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这位就是我前不久刚收的徒弟，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敖丙看着眼前华衣贵服的人，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是你？”
年轻人不明所以，看敖丙是自己师父带来的，仍旧恭敬行礼：“在下萧砚，见过三太子殿下。”
后世神话传说里，殷商朝歌城是恢弘的古老皇宫，白石玄阶，鲛烛长燃，酒池肉林。
然而五千年前真正的朝歌城，是由一群尚武领袖群组织起来联盟。殷商以武力征伐开拓疆土，由贵族领袖率领车马部队，向四周地区巡游征伐，所到之处若不愿向商王俯首称臣，便与之开战，失败者则被逐出领地，沦为奴隶。
若愿向商王称臣，则可派出车马参加巡游征伐的部队，从被征伐者转变为跟随商王军队征伐他人，并可分得征伐所得的好处。
殷商以这种车马征战的方式向四周征巡，部队也因此越来越壮大。商王控制着如今安阳一带的王畿地区，是为内服，迫于武力向商王臣服的其他部族为外服。
从后世回看，殷商并不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朝代，殷商并没有固定的疆域，最大的武力部队不在王城里，而在城外四处征战，征巡所到之处向商王臣服的属国仍可保留自己的疆域与子民，只是需要向商王承担应尽义务。后世“家国天下”概念的形成肇始于随后即将建立的周朝。
盘庚迁殷后商族在如今安阳一带建都百余年，帝乙、帝辛又把都城从安阳迁到朝歌。朝歌原为“离宫”，直至纣王时期将其升为辅都，成为晚商极为重要的一个政治中心。
牧野的高坡上，这片不久未来的战争之地而今开阔而宁静。极目远望，长空中沉闷的彤云又似上天早已下达的预言。
萧砚站在高坡上望着朝歌城的方向久久不语，直到余光中看见敖丙也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才开口道：“仍旧没找到？”
“嗯。”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名叫‘莺歌’的妖族，也未曾见过名为‘陆翊川’的人，如果你确信这里是对于他们极为重要的前世，那么也许他们这一世并不叫这个名字。”
“这不重要，我对于他俩的前世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来把迷失在这里的人带回去。自我进入胧镜后，不久就遇见了勾陈帝君，来到了周营，无论是莺歌和还是陆翊川，他们来自五千年后的特征都很明显，没有道理一点踪迹都没有。所以……”
“所以要么他们不在周营，在对面，帝辛的都城里，要么他们不想被我们发现，故意躲着我们。”
萧砚回头面向敖丙：“你心里偏向哪一个？”
敖丙沉默些许，斟酌着开口：“我预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陆翊川，但没想过会遇见你。我说过的，五千年后你和陆翊川同为勾陈帝君的徒弟，来到翠屏山，同时间历经情劫。陆翊川情劫的对象是你师父勾陈，而你……除非你五千年后在我和哪吒面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欺瞒，否则你应该是喜欢莺歌的。”
萧砚轻轻一笑，只应道“这样啊。”便没有了下文。
同样是萧砚这个人，但五千年前和五千年后，性格气质却恍若两个人。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敖丙不怀疑这一点，但他看着这样的萧砚还是有点恍然。
他记忆中的萧砚还是会专门去买莺歌喜欢的糕点，谦逊有礼的模样，可眼前这个萧砚俨然是一个似乎对很多事情满不在乎的贵族。
虽说，他确实算是……殷商贵族。
“你于哪吒三太子有恩，还是因我五千年后的情劫而来，我会帮你找到莺歌，或者那位陆翊川。既然暂时没有找到人的思路，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洗耳恭听。”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古商族自东方山林猎狩为生，直至成汤征伐天下，正域四方。玄鸟是商族的图腾，也是护佑以‘征’立国的殷商的杀神。”
