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知道黄毛是高三的，我没怕；知道他们是混道上的，我也没怕；直到黄毛“嚓啷”甩出一把蝴蝶刀时，我怕了。
不是……这学校管制刀具到底好好查过没?
刀锋反射的光亮让我心寒了一半，瞬间我双腿发软，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黄毛用刀锋逼近我，“干什么的?”
我觉得我脑子有病，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我竟然还想到电视剧里日本鬼子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你滴！干什么的！”
“我…我被老师留下的，就，就…晚，晚了。”我的舌头打上了结，害怕他一发力用刀割破我的喉咙。
“哪班的?”
“高，高二三班。”
“叫什么?”
“徐南知。”
“妈的，是高二的?”黄毛骂了一声，又把刀收起来，“我告诉你，看你是高二的，今天这里的事，你就当没听见，看见，旦凡你出去要提一个字!”
他“咔”的一声又把刀甩开，晃得我眼睛生痛，“你就废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敢。”
黄毛伸手拽住我头发，力气很大痛得我直倒吸冷气。
“你听见没？”
我忍疼下意识抬脚踹了黄手的小腿，对方瞬间放开了我，也痛得直骂娘。
为了逃跑，我连书包都不要了，拔腿就往后面跑。
刹那叫骂声充斥了整个廊厅，空荡荡的回响。
“靠!逼崽子！”
我拼了命地跑，地板都是大理石铺的，踩在上面很容易打滑，我跑到拐角想下楼。
结果定睛一看，楼梯上竟坐着一个人低头摆弄着手机。
“!我靠!”我一怔，想刹车，可脚底打滑。
“扑通”一声，非但没刹住车，还直接跪地上了。
“…?”玩手机的人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手机摔地上。
他抬起头”操!哪个傻逼，叫什么叫…”
我也抬起头，完美地跪到他面前。
“…”
妈的，去死吧。
我现在恨不得头撞地上一了白了。面对姜错要吃人的眼睛，我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在这儿?”
“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我听见身后那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是要追上来。
完了完了完了。
姜错也听见了，可他只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随后抬手想把我拽了起来，“几个意思?”
他手指上闪亮的装饰指环显的手指修长好看，我一愣。
姜错？…对啊，有姜错！
我忽然大声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就开始哭，“哥!哥!救救我!”
姜错明显一顿，“什么?”他没有将我拉开，我还是以一种跪地的姿势。他的腰很细，骨头很硬，姜错捏起我的脸。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时间差不多够了，后面黄毛和光头追了上来，嘴里不干不净，什么下流的话都往外骂，我一激灵，连忙起身。
“操，你他妈又算什么吊！”黄毛指着姜错就开始骂，光头想把我拽过来。我看见姜错的表情阴的可怕，手也攥成一拳头。
“怎么回事?”他问我，我边疯狂摇头边往后躲。
“你把那个**的玩意给我，就没你事。”黄毛见姜错身上的鸡零狗碎似乎也发现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气焰反倒退了一半。
“谁?”他抬起头。
黄毛朝我扬了扬头。
姜错挑挑眉，我真的害怕他下一秒直接给我供出去，可他只是把手里的手机塞给我，接着完全无视黄毛的话，拉起我就想往楼下走。
我分明看见他在抑制，他的眼睛里明明烧起了一团火，任何话都可能是导火线。
“操，你他妈的是聋子吗?”黄毛伸手想掰过姜错的肩。
我艹，完了。
我闭上眼，果然听见一声”砰”，感觉整栋楼都震了震，接着便是悲痛欲绝的惨叫。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黄毛躺在地上，姜错用脚狠狠踩着黄毛的手，“你大爷的，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跟我讲话，给你脸了是不，嗯?”
光头一看事情不妙，转身就跑。
“我靠!我他妈抓他，关你屁事!”黄毛公鸭嗓乱叫起来，“你们完了，都完了！”
“关我屁事?”姜错冷笑一声，我看不清他脸上神情。“我是他哥!”
37
姜错送我回家，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烦躁，直到要走出校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书包落在连廊里，他把眉头皱在一起，坐在花坛边上。
“你自己去取，我等你。”
等我把书包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好像在抽烟，仰着头长呼出一口气，手尖的火星点点红色的烟头要把黑夜烫出一个洞一样。
他的侧脸很好看，鼻梁很高很挺，薄唇一张一合。眼睫毛很长，在路灯下映出一片阴影。
他看了我一眼，可惜烟还没抽完。
“能闻吗?”
