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人!”言菱同董百事异口同声,霜霞迷瞪瞪的看着他俩,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只形容了头发,为何他们就能知道对方身份是史家人。
董百事抽出折扇唰的展开,看起来又准备大说一场。
言菱按住他的折扇,催促道:“时间紧急,有话你快点说,别来说书的那一套。”
“老毛病,老毛病,嘿嘿。”董百事尴尬的挠挠头,“咱们元国自古便是无论男女皆留发,更相信头发乃人之精气不可损伤。可是只有史家人,无论是元国之前还是之后,凡有记载的典籍,史家人皆是光头小辫。
据说曾有人问过史家为什么留此头发,他们当家人说只有如此,才便于他们史家异能施展。往后久而久之,只要看到光头小辫,就可判断是史家人。”
“可是史家人这么多,究竟是谁从中作梗?”言菱满腹疑问。
“这……”董百事哽住,“莫不是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史家人?”
“我实在想不出,得罪魇算不算,那可是同乐客栈的事。”言菱顶着乌鸦嘴的名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
“同乐客栈?这就说得通了。”董百事一脸深沉,“能成为异人本就是千载难逢的事,这世上本也是普通人多异人少。魇这种异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们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种异人?
我估摸着宫里的这个,就是从我手上被抢走的魇,不然她为何见到你就想要一石二鸟?
就是不知它如何进的宫的。目前看来有人抢了它,就是要暗中利用魇的能力,暗中绝今上的子嗣。”
“你推的测若是真的,霜霞就不一定是第一个被附身的人,很有可能一环扣一环,霜霞不过是他们谋划的其中一环。”言菱得出推论,后背一片凉意,若真的被魇盯上,那和被暗地里的毒蛇盯上没什么分别。
言菱想起琼林宴上,史大将军史一的话,她将史一谈起的俘虏之事讲给董百事听。
董百事认真听着言菱的讲述,不时皱眉,等言菱讲完,他适时开口道:“我也在兵部的记录里查到了记录,那群俘虏确实主动攻城。
据兵部事后收拾战场的记录,那群俘虏为了攻城,大都以命相搏,哪怕城门已攻破他们仍不死不休的攻击守城军队。待到战役结束,清点战场的人发现,俘虏们全部身亡无一活口,不过史一还有些话没有说。”
“他没说什么?”言菱好奇的问。
“那些俘虏攻城勇猛异常,死后大多肢体不全。”
“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最后战至肢体不全遍体鳞伤倒也正常。”
“负责处理战场尸体的记录,上面书写这群俘虏全都没有腹部。”
“没有腹部?”言菱震惊,怕自己想岔了再次确认,“与我们发现失踪的人一样?”
“一样!记录上他们的腹部同失踪那些人一模一样,整个腹部消失,只余脊柱和后背的一层薄薄的皮肤。”
“领兵的是史家人?”
“领兵的将军正是史一,副将是他的大儿子史寄世,那场战役就是他儿子虏获的俘虏。”
“越来越复杂了,罢了。”言菱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我们先将霜霞看到的情况说予皇上听,总能换来一线生机,其他的出宫再继续查。”
董百事点头:“也对,今上是天下之主,我们根据这一点线索想破头,都不如今上随口吩咐下去能获得的消息多。”
两人合计好,言菱将霜霞拉起来,替她抚平裙面褶皱,交代道:“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若你说的线索有用,我们逃过一死,日后你还是得靠自己才能立起来。”
“嗯。”霜霞唯唯诺诺。
董百事开门求宫人通传给陙帝消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陙帝很快回到延祺宫正殿:“你们有线索了?”
陙帝疾步走进延祺宫正殿,在上首坐下还未坐稳,便挥退了身边的宫人宫女,抬手示意御前侍卫将霜霞带走。
两名御前侍卫上前拉扯霜霞,意欲押解她离开前殿。
霜霞惊慌失措连连挣扎,苦苦哀求道:“我知道的全说了,真不是我啊,皇上,皇上……”
“皇上,您说过只要我们找出线索,就饶霜霞一命的。”言菱以身隔开御前侍卫的拉扯,将霜霞护在身后。
“大胆,”一名御前侍卫质问言菱,拔出佩剑威胁,“你是要违抗皇上的命令吗?”
带着寒光的利刃出鞘,也刺醒懵懂的霜霞,她胆怯的缩在言菱身后。
言菱看着剑锋,眼里闪过倔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国君之诺乎!”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董百事挤到言菱身前摆出老母鸡护崽的姿态,谄媚对陙帝打圆场,“皇上,我们有线索了,很大的线索,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史家镇守元国边关多年,在军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势力,而幽王辅佐陙帝理政多年,两家若掺和进陙帝的后宫,所谋必不容小觑。知道此事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
“哦?”陙帝竟出人意料好说话,他的脸上难辨喜怒,抬手挥退御前侍卫,“你们都去殿外等着,没有朕的命令,十米内不得有其他人靠近。”
“喏。”御前侍卫似对陙帝这种安排习以为常,俱都行礼后走出前殿。
陙帝目光沉沉盯着董百事,道:“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线索?”
