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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年少

生日宴结束后,秦戒之跟爸妈回到家里。窗外雨势渐大,家里的狗今天不怎么活跃,一直躲在狗窝里睡觉。直到它嗅到了许久不见的小主人的味道,它才终于摇着尾巴跑过来,庞大的身躯把秦戒之一下子扑进了沙发里。

秦戒之承受着沉甸甸的重量,大半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他撸了几下索尔毛绒绒的大脑袋,胳膊被过于热情的舌头舔得痒得没处躲,唇齿间难得泄露出几次笑声。

萧如音回到家就把头发给散开了,这会儿拿了块干毛巾过来给秦戒之,提醒他别和索尔闹太久,雨天湿气重容易着凉,赶紧去洗个热水澡,不然该感冒了。

然而,秦戒之实在是在犀山待得太久了,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遛狗,这会儿难得和狗抱在一起玩,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去洗澡,所以对妈妈敷衍应和几句,但是屁股还是不愿意挪一下。

又撸了几下狗脑袋过瘾,秦戒之想起来一件事,就起身去厨房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秋梨膏,端到书房给萧如音。他今天在车上和酒店包房里听见她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忍着的,听起来很难受,就想妈妈大概是嗓子不舒服,但是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她不好在人前老是咳嗽,所以才故意忍着的。

萧如音没想到一向肆意不羁的戒之居然还有这么心细如尘的一面,心中一悦又一懒,画也不挂了,把它还给贺嵩乔,他的画叫他自己挂。

秦戒之在书案上把卷轴展开,原来是一幅晚明的山水画。贺嵩乔新得了这幅画,想着把它挂在书房里,但是挂在哪他都不满意。

萧如音坐在书案后面,喝着温热的秋梨膏,脚在桌子下面踢了贺嵩乔一下,说:“你自己挂去,别再来使唤我了。”

贺嵩乔温雅地笑了笑,说:“我哪敢使唤你,请你挂画还不是因为你懂画。”话虽然这么说,但也不继续请老婆帮自己挂画了。她最近带着研究生做画展,学校和美术馆两头跑,今天又开车在西陵和犀山两地往返,确实太累了,都累咳嗽了。

他走到萧如音后面给她捏捏泛酸的肩膀,见戒之低头看着画,似乎是在出神,就说:“戒之来代劳?”

秦戒之又走神了,贺嵩乔又重复了一遍话,他才听到,然后点点头,拿着画到墙上去挂。

贺嵩乔发现他今晚走神了很多次,怎么好好地过生日,心情却看起来这么不好呢?他想可能是慎安还没回来,戒之从小就依赖他哥,这会儿可能在担心他哥航班延误,又或许是在生他哥的气,气他没有赶上自己的生日宴,这么晚了居然还没有回家。

把画挂好之后,秦戒之要去洗澡,贺嵩乔却叫住了他。他送给戒之的生日礼物是一块上好的墨石,拿它来写草书是最好不过的了。秦戒之按照他的意思摘了支毛笔,他就帮他铺开宣纸,看着他写字。

笔下写的是草书,却没有秦戒之的心乱。贺家是书香之家,贺家的人浸淫在书画与墨香里,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是他秦戒之偏偏生来就不像贺家人——贺家人端正如宋书,可他秦戒之狂悖如草书。

写完一幅字,贺嵩乔仔细地瞧了瞧,颇为赞许道:“你的字进步不少。”

秦戒之没有被夸奖的开心,说:“我的字和爸爸的一点也不像,爸爸的字端方,我的字太潦草……”顿了顿,又有心添了句:“和我哥的也不像,他的字流畅洒脱,我没有他的那份潇洒。”

贺嵩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今晚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反常态,顾影自怜起来?可转念一想,想到今天说是他生日,其实是他作为孤儿被贺家收养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表面欢乐,但背后却是一份孤凉,难免惹得他伤心委屈。

“要是人人的字都写得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意趣?”贺嵩乔难得没有教训人,这会儿像个慈父一样,搂着戒之清瘦的肩膀安慰他,“也不可能会出现隶书、行书、楷书等等这么多类型的字体了。”

“你要是也想写宋书,”贺嵩乔握住秦戒之的右手,“我再教你写一遍。”

右手被稳稳地控制住力道,秦戒之跟着贺嵩乔的节奏写字,墨色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写出了“慎之戒之”四个宋书大字。

秦戒之并不喜欢被他和爸爸两个人一起写出来的这四个字,因为尽管字迹像了,人也还是不像。“我不像爸爸的儿子。”他不再写字,把毛笔搁在了笔架上。

贺嵩乔不愿意听到他说出这种话,“不管像不像,你都是我贺嵩乔的儿子。”他拿起被秦戒之放下的笔,在“慎之戒之”边上又写了“慎之安之”四个字。

“慎安,戒之。”贺嵩乔泼墨挥毫,露出不容他人置喙的坚定神色,“你们两个人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

