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凝馥的生辰宴后,大夫人焦氏算是看清了阮夫人的行事做派,也彻底断了与镇国公府议亲的心思。就算暂且不论阮夫人强行带走宝筠一事,可梁世子在尚未娶妻前,先养了外室不说,还与她有了女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算是良配。至于,他们镇国公府接下来如何处置梁世子,梁宝筠以及白清瑶,那便不是定安侯府能管得了的。
大夫人焦氏也懒得打听有关梁世子及其外室,女儿的那些后续,只觉得周老夫人一直看好安国公府的大公子秦劭,很有些道理了。而且她瞧着沈凝馥对秦劭似乎也颇有些好感,遂也有意与安国公府的大夫人常氏交好。
是以,大夫人焦氏便亲自来了针线房,与尹妈妈道,“过几日,我便要请安国公府的齐老夫人以及常夫人一齐来咱们府上品茶,你们且绣一批新的椅垫,以备茶宴之需。”
尹妈妈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应了是,便将大夫人焦氏送出了针线房。
待大夫人这一行人离去,尹妈妈便唤了绘屏来,将绣制椅垫之事给分派了下去。
绘屏被指派了活计,又思量着齐老夫人的喜好,才好决定新一批椅垫的绣制花样。
从前,绘屏还跟在周老夫人身侧之时,便听周老夫人提过,这位安国公府的齐老夫人也爱花草,且尤爱柔艳异常的夹竹桃,还曾亲自执笔画过一幅夹竹桃,赠给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一直讲那幅夹竹桃画作,悬在茶室之中。
绘屏便想着要将那幅夹竹桃画做了模本,再按着那模本绣制夹竹桃花样的椅垫。
如此,绘屏少不得要去舒康院同周老夫人讨了那幅夹竹桃画来,而库房此时却遣人来告知,说是库中的金线已然备齐,江绮霞自是还记挂着自己欠了沈聿谨的金线,遂同绘屏打了声招呼,便往库房领取金线去了。
待去了库房之后,江绮霞便取了金线,又带上那把水墨色的伞,便往沈聿谨的幽兰院行去。
不多时,江绮霞便行至幽兰院,她倒还未见着沈聿谨,先见了绯桃与锦鱼正立在廊下说话,且远远瞧着锦鱼面色肃穆,又听锦鱼沉沉说道,“绯桃姑娘,既送完了花,还请早些回去吧。”
“锦鱼姐姐,其实,我还有些话想同三公子说。”绯桃似有些不肯离去。
锦鱼却又道,“绯桃姑娘,我不如与你明讲吧。你前儿将三公子去青杏园见了白清瑶之事告知给大夫人,三公子心中是明了的,且不论你丫鬟的身份,竟还暗查起主子的去向了!且不说你存了不该存的妄想痴心,三公子是瞧在大夫人的面上,也就恕了你这么一回!便是你今日有多紧要的事儿要见三公子,三公子也是不得空见你了的。而且,往后吧,花房要是有花草要送来咱们幽兰院,也未必需要劳动绯桃姑娘亲自送过来了!”
