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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的来信

陵前并不能见天光,直至有小太监来打开陵室,四人才知天已亮,这夜的噩梦算是告一个段落。

李徽月三人守灵后可以修整至晌午,陈宝就没这么幸运了,一出陵室便被押去洒扫。

陈宝不过十四五岁,身子瘦弱,李徽月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背影,摇摇晃晃,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李徽月回到寝殿,简单洗漱一番,便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正将要入睡之际,伸脚一探,脚边却没有了熟悉的硬物。

她身子一震,全然没了睡意,翻开床褥,除了床板,什么都没有。

李徽月初到陵园时便觉得不安,除了将用来打点方锦绣的银两提前备好外,将其余的银两连同宁蕊给的包裹,一道塞在了床尾。

冬日被褥厚重,又有冬被覆盖其上,看着不甚明显。

每晚她睡前都会用脚探探,确定褥子下的银两还在,方能安然入睡。

李徽月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反复回想,确定自己将银两没有移动过位置。

银两失窃了。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妃嫔园寝盗窃。

只见小尚急匆匆地跑来,手上还拿着出宫时的包裹。

小尚急得眼泪汪汪:“月姐姐,我的银两没有了!”

宁蕊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我娘给我的翡翠玉镯,也不见了。”

那对玉镯是宁蕊亡母的遗物,宁蕊平日甚是宝贝,如今被盗,不禁怒火中烧。

整夜未睡,又遇上银两失窃,李徽月的脑子嗡嗡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只答道:

“我的银两,连同蕊姐姐的,也都不见了。”

宁蕊的脸色更加铁青:

“我那包是金子。”

李徽月哑然。

宁蕊将包袱交与自己后,自己并未打开查看过,分量不算太重,本以为是宁蕊在宫中打点得多,因而钱攒得少,没想到那竟是一袋金子。

宁蕊叹了口气:“也好……也好……”

“入宫前我父亲将这包袱交给我,我打开一看,便觉得不对。父亲为官清廉,虽官至二品,但也只不过拿朝廷俸禄养满府的人,哪里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子。后来一想,父亲神色有异,只是我未放在心上。”

李徽月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宁蕊继续道:“后来,家兄出了卖官鬻爵的丑事,被抓进诏狱,我便差不多明白了。家兄在吏部供职,只不过是仰仗父亲的尚书之位,混个清闲差事,并无实权。多半是家兄算计了父亲,将买官的人混进了选拔名单,那买官之人层层疏通,便将事办成了。”

吏部掌管官员选拔、勋爵封赏、政绩考核等要务,若是有人向吏部官员买官,便直接影响到朝廷官员质素,影响朝政,还有结党营私,谋逆之险。

“那科举岂不是名存实亡了?有钱有势之人只肖买官便可入朝,天下寒门学子苦读数十载又算什么?”

小尚的父亲于天启元年三元及第,众人皆赞叹其天生英才,可背后的悬梁刺股旁人又从何知晓。小尚忍不住为读书人痛斥一句。

“我想着,这金子应是买官的赃款,在宫中也未曾动用。离宫时却想到,虽是赃款,却能傍身。念及陵园偏远,生活不易,便全交给了徽月。”

宁蕊宽慰道:“本就是赃款,如今被盗,也算落了个干净。”

只是没有了钱财,以后若有事恐怕难以疏通。

李徽月想起方锦绣那看似敦厚,实则谄媚的模样,嫌恶地摇了摇头。

李徽月忽的想起了什么,从柜中翻出包袱,看着比发现钱财丢失时更慌乱。

只见她从包袱深处翻出一枚精致的木雕,手掌般大小,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娃娃的模样。

先前她收起木雕时,用鸦青色绸布包裹住才小心翼翼地塞进包袱,如今那绸布零散在包袱中,想必包袱也已被翻过,只是那人见是个不值钱的木雕,便未取走。

她的手不再那么抖,摸索着找到了那个荷包,里面是两颗白果,安然无恙。

瞬间,她松了口气,身上的疲惫袭来,坐到了地上。

小尚关切道:“月姐姐你没事吧?”

“这个木雕月姐姐很是珍惜,我之前便想问它的来由。”

李徽月看着两人,前尘往事似乎也不必再隐瞒。

“我十四岁那年,遇见一个少年。”

“我初见他的时候并不喜欢他,但他手很巧,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后来……他教我做木雕,非要让我认他做师父,我不肯,他便承诺:若是我学会了做木雕,他便把这个木雕送给我。”

“我学手工慢,到最后都是个半吊子,他却还是将木雕送给了我。”

李徽月脑中满是那个爽朗的少年,笑起来就像春日一般,生机勃勃:

“这可是我珍藏的宝贝,你想要,那就得拜我为师。”

“你想清楚,我可不轻易收徒,既然收了你,那就包教包会。”

“李徽月,你可太笨了!你这么学下去,只怕五年、十年你都学不会!”

