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梁婆的目光却直直越过我,仿佛在看穿我的躯体望着我的身后。
她的眼神太可怕了。下意识我扭过头,可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不是…这…”
等我再望向梁婆时,自己身边竟空荡荡的一片,她家的门紧闭着。
我张开嘴巴,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蹿,四周气温越来越低,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却越来越缓慢。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忽而头又一阵眩感。
怎么回事?
我紧闭上眼,可猛然睁开的瞬间,一切竟又变换了模样。
我看见自己坐在地上,面前又是一排栏杆,这样的转变似乎过于迅速吓得我不知所措。
这是梦吗?
这是些什么东西?
可无论触感体验仍都格外的真实,身下柏油马路的颗粒感,刺骨的冷风往我衣袖中钻,巨大的圆月压过来,天上的星星又亮了几颗,前方路的尽头又是黑暗一片。
这里不是东路天桥吗?
我尝试着起身,几次尝试都似乎被莫名的力量缠住脚裸,竟都失败了。我开始不知所措地大声呼叫,直到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唤着:
“阿知,阿知。”
17
这种称呼让我模糊。
像是从好久好久之前才传来的声音,一路走过多少个夏天,才走到这里?
我想回头可又不敢,我紧闭上眼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直到感受到一只手覆上我的眼睛,滚烫炙热。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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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南知。“那双手很快把我涌出的泪水抹净,轻柔的抚着我的脸,一声声的叫唤迫使我睁开眼,想喊出“哥”。
却在看见阿妈的瞬间又重新吞回腹中。
“怎么了?一早上就听见你在讲梦话。怎么还哭了?”阿妈拍了拍我的头。
我打了一个激灵,“几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用了,我和你们班主任请好假了。”阿妈递过来纸示意我擦擦眼泪。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听小宋说你白天总迷迷糊糊,还有上回打架那个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我张了张嘴看来宋棠都把这些事和我妈说过了。我眼皮跳了跳,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有多惊恐,手脚冰凉、四肢麻木。她也没再多问,嘱咐了几句揣上钥匙准备上班。
随着一声门关上的声响,我用双手把身体支撑起来,脑袋还是疼得要炸掉,我舔了舔唇,准备下床找水喝。
双脚刚站稳在地面上时,不远处却传来几声狗吠。“轰隆隆”混杂着过堂风的声音。
我呆在原地不动,血液似乎停止流动。
完了。
“哐啷。”
一声巨响炸开在身后。我赶忙回过头,发现原本被关地紧紧实实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左右摇晃着窗页,吱呀吱呀做响个不停。
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大脑待机一样一片空白。
我觉得我要疯了。来不及多想,伸手抓住窗户檐,右腿跨上去,整个人缩在窗框里,我紧闭上眼,向前一跳。
该死的,快醒醒吧。
18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是疯了吗?”
弦风在耳,突如其来地失重感让我心窝发痒想大笑出来,但又一阵猛烈的滞留感——我被人拉住了。
我全身抖个不断,呼吸刹时困难,再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了姜错。
姜错?
我瞪大了双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情形下。
可几秒后,我才发现,自己吊在窗台上,姜错死死拉住我的一只手。
“啊?”我大叫起来,往后扭头看去发现竟是学校操场,而在我正下方则围了不少人。似乎可以听见有人在尖叫。
“我靠!”我也大叫起来。
“叫你妈!别他妈动了!”姜错骂骂咧咧,鼻尖渗出一层薄汗。
“手!手给我,另一只!”
我被吓傻了,反应了好半天才哭着把另一只手伸上去。姜错一把拉住,边骂着边往上拉,我用双脚蹬着墙,才勉强被拉到窗口。
“操!傻逼吧!”姜错拉着我的衣服,又有几个人上来搭把手,一发力就我活生生拖进屋里。
“你是不是有病!”
我一阵眩目,没等姜错再说些什么,我扶着地板于呕起来。胃里被铁烙一样疼得痉挛起来。
什么情况?现在是哪?
我被一群人围住,看见我这副模样也不敢吱声。有人想伸手过来拉我,但被我又一手推开。
干呕过后,才抬起来头,茫然地四处张望。可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教务室,教务室?我怎么在这?目光扫了一遍周围突然滞留在一个长脖子男生身上,他一手拿笔,一手攥纸。
一脸错愕地张大嘴。
等等等,我一愣。
这不会是……
“今天,今天几号?”我看向满脸狐疑的姜错,他揉着被我抓肿的手腕,听到这种问题更加疑惑。
“13号。”听到回答我失声叫出来,“不可能!”