“皇上,这个魇很有可能就是同乐客栈被人抢走的那个。”董百事将琼林宴上,那人附身霜霞身上,找人安排宫女陷害言菱的事说了出来。
“这么说,此事很有可能与幽王有关?”幽王可是陙帝一母同胞的胞弟,从没有人敢如此挑拨离间,陙帝猛拍案几,“构陷幽王,你可知罪?”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言菱巍然不动,她就是看不惯陙帝阴森的模样,死也要说个明白,“魇显然是计划好要使连昭仪滑胎,我们只不过是她顺手的一环,有我没我这个计划都必会执行。”
“找了宫女朝我身上洒酒水,其实是多此一举,更像是私怨,想借滑胎之事一石二鸟取我性命。”
“瞎说什么大实话!”董百事抬手对着言菱的脑袋就是一弹指,强按言菱的头向陙帝赔罪,“皇上,这丫头还小口无遮拦,不过话糙理不糙,请您原谅则个。”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陙帝耐心全无,烦躁的拨弄着指间玉扳指。
董百事站直身子道:“禀皇上,此事恐怕还与史家有关。”
“史家?”陙帝面无表情的重复,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其实心中已惊涛骇浪。
董百事将霜霞看到的情况娓娓道来,既不加油添醋也不粉饰太平,陙帝只听并不出声。
待董百事讲完停下,陙帝淡淡问:“讲完了?”
董百事点头,陙帝又看向言菱:“可还有补充?”
“这一切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言菱摇头,请求道:“霜霞姑娘是无辜的,请您不要取她性命。”
“倒是个心软的主儿。”陙帝嗤笑,他摩挲两下手上的玉扳指,“朕知道了,你们出宫吧。”
出宫?这是放过他们了?
言菱问道:“那霜霞怎么办?”
霜霞哀戚的看着陙帝,陙帝目光在霜霞身上打了一个转,道:“她既跟过我,就不好安排出宫,我会在宫内好好安排她的。”
霜霞哀哀的眼波流转,透出一丝喜意。
董百事冷眼旁观着,他见言菱还欲出声,连忙拽住言菱:“皇上已经格外开恩,还不快谢皇上隆恩浩荡。”
“谢皇上隆恩。”言菱被董百事强按着谢了恩,连拖带拽的离宫而去。
董百事与言菱离开,延祺宫正殿一时陷入寂静,霜霞茫然无措立在殿中。
她的命运向来不由己,在宫外时父兄做主,进了宫命就是皇上的。
若她真有选择,她倒宁愿做个异人,有一技之长不再轻易被人摆布。
陙帝突然抬手做了个手势,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陙帝与霜霞之间,霜霞吃惊的后退几步。
黑衣人身形鬼魅来到霜霞身后,在霜霞惊恐的目光下,掐住她的喉咙止住她的惊叫的可能。
“影八,他们说的可是真的?”陙帝问黑衣人。
影八眼神恫吓霜霞不要出声,手略松了松道:“回皇上,董司长说的丝毫不差,霜霞确实说过那些话。”
霜霞被突然出现的影八唬了一跳,待她意识到影八一直藏于殿内时,又觉得通体发寒。难怪陙帝放心御前侍卫离开,原来他留有后手。
陙帝丝毫不在意影八如此粗鲁对待霜霞,他自顾自对影八道:“你觉得霜霞的话,有几分可信?”
“属下以为,霜霞可能会有遗漏。”遗漏霜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细节,影八掐在霜霞脖颈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摩挲着她的皮肤,霜霞被他如蛇腹般冰冷的手指惊得瑟瑟发抖。
陙帝看向霜霞,他的目光中除了审视更带着寒意,霜霞看清陙帝眼神里的凛冽,忍不住瑟缩对影八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不要冤枉我!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霜霞不明白影八为何说自己还有遗漏,他不是一直藏于殿内,听见自己所有的话吗?
陙帝却明白了影八的意思,虽然董百事客观的描述了霜霞的供词,但影八认为这其中还有深挖的必要。
“那你便去办吧。”
“是。”影八领命后停在原地,似乎还有话想说。
陙帝瞥向他,道:“何事?”
“魇就这么让言家大小姐带走?属下觉得有些不妥。”白瓷瓶被言菱塞入前襟带走,影八忠心耿耿,觉得魇既能害人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种异人若不受到控制,只怕后患无穷。
“不碍事,那魇害不了朕。”陙帝摇摇头,惯性的摩挲玉扳指,“言家,总归是快到头了,朕总要留个合适的由头,堵住悠悠之口。”
“属下会好好再审一遍。”影八听到陙帝如此说便不再出声,利落的一个手刀将霜霞弄晕。他将霜霞扛在肩上,大步朝殿外走去。
“史家?幽王府?”陙帝忽地将茶碗掷于地,起身朝殿外走去,陙帝行至院内道:“去传幽王到养心殿等我,来人,摆架鸣凤宫。”
“摆架,鸣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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