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个月,二人相敬如宾,可心是肉长的,时间长了,也慢慢热络起来,考莳也不再仙子长、姑娘短的叫来叫去了。
一日上午,芦言无聊翻看着话本子,发觉从未听过考莳唤她的名字,有些好奇,
于是问在一旁摆弄文房四宝的考莳:“考莳,你怎得不叫我名字?”
“不合礼数。”考莳面上不动声色地将桌上已经干了的画像换成了一幅写了一半字。
画像上是一女子,没有画出眉眼五官的脸像晨雾里拢了半捧的草木气息,她倚坐在桌边,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一手持书,发髻松松散散,带着些绿意的发梢垂落在肩头,整个人气质干净,神似草木仙子。
“是这样吗?”那画中的草木仙子如今正挑眉与考莳对视。
“是这样。”尤其是心仪之人的芳名。考莳在心中默默地喃喃。
芦言笑嘻嘻凑上前来看考莳写字,肩头上的绿意透着一股青草香,仿佛长了触角的小虫一般专门往后者的鼻子里钻,那面赛白玉的书生迟疑半晌,执笔行云流水地写了几个字。
芦言只看得出考莳写的字要比画本上的字好看,分毫没察觉到在她凑过来后书生写字的手碰歪了那方砚台。
又过了几日,夜里,正要熄灭烛火,只听隔壁咚的一声响,芦言过去一看,考莳晕倒在地,气息奄奄。
也是一番输送法力之后,芦言眉头紧皱,考莳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活头了。
看着榻上陷入熟睡的人,芦言的心情十分复杂。
考莳对芦言而言,不过是个认识不到三月的凡人。三个月对于一个不知活了多久的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功夫,而芦言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芦言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考莳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好感,这种似曾相识又模模糊糊的情愫正是话本子里讲的爱慕。
“他身子这般……怕是不会考虑情爱吧。”芦言自嘲般想着,心里五味杂陈。
呼的一阵夜风掠进窗子,惊散了书案上的数页墨宝,也惊醒了胡思乱想的芦言。走到近前去捡起纸张,来到书案前关窗时,芦言不由得一愣,案上用镇纸压着一幅画像,虽然五官的墨还未干,被蹭的花得不成样子,但依稀可辨是一位妙龄女子倚坐桌边。
“还没干透……八成是考莳今夜所作……话本子里的书生都会珍藏心上人的画像……这女子大抵是考莳的心上人。”
芦言忍不住用手去描摹女子的脸,好似这样她就能看清画上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能被考莳珍藏……那是个多么温婉的女子啊……”这么想着,芦言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命不久矣就算了,人家还有心上人。”
将画像放回原地,芦言守在考莳榻边。
烛火随风摇曳,影子随着烛火摇曳又交织,一同映在墙面,宛若两个缠绵的小人儿一般引得芦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次日考莳醒来就看到了伏在榻边的芦言。
芦言的上半个身子沐浴在晨光里,许是夜里睡得不舒服,一头青丝没有丝毫发髻的影子,全都披散在肩头和床铺上,连平日里的锐利都少了几分。
在考莳眼中,此时的芦言简直温柔到不可思议,也离他近到不可思议,他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她。
考莳不敢动,不是畏惧礼教的束缚,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即便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即便能很幸运的获得了芦言青睐,也无法一直陪伴芦言的一介凡人。
只不过是她妖生的一个过客,又何必留下这一星半点的痕迹。
考莳下了床,将被子盖在芦言身上。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前找出那幅花费了许久心思和时间的画像,去到了外面。
再一次用手指小心地抚摸上已经蹭花了墨的画中脸,考莳终于将已经分辨不出是芦言的画像扔进了火盆中。深红火焰像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地三两口就把那张满是书生心思的画纸吞下,只留下的一撮灰烬似在嘲笑书生的心思只不过是一团污秽,风一吹就无影无踪,就连同他这病秧子书生的骨灰一般轻飘飘。
“不留念想也好。”考莳自言自语道。
考莳正准备回去,就听到芦言的房子那边有动静,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考莳还未开口,那少年抽动了两下鼻翼,盯着他道:“你身上有芦言的味道,她在哪里?”
考莳微微皱眉,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不悦。
“芦姑娘现在不方便见外人,小公子有什么事情,在下可代为转告。”
听出考莳语气中带着不善,感受到目光中带着不悦,那少年拍了拍考莳的肩,嬉皮笑脸道:“这位哥哥,别紧张,”他凑近到考莳面边挤眉弄眼:“你喜欢芦言。”
少年的语气不是猜测和询问,而是明晃晃的肯定和陈述。
他还又眨眨眼睛,以示无辜。
考莳未曾想过自己的心事竟如此容易就被人看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芦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和他相处时不曾有过的:“你小子怎么才回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无聊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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