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地处北方,哪怕是在这炎热的六月都是严寒的天气,言昭离刚处理完一沓批文,翠鸣便端来了一碗红枣银耳粥:“王爷忙了这么久,适时歇歇吧。”
言昭离接过粥,这粥刚从御膳房端过来,还热乎着,她不急于现在喝,拿着勺子,一点点搅拌:“朝廷派来的人可来了?”
“明夜便可到达。”
“那就好,通知下去,明夜洗尘宴过后,便回去。”
“是。”
“对了,还有一件事……”言昭离招了招手,轻声在翠鸣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翠鸣面上带着犹豫:“王爷……”
言昭离点头,翠鸣回道:“是,奴定会按照王爷吩咐办的。”
待翠鸣退了下去,言昭离垂眸看着碗里的粥,粥上飘落着零零散散的红枣,这红枣的颜色与手心的红痣正相衬,这红痣还是在那次握了卿贵俞的手之后出现的,对方称之为‘礼物’。
这份礼物,言昭离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会起什么作用,但从现今来看,只是一颗普通的红痣。
*
春去秋来,四季流转,京城的天气不似关山口一年四季都是严寒,如今秋季快到了尾声,转眼就要到了冬季。
“不知道她能不能在京城落第一场雪的时候赶回来?”祁逾白站在院中,望着院中垂落的树叶叹息。
金时正巧从屋里出来,听到这句,他回道:“按照往年下雪的时间看,还有段时日,而前段时日王爷已经启程回来了,说不定这时候就快到了京城,京城的第一场雪,王爷定能赶上。”
金时将刚拿的披肩递给祁逾白,他刚才进屋就是去拿披风:“侧夫,外面起风了,您仔细着身子。”
说起这祁逾白的身子,金时就忍不住揪心,自从昏迷醒来后,祁逾白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人也消瘦了不少,他每每想到言昭离走前的叮嘱,心里就忍不住发毛。
王爷要是回来看到侧夫这幅模样,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
“那些人还来吗?”祁逾白接过披风,披在肩上。
“奴按照您所说的做,那些人果真没来了。”
“如此便好。”
自从言国大胜的消息传到京城,言昭离一下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之前关于她的负面消息全部不翼而飞,朝中大臣争先恐后往王爷府上递拜帖,想通过祁逾白搭上言昭离。
之前言昭离身陨的消息传到京城,不少人落井下石,如今见到王爷府发达,又想来攀上这支高枝,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祁逾白之前还会稍稍做些表面功夫,如今倒是演都不想演。
为了清净,他直接让金时转告那些人,就讲他没空。他这理由直白,也毫不留情面,但偏偏那些人听完并无任何恼怒之意,只说来得不巧了,那下次再来。
祁逾白又细细叮嘱了几句,都是关于言昭离回来的事宜。
*
“驾——”
繁星点缀着如同泼墨的天空,无边无际的平原上,两个人驾马疾驰,速度快的看不清身影,只能看到路上草被踩踏的痕迹。
其中一人身穿一身黑色常服,随手扎起来的马尾在肩后飞扬,此次去前线的大军明日便可到达京城,但言昭离发觉有些等不到明天,她很想现在就回家看看,见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于是带上翠鸣,连夜赶回去,明日再趁着大军未进城前出城。
等到了府,守在门口的侍卫都已经换了三波岗了,她带着翠鸣从后门进去,守在那里的侍卫先是一惊,接着便要行礼,言昭离抬手止住:“别出声,就当本王今夜没回来过。”
两位侍卫低头应道:“是。”
言昭离熟轻熟路的进了后院,黑夜笼罩,院中的景致她看不太真切,但能依稀看出一些变化,比如,院中的那棵树,虽然叶子都掉秃了,瞧着有几分落败之色,但从这树径来看,被照料的很好,这枝条都粗壮了不少。院中还添了许多言昭离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这些植物长的各有各的特色,即便在这冬季,也能长的很好。
再仔细看下去就没有耐心了,言昭离快步离开,奔向了远处唯一亮着灯的屋子。
屋内的人还未睡着,屋外没人看守估计是夜里寒冷,祁逾白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手覆上木质门,只需要使出一点点力,这门便可发出“嘎吱”一声,屋内的一切便可映入眼帘,可就在开门的刹那,言昭离忽然生出了一种近乡胆怯的心情,她离开京城多久了?具体时间不太记得,但大约有一年半了。
她和祁逾白的这一年半放在现代,就是异地恋,只不过比起现代,古代的通讯工具实在不发达,光是两人的书信一来一回,就得至少耗时一个月,更遑论在这期间,言昭离忙的不可开支。
所以总的来算,她写给祁逾白的书信,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尤其是她还瞒了祁逾白一次。
