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其实,我总感觉夏天快过去了。
把外套披上就什么也感觉不到。断断续续的风从窗口涌入,斑斓的树影照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流动的海域,或许会有几只蝉在叫,但声音微弱的让姜错的声音很清透。
就像波子汽水刚打开的瞬间。
“哟,好久不见。”
他这么说着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朝我走过来。
我慌乱地连忙把电话挂下,“你怎么来这?”
“我怎么就不能来?”他注意到我手里的手机,“你买手机了?”
“啊…这个是我朋友的。”说着我回过头看了看屋里正在看乐谱的宋棠。
坐在桌子上的张瑶注意到我这边的异常,她摆弄了一下耳朵上的耳钉,眯起一双狐狸眼,“喂,你怎么来这么早啊!不是说好下周才来吗?”
她一嗓门吸引的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去,但准确的来说是看向姜错。
“那边没啥事就提前来了呗。”他走进排练室里,把肩上背的书包甩了下去。
这几句简单的对话,我听着却有些懵。我看着张瑶张了半天的嘴,刚想问些什么,她先一步从桌子上面跳下来,面向大家说:
“这位是那个…贝斯手,之前临时有事,耽误了会时间。”
我立马瞪圆眼睛,姜错倒是不在意,反而问我:“你来干什么的?端茶倒水?”
“滚。”我咬了咬腮帮子,他果然还是老样子,说的话就没好听过。
张瑶递给了他一份乐谱,“他是弹琴的,不上场。”
“什么,”姜错哑着声笑了笑,“你还会弹琴?最后还不上场?逗乐呢。”
我想踹他小腿,但又被按住肩膀:“刚见面就想打架,你省点力气。”
我瞪了他一眼,没在吭声。
姜错没带贝斯,我也没有钢琴,架子鼓也不在这里,几个人只能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宋棠咬着笔在纸上笔笔画画。
张瑶玩着手机,新做的美甲敲在屏幕上嗒嗒直响。她的弟弟张桐,还是一脸防备地抱着膀坐在门口,一言不发。
“你怎么来这的?通知节目的时候…你还在城里吧。”看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我才开口问姜错。
他倚着墙根玩斗地主,听到这话扭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山顶洞人吧…我有手机,难道我不会看群里消息?”
我一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随后尴尬地挠挠头,脸却烧得发热。我好像真的跟不上时代了,我家只有座机,连一部手机都没有…
这样闹哄哄的氛围大概持续了30分钟,天都快近黑了。
宋棠这才放下笔对我们说:“这也不早了,我都和主任说完了,可以先提前回去。下回排练也在明天晚自习这个点…还有自己的东西都带上,想架子鼓、钢琴这样大的东西,尽量找人提前搬过来。”
她把张瑶留下来一会,其余的人则陆续背上书包提前离开。姜错勾着书包带子,把它甩给我。
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认了这种方式,快步跟了上去。
这里下半夜很冷,完全没有之前仲夏夜的闷热。凉风趁着机会往衣服下摆里面钻,路过地铁口的时候,“呼呼”的过堂风拍打在脸上。
我用余光瞥着对方,看见他耳垂上小小的耳洞,里面带着一个十字架耳钉。他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了形状,碎发落在眉毛上,我总感觉有些长的。
我:“城里…好玩吗?”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去就知道了,高楼大厦的,没什么好玩的。”
我:“至少比抚清好吧。”
姜错:“嗯。”
我:“你去看的那个厂子好吗?”
姜错:“没什么好不好的,毕业就直接去了。”
我:“哦…”
我不再说话了,但我很难想象到他这样的人在厂里工作又什么样,日复一日的穿着工作服。
我们在单元楼前分手,临走前他和我说:“明天晚上我请佩佩吃饭,你也来。”
05
阿妈说我婶姨早不教钢琴了,她家里上个月刚把之前二手钢琴卖掉。
现在要钢琴又成了一个难事。
宋棠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求助张瑶。午休的时候,张瑶叼了根棒棒糖,站在班门口就喊我的名字。
段闻风抬头看了一眼,朝我吹了一段口哨,“重色轻友。”
我白了他一眼。张瑶把校服敞开怀,朝我扬了扬头。
“怎么了?”
“钢琴帮你借到了,我朋友的,下午一起去看看。”
“下午?我还要上课…”
她“啧”了一声,把硬糖咬得“嘎吱”响,随后猛地把身体往前凑。我一怔,往后退了几步,她笑的时候只露出一边的酒窝。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吗…是吧,也难怪。”她话里有话,看了一眼贴在我们班门口墙上的成绩单。
她的未免说的太难听,我皱了皱眉头。好学生怎么了?好学生能考上大学,倒是像张瑶这样的人…能考个三本就烧高香了。
“我不是。”我瞪了瞪眼。
“不是什么?”
