手拽着我胳膊,他的力气很大,硬生生把我拉起来。
“走路试试,看能不能走。”
姜错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这时唯一的光源也暂时被他关掉,我什么也看不见感受到有一只大手托着我的腰,听见轻微短促的呼吸声从我头上压过来。
他看起来很着急,就和那次去诊所一样,他的手在抖,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他在怕什么?
从楼下滚的时候似乎磕到了我的小腿,原本马上恢复的疤痕此时也旧伤复发隐隐作疼。
我们俩个的距离却让我感心慌,于是连忙忍痛走了几步示意没有问题。
姜错这才重新开启手电筒模式。我又回到了刚刚来的物理组办公室门口。
就在我们要从二楼前往一楼时,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等会?”
“我靠,你又发什么神经?”姜错皱了皱眉。
我没理他,小心蹲下身在地上摸索出一个小玩意。
“这啥?”我一怔,借着手机的光倒是看清了,这是一颗糖,包装袋还没拆下来。
可这颗糖不是别的包装…这个品牌与姜姝羽给我的水果硬糖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姜错也看清楚了。
“不就一颗糖嘛?”
”啊…”我缓过神脑海中还是闪过姜姝羽明媚的笑。
“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重物落地的闷响,在这种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瘆人,我和姜错几乎同时回头,确定声音的来源可能是物理组办公室。
“什么东西?”我警惕起来,可双腿被吓得直发软。
“别管,估计是窗户没关严有风把东西吹掉了。”
起先我觉得在理,可下到一楼后我才猛然想起。
不对啊…去物理办公室的时候我都把窗户关好了。
29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更离谱的是刚刚走得太着急我把伞落班里了。姜错知道后更是骂得难听不少,照着我脑袋来了一巴掌。
下到一楼果然有窗户,姜错把窗户打开又拉开一层纱布。
刹时,暴风狂雨一瞬间涌进,天边还响起几声滚雷,藏在云雾之中。
姜错收起手机把书包顶在头上,率先踩上阳台跳出窗户,一下踩进草坛里,污泞的泥水脏了他—脚。
我犹豫了,他却回头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雨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时代的洪水汹汹涌涌,终于时隔三十年把我冲垮。
他向我伸出手,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他这么笑着,把我挖苦的一无是处。
可我还是握了上去,我似乎听见他说:
“就这一次,下回…下回你就死定了。”
∥
我像一条淋雨的狗。
阿妈见我这样吓得差点失声尖叫:“你伞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宋棠都说找不到你了!”
她很着急,一着急就说话快,说话快就容易咬到舌头。
她忽然停滞了一会,接着又是满脸痛苦地捂着右脸。
我一五一十把在学校经历的诡异事件都讲了一遍。顺带又给宋棠打去电话解释我这消失的一小时之内都干了些什么。
而后她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电影下次再看吧。
“看什么电影?”对方的语气很疑惑,“你可要吓死我了,还有什么心情看电影?”
我并没有提起姜错的名字,怕她知道我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又会对我进行说教。
阿妈连忙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至少我现在是平安回家,最多小腿是被磕伤了,但凡我再晚一点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被阿妈推着去洗了热水澡。滚烫的热水从头上滚下来让我舒服地松了气。
可我这辈子都不愿回顾这一晚,我还是对物理办公室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我本想洗完澡后再给姜错打去电话,可又想到他欠费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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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仍然梦见的是一条奔流不止,永不停歇的奔涌河。
在河畔的一方驻足着一只红尾白鸟。
我们相望着,它好像在流泪。
我想,它可能是从白鸟台一路飞过的孩子。
在抚清河岸停歇。
从此,一梦不醒。
30
我给宋棠看我捡到的糖,她瞧了好长半天才恍然大悟地叫起来。
“这个是最近很火的硬糖,一中附近小卖部都有卖的…我之前买过,但是和这个口味不太一样…”
“你等会啊,我看看是什么味的…”她用指尖抹平糖纸的褶皱,“青柠薄荷汽水味的?”