言昭离第一次谈恋爱,也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和祁逾白分别这么长时间,心头涌上了太多的情绪,她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心口的情绪反映在脑海,此刻她的脑海中幻化出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头上带着一顶发出耀眼光芒的光环,一个小人头上长出了两个尖尖小角,很明显,这两个小人是天使和恶魔的化身。
天使笑的有些腼腆:“去开门,说不定他就在里面等着。”
恶魔露出利利的尖牙:“感情这件事不能过多揣摩,明明可以明天面对的事情,何必今天面对呢?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天使说:“你不要被她蛊惑,你是想见到他的。”
恶魔说:“别再自欺欺人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言昭离被吵的头疼,但就在这个混沌的思绪中,她脑中的一个念头反而越发清晰,感情这件事,向来是勇者胜。起码这时候,她想见到对方的念头是占据上风的。
寒风吹来,一片晶莹的雪花轻飘飘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言昭离的肩头,这雪下的悄然无声,言昭离没有发现,她手向前,却落了空。
门“吱嘎”一声响了,里面的人率先打开了门,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
雪下的更大了些,洋洋洒洒的像是在下羽毛般,猛然,对面的人伸出手,将言昭离抱进怀里,温热的身躯贴上来的时候,言昭离这才发觉她全身冰冷,实在是在外面站的时间太长了。
头顶上传来缠绵且眷恋的叹息:“回来了?”
言昭离低低应了一声:“嗯。”
接着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放在言昭离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两人几乎要嵌进彼此的怀抱,而祁逾白,也在通过这次怀抱,言昭离身上的气息,反反复复确定她的存在。
他怕大梦一场,而无人归。
言昭离心中的犹豫消融在这场怀抱中,她懂得祁逾白的不安,反复说道:“我回来了。”
“嗯。”祁逾白道,“回来的正巧,你错过的那场雪,今夜正好能补上。”
下雪了?言昭离有些诧异,随后又有些期待,京城的第一场雪,她很想瞧瞧是什么样。
祁逾白放开言昭离,进屋去拿披风,言昭离趁着这间隙,反复欣赏这雪景,雪还刚下没多久,未覆盖住全部,只能依稀露出点点白色。
言昭离自小很少看到下雪,因此格外稀奇,不时的看看这看看那,还特地蹲下身子去捞地上已经积累的雪。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站起身来,乖乖的任祁逾白系上披风。
可能是祁逾白从未服务过别人,他系带子的时间特别漫长,言昭离不自觉的被他的手吸引。
她曾经说过,祁逾白的手很好看。
此刻根骨分明的手指缠绕着青绿色的带子,轻微用力的时候手上青筋会凸起,看着颇具美感。这披风的带子极细长,看着有些难系,可在祁逾白的手下,就自动变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言昭离的视线缓缓往上,滑过喉结、薄唇、鼻子……最后到了眼睛。
两人再次对视,言昭离突然道:“你瘦了?”
祁逾白回道:“前几天生了场风寒,现在已经好了。”
一听这话,言昭离忙拉住他的手,往屋里走:“风寒刚好就吹风,进去。”
祁逾白回握住她的手:“不看雪了吗?”
“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祁逾白笑:“真没什么好看的?”
“没有没有。”言昭离进了屋内,转身关上了门,“累了累了,明日一早还要出城,你陪我睡会。”
“好。”
帷幕落下,言昭离平躺在外侧,原本还清醒的大脑逐渐变得昏昏沉沉,意识陷入黑暗的那刻,她按照平常的习惯,想转个身,却遇到了阻碍,啊,忘了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一个人睡惯了。
祁逾白还未睡着,见她醒来望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顿时松开:“忘了平日里你睡觉的习惯。”言昭离睡觉的时候喜欢侧睡,祁逾白在第一次两人同床的时候便发现了。
其实说是忘也不全对,两人分开那么久,一见面,他便想无时无刻的亲近她,所以他虽然松了手,但也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言昭离只要再往后挪动一点,便会贴到身后滚烫的身躯。
屋内生了火炉,可仍会有些萧瑟的寒风从未严丝合缝的门窗灌了进来,是以,睡觉时身后有个大暖炉也不错。
言昭离睡前想着。
好久没更新了[抱抱]
最近有些忙,再加上没有啥灵感,以后我一定再忙也得努力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第 7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