“李徽月,我要走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木雕吗,今日送给你,算是你的……生辰礼物。”

……

李徽月简单叙述了两人的故事,没有怨气,没有伤心,只有一丝遗憾。

是啊,遗憾。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会遗憾呢。

寝殿内静悄悄的,在场的人许是想起自己的感情,许是忆及自己的年少时,皆不言。

此时,一个宫女小跑着前来报信,李徽月觉得在洒扫时似有见过,是陵园内的熟面孔。

“参见三位主子。皇上向陵园来信,还请李县主亲启。”

大梁朝廷极重公文传递,每十里便设有一个急递铺,驿卒在铺与铺之间接力传递,专门递送紧急公文或要紧信件。凡递送公文,十里一铺、换人换马,一昼夜至少行三百里。且只要有公文到急递铺,不问角数多少,随即递送,不分昼夜。

京中传信至陵园,若顺利,只需半日。

那便是半夜从内廷发出的。

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待李徽月等人出园寝,方锦绣已在外毕恭毕敬地等候了。

李徽月懒得与这小人多嘴,接过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陵园安全。你托付的事我正在查,早日恩情他日再报。”

附在信件中的还有一枚玉佩,质地细腻莹润,色青,仿佛一汪沉静的湖水,雕刻着精细的云纹。

见御赐之物,方锦绣等人如见圣上般,利索地跪下磕头。

这是李徽月第二次见这枚玉佩,知道是沈确给的信物以作承诺。

见李徽月收起信,方锦绣又厚着脸皮,跪着上前谄媚道:“三位主子昨夜守灵辛苦了,这几日便好生歇下吧。若有吩咐,差宫人吩咐奴才便是。”

呵,守灵。方锦绣脸皮可真厚,还敢自己提起守灵一事。

魏进忠的密信一定不止吩咐了陈宝的去处,怕是连李徽月三人都干涉了一番。

方锦绣左不过是收了魏进忠的密信,忌惮其威势,想着冯玉抵不过老狐狸魏进忠的宠信,权衡之下,便倒向了魏进忠那一边,刻意安排三人去做守灵的苦差。

只是今日皇上传来亲笔,还附上信物,他才明白,几位主子必是受皇上庇护。

方锦绣暗骂自己蠢,在冯玉与魏进忠二者间权衡,却忘了冯玉身后的是当今圣上,如今怕是已将圣上得罪了。

内廷半夜发信,说明他将人送去守灵时,已有太监将此事上报,消息之快,令他胆颤。

这陵园只怕遍布皇上的眼线,若自己还识不清局面,他日清算,恐怕……

方锦绣只觉得身上冷汗一阵接一阵,里衣已然湿透了。

“眼下便有一件事,要公公帮忙。”

方锦绣连忙以头点地,巴不得这主子有事吩咐,自己能将功赎罪,嘴上说着:“主子这话使不得,吩咐老奴就是,谈何帮忙,折煞老奴……折煞老奴……”

宁蕊和小尚见其小人的德行,都把头别到一边,懒得见识,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园寝有盗贼,趁我们三人守灵之时,将一众金银细软偷了个干净。旁的倒不要紧,只是宁昭仪那红玛瑙手串,是先帝御赐,还望公公差人,务必找到归还。”

李徽月将“归还”二字说得格外得慢、格外得重。

方锦绣擦了擦额头将留下来的密汗,大声承诺道:“陵园失窃,便是奴才之失!奴才一定将贼人揪出,将主子们的东西完璧归赵!”

三人随宫人回到园寝,宁蕊命人退下,说道:“听你的言语,是怀疑方锦绣监守自盗?”

李徽月点点头,陵园除了太监、宫女,还有众多陵卫守卫安全,寻常的贼人根本进不了陵园。

三人守灵当晚即失窃,没有那么巧的事。只怕三人前脚刚走,后脚方锦绣便派人将三人的寝殿翻了个干净。

“他如此贪财,又得了魏进忠的信,不必好好对待我们,自然猖狂,直接将财物占为己有,我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宁蕊颔首:“所以你对他说,我有一串红玛瑙,是为了要挟他今日之事?”

李徽月点点头,小尚却不明白,只觉得两人在打哑谜:“两位姐姐,为何这红玛瑙能要挟方锦绣啊?”

“小尚,若你是方锦绣,回去一盘这金银细软,发现找不到红玛瑙,你会怎么做?”

“那可能是……手下人手脚不干净,私藏宝贝。”小尚思索道:“若拷打之下还是没有,我便自己补上,左右这红玛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儿。”

“不错,红玛瑙不是稀奇物件儿,可我没跟他说这手串是长是短,玛瑙每颗大小如何,色泽是明是暗,有无其他的装饰。”

“那……那便补不上了。”

“没错。不论他在别处找到什么红玛瑙,都不可能是我们丢的红玛瑙。本该我们吃的哑巴亏,如今轮到他吃。”

“那样,今日陵园失窃之事便过不去了。正值新丧,皇家陵园失窃……他作为首领太监难辞其咎,重则处死。”小尚边推测,边惊讶道。

“正是如此,我们就有了要挟他的把柄。此事只要我们不追究,那便无事发生,若我们追究……”

当李徽月主动开口要追回失窃的红玛瑙起,她便知道,方锦绣将始终欠她们一串红玛瑙。

这串红玛瑙,就如同能轻易引爆的炸药,将炸得他粉身碎骨。

今后,哪怕她们对方锦绣予取予求,他也无从抵抗。

是他的贪心害了他。

自四年前入宫以来,李徽月第一次感觉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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