明明…明明打架的事快过了两周,怎么…怎么又回到了这儿?
“用不用去医院?”长脖子男生被我吓得不轻。
“我刚刚怎么了?”
长脖子支吾了半天,他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姜错,对方低了低眼皮,“你是白痴吗?抗压能力这么弱,骂几句就要跳楼。”
我一脸震惊的望向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梦境?现实?
难倒自己在做梦吗?这未免也太长了吧。
姜错阴着脸在我面前蹲下,举起手腕朝我挥了样,上面又红又肿布满抓痕。
“喂,疯子,负点责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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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和老班调完监控被我吓得脸色发白,见我之后,什么话更也不敢讲太直、太激,只是一直拉过我的手用力地去握。
“孩子,没事,别做傻事…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老师说。好不好。”老班心理承受能力可能太过于脆弱,脸色还是惨白得不像话。嘴唇颤个不停。
他最后还是批准了我带姜错去医院检查伤口,由于我被拖拽,小腿前被窗户外尖锐的边边框框划得面目全非,可莫名的恐惧却让我几乎忘了伤痛,老班签字的笔画都差点写错,假条写得勾勾抹抹。
姜错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
在保安拦下时又嚣张跋扈把假条甩出去。”看好了,有假条。”
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但还有一张公密长。我和他坐公交去天桥附近的诊所,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只有停车发车“轰轰”电动机的声音。
我把头倚在玻璃上看着路边一路的情景。
余晖撒下橙色的光晕,整个抚清河困在橙色的河流之中。
我浑身使不出劲,小腿上严重的划伤或许会留下疤道,深刻进骨头里的疼痛感这才布满全身,我太累了便要打起了磕睡,可又怕自己陷入死循环中,只好强睁着眼。
没过多久意识就开始模糊,随着车子的颠簸又昏睡过去,这次我并没听见令我毛骨悚然的狗吠。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见姜错叫我下车。
“别睡了,到站了。”他用手碰了碰我,我强硬睁开眼睛,扶着座位才勉强站起身。
东路附近的医院人太多了,姜错说他认识这里附近的小诊所。
由于伤口的撕裂感还在持续引起痛疼,下了车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热风吹得伤口似乎有所缓解。
姜错不急不慢跟在后面,我们没说话,谁也不想搭理谁,我感觉他在生气。
但好歹也救了我一命,旦凡他动作不快点我极有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这么想着,就听他在后面叫我,“喂,这边,你走哪去了?”我回头看见他指着左侧的路口,这才扭头提着一条破腿跟上去。
我看着他那张极为熟悉的脸,猛然又想起写在教务室里,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狼地警告我。
这又和江远太像了。
他到底是谁?
19
姜错说小诊所门打破伤风便宜,我问要多少,他说我这些钱就够了。
“那你的药呢?”我已经坐上凳子。
护士叫我把腿放到床上。
“用不着,我家有。”
在护士将我裤有退上挽的时候,之前出事留下各种可怕的印记伤痕也都一一呈现出来,像一只只蜈蚣,覆在上面舔食疤痕。
”怎么这么多疤?”护士一怔。
“……之前出过车祸。”
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姜错似乎听见我这话,朝这边望过去,我听见他的呼吸微微变急。
过了不久,他大概是不想见到这种场面,先一步走出房间。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至少在梦境里对他的恐惧现在有些消退,可他真的太像我哥了,玩世不恭、傲视一切。
护士先对我的腿部伤口进行消毒,处理了半天,等的我快要睡了。
直到感受到腿部微微地刺痛,才意识到开始打破伤风了。
这让我想到小时候害怕打针,都是江远冲到我前面率先伸出胳膊,随后又掷我以冷眼。
“好了”护士拍拍我,示意已经结束了。
“谢谢。”我重新把裤腿拉下去,“多少钱?”
“150。”护士不冷不热。
我却一怔,“这么贵?”
“贵什么贵,这比医院里便宜多,那一剂破伤风才30。”我感觉自像被甩了,想出门找姜错可护士又补了一句。
“你那个朋友帮你付完了,记得回去保持伤口干燥,不要沾水。”
听到这,我连忙追了出去,可门口还哪有他的影。
姜错走了。
诊所门外袭卷起一阵风得我有些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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