“杀神”两个字显然触动了敖丙的神经，萧砚对敖丙的反应也似乎早有预料。
“星君听说过子雀吗？”
“武丁时期殷商的重臣和一方领主。”
“是，但这些是表面上给世人看的。雀真正的身份是……”萧砚指了指天，“天上的一位杀神。”
“我成神时已经是周室的天下，周朝绝地天通，我们这些天上的神明无论身份都不被允许轻易介入人间事。但在周之前，神明直接行走于人间大地并不鲜见。既有如勾陈这般直接助力西岐的，殷商同样有神明相助也无可厚非。”
“雀在武丁当政时降临人世帮助殷商，最初是依循天命而来。可在他在转生的凡躯寿数已尽恢复神躯之后，他仍然以‘雀’之名行走于人世，便是出自他自己的意志了。”
“你是说雀现在还活着，并且是直接以神明的身份住在朝歌城里？”
“没错，就像师父现在住在周营一样。”
“雀和我要找的人有关系吗？”
“商族得玄鸟庇佑，雀祂便是一只玄鸟。”萧砚说道，“萧国为殷商属国，我是萧族下一任继承人，族中以若木为图腾。先祖曾得若木之枝，落地即生根，后来长成苍天巨木，吸引众多奇珍异鸟。自我族归附商王，每年都会进贡异鸟与商王。”
“你怀疑莺歌最初是你们萧族若木上的奇鸟？”
“依据你所说的，那位原身为黄莺的妖族，在五千年后与我有情缘，而且胧镜映照出的对他最重要的一世是这里，我合理地做此猜想。”
敖丙觉得萧砚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若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的话，不如随我去朝歌，找雀。”
“跟你进朝歌城？”
“是啊，在这里能找到奇鸟的地方，就只有朝歌城里雀的宫室。雀为玄鸟，他本人也极爱九方十界各种鸟类，说不定你要找的那位莺歌就在雀那里呢？而且，他们大概没跟你说哪吒此去朝歌的原因。”
萧砚的这句话每个字都敲在敖丙的心中：“三太子殿下去杀雀，以灵珠凡胎之身，去杀自九天而降的神明。”
杨戬从营帐出来，雷震子把自己架在营帐前的一棵树上，仰面看着天空，风雷二翅有意无意地轻轻扇动着。
杨戬也跟着抬头望天，殷商朝歌城的上空浓云密布，雷雨欲作。
“殷商的气数将尽了。”
雷震子低头看了一眼杨戬，笑道：“你这不是在说一件早就命数已定的事情吗？”
“是啊。”杨戬望着军营另一侧，周王的将士在趁着午间歇息，围坐一堆说说笑笑。他们同这群良家子从西打到东，除却同截教相抗衡颇费气力外，一路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殷商的不得人心致使征伐途中商兵倒戈或直接投降的人不计其数。
“明天金吒木吒就要领命护送东伯侯进游魂关，哪吒还没回来吗？”
雷震子听杨戬这么说，左右看了看，向杨戬招了招手。
“那位说五千年后过来的东海龙王三太子，真的是哪吒说过的那位，好几世都是同一个人的，哪吒的明妃？”
杨戬无语：“用得着加那么多定语前缀吗？直接说敖丙真是哪吒的老婆吗不就得了。”
“这不是为了凸显这个人的重要性嘛！哪吒那是一般人吗？一介杀神，当他老婆得多大能耐，那姓敖的小公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我还以为能镇得住哪吒的，长得怎么着也得……”
“也得怎么着？”杨戬拍了拍雷震子的翅膀，“哪吒长得可比你这面如青靛，上下獠牙的英俊潇洒多了。”
“你护着哪吒就算了，怎么还嫌弃上我了，像我们这种人，长相不是想变啥样就啥样吗。”雷震子委屈。
“不过哪吒这次去朝歌，应该没事吧？”雷震子似乎在担忧什么，“人家媳妇千里迢迢跨越五千年来这边，可别最后见不上一面。”
杨戬又拍了一手雷震子的翅膀：“哪吒要是有事，那就进封神榜了，没听他媳妇说的，人五千年后都成圣人天尊了。”
“进封神榜也不妨碍继续修炼然后成尊成圣啊。”
杨戬无奈道：“你这两天一直在担心哪吒？”
“对面毕竟是雀，哪吒的杀神称号如今也只是我们嘴上说说，他都还没真正渡过成圣那道劫，雀可是真正的杀神。”
雷震子说着，惆怅起来：“他和雀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对决了，而是向彼此以杀证道，万一哪吒落败，他的灵魂会不会连封神榜都保不住？”
“早跟他说让勾陈去打，他非不要！”雷震子心烦。
“雀走的杀道如今已经不容于周之天下了，既然哪吒出现了，就必须由他俩打出权柄的归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