我听见这个口味突然想到姜姝羽第一次给我糖好像就是这个味,又酸又苦,难吃的要命。
“这个味没见过。”宋棠把糖又还给我。“听起来不算不好吃。”
“实际上就是不好吃。”我顺手把糖丢进垃圾桶。
“主要是把青柠和薄荷搭配我真没见过…”说着,她翻了翻自己文具盒,接着又递给我一块糖。
“尝尝这个,阳光玫瑰葡萄味的,在这个系列里我还是觉得这个最好吃。”
“你怎么会有糖?”我接过去,拆开包装丢进嘴里,香香甜甜,有一股很浓烈的葡萄的味道。
“你妈不是不让你吃糖了吗?”“你不和我妈说她就不知道呗。”
“我还是劝你少吃点,否则补牙要痛死的。”
“要你管啦!”她朝我做了张鬼脸,忽地又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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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终于在这周匆忙收尾,老班原本被暴雨冲走的车不仅找回来了,还被保险公司赔了不少。
我以为这仅仅是一个同学之间的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老班整个人精神焕发地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讲课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临近考试周,一切都在加快行动,由于落下的大多,我便成了办公室的常客。
物理电路实验难搞懂,就想去办公室找我们物理老师。
可办公室里只有几位实习生正在聊天,还有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老师?”我一怔,看见李诚老师坐在原来的位置里,他也看见了我朝我笑着点了点头。
李诚一点也没变,他还是一身简单的黑色短裤,运动长裤,最显眼的就是他手腕上一个卡西欧手表。
他才刚三十出头,眉宇间的正气不言而喻,笑起来很憨厚。
“哟,这不徐南知吗?”他笑着,往水杯里倒了些凉白开。
“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我有些意外的惊喜,再怎么说也是当了半年的课代表多多少少还是会想念的。他那时候教我们也算是尽心尽责,答疑课也从来不迟到。
“上周才回来的。”
“老师调研的怎么样?回来的话还会继续教我们班吗?”
他听到我的问话突然笑起来:“调研的还不错,我怎么还会教你们班,你这是想累死老师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活了,连忙红着脸摆摆手,“不不不,那老师…老师您还会继续教姜姝羽她们班吧,她们班之前一直都是代课老师上。”
“当然会。”李诚喝了一口水,至少她们班的底子吧…没你们尖子班好,我可能会带她们班到高三…你们班当然不一样,学校会给你们配更好的骨干教师、资深老师。”李诚笑了笑,显得有些沧桑。
“你来这干嘛啊?有什么事情吗?”听到这话我才想起来问题的事,便把习题递过去。
“老师,我想问个题。”
“行,我看看。”
“……”
“你看啊,这里,还有这儿,你是不是要先把对应的表达式列出来的…”李诚用手指点着。
讲到一半,门口突然有人在敲门。我拉开门,才发现是姜姝羽抱着一大堆作业过来交差。
她看上去有些吃力,脸憋得通红,她大概是没想到我还会在这儿,看见我便顿了一下。
瞳孔放大,我想打声招呼,可对方却“啊”了一声。
瞬间,手中的练习册上方严重倾斜,有几本“噼哩啪啦”地掉在地上。
“哎呀!”她大叫一声,突然间变得慌乱,她把剩下的放在桌上,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书,我也去捡。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候,姜姝羽还是在不经意红了眼眶。
“我来吧。”可就在我拾起几本后,姜姝羽却突然抓住我正要拾书的手腕。
我一怔,她的手有些颤抖,很冷、很凉,又出了很多汗。
我抬头望向她,姜姝羽的眼里蒸出一层水汽。
隐晦、伤痛,里面有一个冬天,一片冬洋,一条流泪的鱼,被海水淹灭,她怎么了?
可我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只是把剩下的练习册迅速整理好,小声说了一句“老师再见。
“她怎么了?”李诚又喝了一口水。
“不,不知道。”我咽了咽口水,可脑海里还是会想起她的眼神。
里面的恐惧似乎在一点一点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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