去浴室洗澡的时候,秦戒之找到了小时候贺慎安送给他的黄色洗澡鸭。这些洗澡鸭幼稚又可笑,秦戒之十五岁之后就不带着它们泡澡了。

然而今天他忽然就想要幼稚一回,就把这些小黄鸭全部倒进了浴缸了,然后赤身**地躺进浴缸里洗澡。

洗完澡他抱着小黄鸭出来,和妈妈碰了个面,然后回了房间。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贺慎安他还是没有回家。

窗外的峨眉月缓缓西沉,已经挂到了树梢上。属于秦戒之十八岁生日的最后一个小时正在向零点流逝而去。

身世的疑云,贺慎安的迟迟未归,萧如音的母子温情,还有贺嵩乔的话——秦戒之被各种烦心事填满,情感撕扯着理智,反复矛盾,反复困顿。

正因如此,他虽然生理上十分缺觉,但是精神上却一点也没办法就这样去睡觉。他没去床上躺着,反而坐到了钢琴前,修长素净的手指滑过一个个黑白琴键,偶尔弹出几个低音,曲不成调的,因为他本来就弹不好钢琴。

会弹钢琴的人在今晚缺席了。

房门被人敲响,萧如音走进来,问他怎么还不睡觉?

秦戒之说他睡不着。

“还在等你哥?”刚才秦戒之从浴室出来,萧如音看见他怀里抱着一堆小黄鸭,就知道戒之肯定是想哥哥了,他从小最依赖的人就是他哥哥,以前每一年他过生日,慎安都会回来给他庆生——

印象最深刻的是戒之十五岁生日那个夏天,慎安也刚好大学毕业,但是他没有回西陵,而是带着戒之去了新加坡,去见在那里定居多年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慎安说以前戒之都是在湖里游泳,这回他要带戒之去海里游泳。而那个夏天戒之几乎是在新加坡的海滩上玩疯了,回家的时候黑得像个烤土豆,叫爸妈差点没认出来。

然而,今天是戒之十八岁的生日,慎安却没有及时回来,这叫戒之怎么能不伤心失望呢?

秦戒之给妈妈腾了地方,让妈妈能和他一起坐在钢琴前面。相比跟贺嵩乔说话,他和妈妈说话时候更轻松自在,也就更自然地向她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今天就快要过去了,哥大概是赶不上我的生日了吧。”

“还有一个小时呢,一个小时够开车从犀山回到西陵。”萧如音安慰他,“这样想的话一个小时的时间是不是还挺长的?万一慎安再过几分钟就回来了呢?”

秦戒之也希望今晚的时间过得越慢越好,最好时间永远停留在今晚,不要结束,不要去往明天。等哥哥回来了,他就和哥哥,和爸爸妈妈,他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离。

可是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谁也不可能永远陪着谁,人有悲欢离合……他不敢想下去,反而被自己这么悲观的念头给吓得心惊肉跳。

萧如音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摸到一把汗,紧张地问:“怎么了?刚洗完澡,房间里也不热啊?”

秦戒之出的是冷汗,是心烦意乱引起的,但他故作镇静地宽慰妈妈,说:“不是汗,妈妈,我头发还没擦干,你摸到的是水。”

“是吗?”萧如音将信将疑地搓了搓指尖的湿润,又看看眼前的少年,觉得戒之真的是长大了,“头发有点长了。”她说。

秦戒之揪着半湿的发梢,说:“在犀山没空剪。”他本来打算生日前一天抽空去理个发的,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以至于那两天他坐在画室里却什么也没有画出来。

萧如音去拿了吹风机,对小儿子招了招手,“来。”

秦戒之就走到床边坐下,乖乖地让妈妈给他吹头发。

“你小时候那长头发的样子跟个小女孩似的。”萧如音回忆道,“本来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是十八岁了,长大成人了。”

秦戒之被温热的风吹得稍微舒缓了心弦,说:“那妈妈你看看我,我现在还像女孩吗?”

萧如音看看他,忽然盈盈一笑,说:“倒是长出了一副特别会招女孩来爱的模样。”

秦戒之也笑了笑,说:“我招那么多人来爱干嘛,我只要我喜欢的人爱我就好了。”

“哎呀。”萧如音似乎很惊奇地感叹一声,“我们戒之有喜欢的人了?”

秦戒之被问得心里一慌,脑海里闪过一个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对妈妈缄口不言。萧如音没听见他说话,就又很好奇似的追问一句:“是谁呀?你画室里的同学?”