“没事，”他抽烟的时候很好看，这让我想起我哥，“我经常闻。”
路灯亮的没几个，把影子挤扁又拉长，重叠又合开，泼黑一般。
我把书包斜斜搭在肩上，上面宋棠送的铃铛小挂件“叮咚”直响。
姜错很快把剩下的烟抽完。“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嗯”我一顿，“就是…他们好像要去保密室偷卷子，出来之后就直接被我撞见了…”
“高三的?”
“嗯”
“胆子不小，打你了吗?”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肚子。
姜错挑桃眉，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回击了，我还踢他了。”
“…你真棒”他没看我，只是用手翻着手机屏幕。随后“啧”了一声，表情变了变。
“那个死黄毛是不是知道你几班?叫什么?”
“好像…知道吧。”
他又收起手机，“你以后尽量别出班级，他们可能会堵你，放学晚点走。”
“啊?”我一怔。”为啥啊?晚上老班要给我加课，我本来就走的晚。”
“呵，地位这么高，就给你一个人?”
“嗯。”
姜错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晚上加完课就按你今天的路线走。”
“?他们还要来找我吗?”
“可能…这些狗杂种可能也是张添的人，他就是个傻逼。”
说着，我们都到了单元门口，我还正想说什么却被姜错伸手打断。“不用谢，你要真想谢我少做点蠢事…”
“还有，”他顿了一下，“要是有高二的来找你茬，你就告诉他，我哥是姜错，我会把他头拧下来。”
38
不是…姜错什么时候变成我哥了?
但是总的来说，我还是很开心姜错是我哥，这种感觉很微妙。
有时候我就在想，江远可能真的是我臆想出来的人。而真正的我哥，只不过又迟了十六年而已。
我和宋棠说这件事，她却表现地很惊恐。“你在说什么?什么你哥你哥的!”
“啊?就是五班长得贼帅的帅哥，你上回见过的。”
“没印象，你可消腾点吧，你要再出什么事儿。你妈可受不了。”
我乖乖把嘴又闭上，她可能是觉察到我的失落，叹了口气，“还是以前好……可惜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我问。
“小时候都无拘无束，长大了，就长大了，被好多东西给困住了。”
宋棠看向窗外，她有些迷茫。她迷茫的时候也很好看，莫名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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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明白姜错是什么意思，我按原来的路线走就一定会碰到正好坐在台阶上玩手机的姜错，他连眼皮连没抬就把他书包丢给我。
“给我拎着点。”
“……”我接过去发现书包异常地轻，我拈量几下，发现似乎没有几本书。
他还是在玩斗地主，现在的他和刚认识的时候好多了，至少他能克制住对我的暴力倾向。
“你是在…嗯…等我吗？”我知道这句话说的很傻逼，很自作多情，可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他。
果然，姜错的手抖了抖，我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差点出错了牌。
他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起来，我一怔，这并不是心情很好的标志…而是…
他忽然伸手拉住我的后颈，痛得我差点叫出声音，他手指上冰凉的戒指紧贴着我的肌肤。他的个子很高，至少比我高出一头，巨大的震慑力让我不敢动。
“松手。”我咬紧我腮帮子。
他冷笑一声，“求我…跪下，像那天一样。”
“…哥！”我大叫一声，叫得我心肝颤，他就像江远那样，厄住我的脖子之后说，“叫哥。”
我感觉到姜错的手抖了抖又松开，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是傻子吗？别见谁都叫哥。”
我伸手揉了揉脖子，然后庄重地点点头。把书包一个挎肩上，一个背在前面。
其实我并不想说这些肉麻的话，可他是姜错，那有什么办法。喊他哥的时候，又总觉得对不起江远，尽管说所有人都不去承认这个人
他和江远一样，愤怒的河流驶进我的港口，即使踏入错误的河流，而我所拥有的时间足够有好多次改正的机会，不断犯错误，不断改正。
他不玩手机了，他把我挂在肚子上的书包接过去。他可能仍然讨厌我，讨厌我这么叫他。
后来姜错什么也没有说，我们一直走到单元门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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