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黑天鹅狂想 > 第10章 冰冷的善意

第10章 冰冷的善意

自从那场32圈挥鞭转的较量之后,星海芭蕾舞团的排练室,空气中便始终弥漫着一股微妙的、令人窒息的张力。闻意的“完美”与岑野的“狂野”在同一面巨大的镜子中并存,却又如同两极的磁场,不断相互排斥,又隐秘地相互吸引。闻意内心那座冰雪王座,已被岑野那团野火烧出了一道道裂痕,她引以为傲的“正确”开始变得乏味,她对“完美”的信仰,也第一次产生了深刻的

自我怀疑。

她试图用更密集、更严苛的训练来填补这些内心的空洞和裂痕。她的身体在机械地执行着每一个动作,但她的灵魂却像被抽空了一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倦怠。她发现自己竟会无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捕捉岑野的身影。那个女人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即便只是懒散地靠在把杆边,都能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却又无法抗拒的生命力。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高难度的空中跳跃组合,这对舞者的爆发力、空中控制和落地稳定性都是巨大的考验。排练室里,每一次跳跃的落地声都带着沉重的回响,舞者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闻意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标准的Grand Jeté(大跳),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而平稳的弧线,落地轻柔,悄无声息。她做到了极致的“正确”,可内心深处,却听不到一丝喝彩。她甚至觉得,

那份“正确”,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她又看向岑野。岑野刚从队伍中走出,她没有闻意那般一丝不苟的准备,只是随意地活动了几下脚踝,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一次轻松的散步。她穿着一件旧的黑色练功服,扎着松散的短马尾,与闻意形成鲜明对比。她周身散发出的,不是闻意那般精密仪器式的严谨,而是一种野性、蓬勃、似乎随时会失控的力量。

当音乐响起,岑野动了。

她选择了一个难度极高的连串跳跃,每一个衔接都充满了爆发力与冒险精神。她的身体在空中舒展、扭曲、折叠,不像任何规范的芭蕾动作,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超越人类极限的视觉冲击力。她的跳跃,充满了舍生忘死的狂热,仿佛要将自己的血肉都燃烧殆尽,只为在空中留下最绚烂的一瞬。

“她疯了!”有年轻舞者忍不住低声惊呼。岑野的动作太快、太猛,几乎超出了肉眼捕捉的范围。

闻意的心脏猛地收紧。她死死地盯着岑野,她能清晰地“看”到岑野在空中是如何运用每一寸肌肉,如何将力量凝聚到极致,又如何在落地时冒险地去追求那一点点极限外的延展。那是一种危险而令人着迷的美,是闻意穷尽一生也无法复制的——野性之美。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矛盾,一方面,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错误,危险!”;另一方面,她那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灵

魂,却被岑野这种飞蛾扑火般的燃烧,点燃了一丝隐秘的渴望。

岑野完成了一个接一个的跳跃,汗水浸湿了她的短发,贴在额角和脸颊,衬得她那双野性的眼睛更加明亮。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但脸上却带着一种狂热的、近乎享受的表情。她在挑战极限,也在享受极限。

就在她完成最后一个、也是难度最高的空中转体接Grand Jeté时,她将身体的爆发力推向了极致。在空中,她整个人像一道黑色闪电,划出一道令人屏息的弧线。

然而,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

她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颤,左脚脚踝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狠狠地扭曲了一下,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砰!”

她像一棵被狂风折断的树,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整个排练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们的呼吸凝滞,眼睛瞪大,呆呆地看着摔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的岑野。

岑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那张因剧痛而煞白的脸颊瞬间失去血色,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练功服。她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地面,紧握成拳的指尖因剧痛而颤抖,扎进掌心的软肉,似乎在拼命忍受着从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的剧痛。她的身体,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虽然倒下了,却依然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顽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除了总监,没有人能立刻做出反应。一些年轻的舞者甚至被吓得捂住了嘴,眼中流露出惊恐和一丝不忍。

然而,就在这片漫长的死寂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却比所有人更快地动了。

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秒迟疑,闻意的身体在脑海中指令生成的瞬间,便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径直冲向排练室角落的急救箱。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失控的狂跳,血管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恐惧。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对‘失控’具象化的、最原始的恐惧和,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焦躁。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对一个极具艺术价值身体的抢救,是对她所信仰的艺术纯粹性的维护。

“去拿冰!”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指向最近的一个年轻舞者。那个舞者被她身上的气场震慑住,立刻僵硬地跑了出去。

闻意回到岑野身边,蹲下身。她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眼中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在审视着她的“病人”。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没有触碰岑野受伤的脚踝,而是先在她的小腿肌肉上轻轻按压了几下,感受着肌肉的张力。那份冷静之下,是她试图压制住的、几乎要冲破胸腔的焦急。

“你试图强行纠正,”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技术分析,而非面对一个剧痛的伤者,“在空中身体就已经失衡了,不应该再勉强落地。这是典型的踝关节扭伤。”

岑野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紧咬着牙关,没有看闻意,只是把头偏向一侧,似乎不想让闻意看到她狼狈痛苦的模样。但她的身体却奇异地,没有抗拒闻意的靠近。