“锦鱼姐姐,可大夫人,大夫人是允了我的……”
“绯桃姑娘还请慎言,无论大夫人当初究竟允了姑娘你什么,如今在三公子这儿都做不得数了。还请绯桃姑娘自重!”锦鱼沉声道。
绯桃闻言,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锦鱼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同身侧的两个婢子道,“送绯桃姑娘出去吧。”
那两个婢子遂行至绯桃身侧,做了个请的手势,绯桃也别无他法,只得转身离去。
江绮霞则侧身闪避在圆柱之后,须臾,方探出半个脑袋来,张望了片刻,不见绯桃身影,方从那根圆柱后出来。
锦鱼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同江绮霞和声道,“绮霞姑娘,三公子已然等候多时,快请随我过去书房吧。”
闻言,江绮霞眉间稍稍一凝,心上一紧,沈聿谨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锦鱼也瞧出了江绮霞的疑惑,遂解释道,“库中的金丝线补足了,今日特地打发人将三公子的分例给送了过来,三公子便料到绮霞姑娘要来。”
江绮霞听了此话,轻轻嗯了声,道,“多谢锦鱼姐姐为奴婢解惑。”
锦鱼则莞尔一笑,又道,“绮霞姑娘,你可将把这水墨伞与金丝线都交予我,先请移步书房。三公子还有别的话要同姑娘说。”
言语间,她们已经行至书房门前,江绮霞依锦鱼所言,将手中的金丝线与水墨伞交给了锦鱼,又推门入了书房。
江绮霞跨入门内,却不敢抬眸张望,只福身道,“奴婢见过三公子,三公子万安。”
良久,却不闻声响。
江绮霞试着抬眸,只见书房里空无一人,心中暗道,不是说他已然等候多时了么?怎么并不在书房呢?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推门声,江绮霞回身,望见沈聿谨从外头进来,今日他着了一袭云水蓝的圆领长袍,领口处还绣着淡淡的青玉色兰纹,显得尤为清雅。
江绮霞正要福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扶起,只听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说母亲要请安国公府的齐老夫人以及常夫人来府上品茶,要你们针线房绣制一批新的椅垫?”
江绮霞想他能这般问起,想是已然确认过这桩事的真实性,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遂点头称是。
闻言,沈聿谨则从怀中取出一本绣谱,递给江绮霞,温声道,“这绣谱,想来你可能比较需要。”
江绮霞接过沈聿谨递来的绣谱,仔细一看,微微泛黄的封皮,落款处写着樊诗言。江绮霞若是没记错,樊诗言便是当朝尚功局的樊司制,她有一手绝顶的绣艺,由她所编写的这本绣谱,定然也是注满了她的经验与心血。
故此,江绮霞对这本绣谱自是爱不释手的,遂满心感激地朝着沈聿谨福身道谢。
沈聿谨点了点头,道,“安国公府的这位常夫人喜爱看书,又尤爱朱槿花。母亲便想着赠她一套绣朱槿的书签。不过,绣制朱槿书签的人选,暂且未定下。依着母亲的意思,她也是想先看看这一批新椅垫绣得如何,再从你们之中挑出几个绣艺可靠的,一齐绣制这一套四枚的朱槿书签。”
闻言,江绮霞思量了片刻,她垂眸望着手中的绣谱,想着沈聿谨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这本绣谱,那么,绣谱之中应当有记录朱槿花的绣法,自己若是回去,照着绣谱上所记载的方法,再仔细练习几回,应当就能够上手了。
下一瞬,她便听沈聿谨又道,“既要绣制新的一批椅垫,又要抽空学习绣谱中关于朱槿的绣法,给你的时间并不充裕。你可做好准备了?”
江绮霞点头道,“奴婢定会绣制好新一批椅垫,也会好好学习朱槿的绣法,定不负三公子今日赠绣谱之谊。”
闻言,沈聿谨颔首道,“那就好。”
江绮霞一时间竟不知要与他再说些什么,一阵风将窗扉推开,又见窗外廊下悬着一只金丝鸟笼,笼子里养着两只色彩绚丽的鹦鹉,锦鱼正给它们喂食。
其中一只鹦鹉陡然扑了扑翅膀,歪着脑袋,叫唤起来,“三公子,三公子!”
沈聿谨抬眸望去,那只鹦鹉下一瞬又唤道,“绮霞,绮霞!”
听到鹦鹉唤自己的名字,江绮霞先是一愣,自己头一回见这只鹦鹉呢,这鸟儿究竟是如何能认得自己,又如何能唤出自己的名字来呢?
如此一来,沈聿谨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却也并不对鹦鹉的叫唤作什么解释,只同江绮霞道,“若无旁的事儿,你便先回去,照着绣谱,好好练习绣艺吧。”
江绮霞遂朝着沈聿谨福身告退。
是以,锦鱼便暂时搁下那两只鹦鹉,亲自将江绮霞送了出去。
然则,江绮霞才跨出书房,出了幽兰院,便见绯桃就立在不远处,似乎是特地等着她从院里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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