“好学生。”
她听到我的回答,突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的声音也提高一度,“去就去,现在就去!”
我想也没想就返回座位拎上书包,她大概是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咔”的一声,把糖给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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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瑶倒是也不着急出校,反倒是到了外班门口。
“?不走吗?”我把书包斜背上去。
“找我朋友。”张瑶甩了甩头,发丝中的几缕红色极为鲜艳,她又随手乱拍了拍头发,把黑发放在外面。
“哦…嗯?”我看见朝我们走来的是…姜姝羽?她的头发长了,便用皮套全部扎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她的眼睛里蒸满水汽,显得更有神。
她一开始朝张瑶笑,随后又看到一旁的我,很明显的一顿。
所有东西“啪”地一声都串联起来,无形之中的一双大手扯着针线,一点一点刺穿里面。
三个人围在一起,张瑶叼着一根棒棒糖棍,挑着眉盯着姜姝羽。姜姝羽手里攥紧一串钥匙,面色微微泛红,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尴尬地把书包袋子抓得更紧。
“钥匙给我,我带他去看钢琴。”张瑶边说边夺过对方手里的钥匙。
姜姝羽明白了什么,她又嘱咐说:“琴行在二楼,我妈现在应该不在,你看最里面的一架小的钢琴…你们先看看行不行,行的话去山庄的时候,叫人先搬过去。”
“嗯嗯嗯。”张瑶显得敷衍,抬手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知道了,知道了,别总这么啰嗦。”
姜姝羽躲了一下,又笑起来。我观察到她笑的时候很好看,小狗眼里都是细碎的光点。
06
我跟在张瑶的后面。说实话,第二次逃课比第一次逃课踏实不少。
至少我大概想好理由硬付老班,张君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瑶不走寻常路,她带我到学校的围栏边上。她伸手拽住铁栏杆,一用力,整个人轻松翻到墙头。
她朝我使了眼色,我犹豫半天也只能先把书包扔出墙外。
“能上来不?”对方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边说着。
“呃…我试试。”可说完便后悔了,铁栏杆冰凉坚硬,我不知道先迈出哪条腿,再落到哪里。
张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朝我伸出手,我明记着“男女授受不亲”便迟迟不肯搭上。
“死书呆子,拉一下又不会死!”她不耐烦了,手在我头顶晃了晃,我也只好伸手搭了上去。
张瑶一发力,我踩着围杆一蹬,完美地跳到墙头上,她手上装饰戒指硌得我的手痛。
我背起地上的包,校外是一条抚清的主干路,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斑马线,对面的红绿灯也废弃了好几年。
“你弟呢?”我问。
“他?他不愿出来。”张瑶掏出手机,在前面领路,“张桐就那样,跟个哑巴似的,当初上学的时候差点把他送到聋哑学校。”
这个笑话蛮好笑的,可她却叹了口气。“他除了对音乐感兴趣之外,其余的一窃不通。”
这么说着,我们沿着主干路两侧的商业街走。正在营业的咖啡屋,飘着香气的包子铺,华丽高大的摄影楼,高房的居住公寓有人在晾晒衣服。
我想问关于姜姝羽的事,但又觉得不太切合时宜,便想着等有时间再去问。
张瑶和我差不多高,体型偏瘦,但又瘦的灵巧。
她的碎发被吹得乱飞,她习惯性的撸了一下头发——没什么用。
琴行在乐栖路左侧的小胡同里,店面还算是干净。玻璃门的把手上被铁锁锁得死死的。里面灯没开,什么也看不清。
张瑶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我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
短暂的明亮瞬间后,我才看清这里的全貌。米白色的墙,大理石纹路的地面,狭小的梯阶曲折指向楼上。
“琴行为什么没开?”我看见木制的桌柜上积满尘灰。
“哦,琴行是我朋友家开的。她妈最近去南方探亲,她爸长期在国外做生意…琴行就要关阵时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在我到楼梯中央时,我开口发问:“那个…是不是姜姝羽家的?”
语音都没落地,我看见张瑶明显地顿了一下。
“你认识她?”
“啊…认识的”这可回答像是一颗鱼雷”轰”地在深水下炸开。
她皱着眉,回头上下仔细打量我。
于是,我们以一种扭曲奇怪的姿势站在楼梯中间,她吊着眼角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又喃喃小声自言自语。
她说的话…我倒是听清了,她在重复着我的名字:
“徐南知…你是徐南知啊…”
由于开学了T^T所以一周更一次(也不确定)
苦逼的高中牲(黄豆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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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找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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