“别动。”闻意再次命令,语气里带着一丝冷硬的警告。她的目光落在岑野已经开始迅速红肿的左脚踝上,瞳孔微微收缩,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

此时,拿冰的舞者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装满冰块的冰袋。闻意接过冰袋,没有直接敷在岑野的伤处,而是先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了几层。她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和极致的专业性,但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强迫的急切。

然后,她用最专业的姿态,将冰袋稳稳地按压在岑野的脚踝处。

冰袋的低温,瞬间让岑野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低的呻吟。她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隐忍的、不屈的模样。在冰袋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岑野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几乎要抑制不住痛呼。然而,当闻意冰凉而有力的手指,隔着毛巾和冰袋,稳稳地按压在她的脚踝上时,那股奇异的、带着绝对掌控的力道,竟让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得

到了片刻的安抚。

闻意迅速而冷静地检查着岑野的脚踝。她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感受着骨骼的结构和软组织的肿胀程度。她那冰冷而精准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表象。几秒钟后,她紧绷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丝。不是骨折,也不是严重的韧带撕裂,只是……一次剧烈的扭伤。一股巨大的、几乎将她淹没的压抑感,在那一刻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弱却真实的如释重负。

她几乎要嘲笑自己的愚蠢。瞧,她竟然会为一个“敌人”的安危而心神大乱?这只是一种职业本能,对舞团,对她自己首席身份的维护。仅此而已。

“冰敷,”闻意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教科书般的精确,“二十四小时内,每隔一小时敷十五分钟,可以减轻肿胀和疼痛。不要按摩。回到宿舍后,立刻抬高患肢,用枕头垫高,高于心脏水平,减少血液回流。明天早上如果依然剧痛,或者肿胀加剧,再约医生详细检查。在这之前,禁止任何受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着冰袋,确保它能均匀地覆盖住整个患处。她的手指冰冷而有力,隔着冰袋,岑野依然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那种奇特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力度。那不是带着温度的抚慰,而是一种带着绝对权威的、精准的控制。

岑野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野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因疼痛而扭曲的暗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闻意。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些许嘲讽的沙哑笑声。

“闻首席,”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桀骜不驯,“你还真是……面冷心硬啊。或者说,对我这具身体的关心,比对人更上心。”

闻意的手指在冰袋上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应岑野的嘲讽,只是一直维持着她那份冰冷而专业的姿态。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岑野在强颜欢笑,是她虚弱的反击。可为什么,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割开了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触及的某种痛楚?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

就在这时,总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快步走上前,看到岑野的伤势,眉头紧锁。

“小李,立刻去把物理治疗师请过来!岑野,你先到休息室去,不要动!”总监立刻指挥,语气焦急而严厉。

几个舞者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准备搀扶岑野。

闻意退到一旁,将冰袋留在岑野的脚踝上,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看着岑野被搀扶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休息室走去,她的身影依然挺拔,但每一步都带着明显的痛楚。岑野在离开前,似乎不经意地回过头,看了闻意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没有愤怒,没有感激,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闻意无法解读的,如同困兽般的无奈。

排练室又恢复了刚才的喧嚣,只是这喧嚣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舞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天呐,岑野没事吧?刚才看着好吓人。”

“应该只是扭伤,看闻首席那样子,应该不严重。她可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还那么冷静专业。”

“是啊!我还以为闻首席会很生气呢,没想到……她关心起岑野来,比谁都快。”

“她们的关系……居然没那么差?首席平时看着那么冷淡,还亲自帮她处理伤势,真没想到。”

“平时看她冷冰冰的,原来她也会关心人啊!毕竟都是A团的,是首席,总不能真看着人出事。”

闻意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她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拿出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平息她内心深处,那股奇异的、搅动的波澜。

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岑野摔倒的瞬间,以及她自己第一时间冲上去的画面。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出于一个职业舞者对“身体”的本能反应,对一个有价值的“身体”的维护。她不能看着岑野,这个她亲手选择的对手,因这种意外而毁掉。

她以为自己对岑野的厌恶,是纯粹的。她以为自己所有的攻击,都是为了维护她所信仰的“秩序”和“完美”。

可当岑野倒下的那一刻,在她冰冷而理智的外壳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那种失控感,那种看着珍贵之物被毁坏的痛感,竟然让她生出了强烈的、想要去“保护”的冲动。

她看着自己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刚才,它们曾带着冰袋,稳稳地按在岑野受伤的脚踝上。那感觉,奇异而陌生。她的心脏依旧跳得很快,掌心有些湿润,不是汗水,而是一种莫名的、焦躁的潮湿。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不是爱,也不是恨。

更像是一种,某种意义上的,对共生的渴望。

岑野这团野火,虽然会灼伤她,会挑战她,会让她痛苦,但它也燃尽了她二十年来,那份“完美”背后的空虚和寂寞。

她,需要那团野火。

而那团野火,此刻,正因为自己的肆意燃烧,而暂时熄灭了。

闻意紧紧握住手中的水壶,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她不断暗示自己,那股冰冷的善意,只是她对自我价值和未来艺术道路的,一种近乎病态的“投资”和“维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春水摇摇晃

狩心游戏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