“不是,没这个人。”秦戒之矢口否认,心里慌得像被猎人追着跑的兔子。

萧如音点到为止,不再问下去。继续仔细地给戒之吹头发,偶然看见他发缝里的细小疤痕,那是当年他脑袋被狗咬了一口留下来的疤痕,如今深藏在浓密的头发下面,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感觉到妈妈的手指在自己头皮的伤疤上停留得有点久,秦戒之就说:“完全不疼了,但是索尔咬我脑袋这个仇我还记没报呢。”

“你打算怎么报?”萧如音一边打趣般地问他,一边把头发又弄散了。

跟妈妈说了许久的话,秦戒之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暂时抛却了烦恼,这会儿倒是能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他说:“我上课学到个实验叫‘巴甫洛夫的狗’,我就把索尔训练成听到铃铛就会流口水的狗,又不给他肉吃,馋死他。”

“这方法也忒缺德了。”萧如音慢悠悠地说,敲了一下戒之的脑袋,“虽然十八了,但心里还是个小孩子脾气,爱调皮捣蛋。”

秦戒之不以为意地说:“我哥小时候不也跟只斗鸡似的,看不顺眼也要打架,他亲口告诉我的。”

提起贺慎安小时候,萧如音可太有话可以聊了,“你哥小时候确实很顽皮,不好好画画,总是跟别的男孩打架,我给他买的新衣服他第二天就能撕烂,有一次甚至把胳膊都给弄脱臼了,还好人家肆秋把他给扛回家来,要不然……”

“不然怎么样?”秦戒之对贺慎安小时候的顽劣事迹很有兴趣,“对方什么人啊,居然能把我哥给搞脱臼?”

萧如音说:“人家比他更惨,要不是肆秋把人拉开,你哥就要把人耳朵给咬下来了。而你哥手臂脱臼那是他自己用力过猛,被石墩子给撞脱臼的。”

秦戒之惊奇地听着,既佩服又感叹:“我哥还真是只斗鸡啊……”

“别看你哥现在去棠善寺的时候总是一幅成熟稳重的样子,他小时候可不是个会敬香礼佛的人。他在家的时候和你一样,爱和狗闹腾,有一次玩脱了让狗打碎了观音像,他却非要和我们争辩说是观音给家里挡在了。”

“你爸爸听到他的诡辩很生气,把他送到棠善寺去给淳悟大师管教。我们原本希望他能在寺庙那样清心寡欲的环境里变成沉稳懂事一点,再不济也能稍微收敛一点,可他倒好,在寺庙里也不安分,居然跳进浴佛池里捞硬币去买零食吃……”萧如音越说越觉得少年慎安的所作所为真是荒唐至极。

这些事情秦戒之从来没听他哥主动提起过,现在听到了觉得真是新鲜,甚至觉得他哥少年时比自己更肆意妄为,妄为到了荒唐的地步。

“你哥钢琴弹得好。”萧如音给秦戒之吹干了头发,游走在钢琴边并抚摸着,想起她当初教慎安弹钢琴的那些时光,说,“十四岁那年,他把自己弹钢琴的视频发到了网上,没想到还挺火的,他受到了鼓舞,又连续发了好多弹钢琴的视频。这本来是件挺好的事情,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人认了出来,还追到了棠善寺里,扰乱了法会秩序,你爸爸因此训斥了他,还罚他抄经书赎罪……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网上发过视频了。”

“他总是说钢琴考级太枯燥,也不喜欢画画,我们都劝他再坚持一下,还希望他上了高中后去犀山集训,但是……”萧如音失望地叹着气,“随着他逐渐长大,人也变成更加有主见,他拒绝掉了我们给他安排的艺考路线,一意孤行地想要走普通高考的路子,读金融专业。你爸爸坚决不同意,而你哥他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居然一个人拿着护照出国了。”

“离家出走?”秦戒之又被他哥的过往给惊到了。

“嗯,离家出走。”萧如音说,“那一年慎安十八岁,一个人拿了本护照就敢往国外跑,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去了新加坡,毕竟他姥姥姥爷的家在那里,可他偏偏没有去新加坡,而是去了无亲无故的美国。”

“他到了美国就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在美国了,要学他小姨夫那样,走南闯北,见见大千世界。”萧如音赞许似的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他跟我们做父母的谁也不像,他那份心气反而很像他小姨夫,压根不是个能安静坐下来画画搞艺术的人,就适合去天高海阔地闯荡、打拼,做生意。”

秦戒之忽然想起个东西,连忙说:“我哥房间里的那个大鹿角,听说是好莱坞片场的道具,所以……”

萧如音点点头,“你记得清楚,那个大鹿角就是他十八岁那年从美国带回来的。他在美国待了足足一个月,回来后说自己在美国交了个好朋友,鹿角是朋友送给他的回国礼物。”

说了这么多,回忆了这么多,萧如音倒是把自己说得感慨万千了,眼睛里还变得有点酸热。最后她说:“慎安一毕业就留在了北寰创业,三四年了,别看他好像任何时候都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我猜他或许也有很多难以支撑的时候。我们当初不支持他走那样的路,他就偏偏要和我们较劲,证明给我们看他可以做到。无论是去美国还是去北寰,都是慎安自己的选择,而他在北寰的那份事业,就好像他要拿回来给我们看的第二个大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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