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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碎掉的体温

梅雨季的潮湿渗进骨髓时,林晚棠正在给父亲擦身。搪瓷盆里的水换了三次,仍然泛着药味,混着她袖口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香——那是今早沈砚之帮她从洗衣房捎来的。

“小棠,别总麻烦人家小砚之。”父亲攥着她的手腕,枯瘦的指节凸起,“他是做大手术的料子,咱别耽误人家……”

毛巾从指间滑落,她弯腰去捡,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自从上周沈砚之替父亲做了急救,母亲就总在病房里念叨“这孩子心善”,而她每天最煎熬的时刻,就是看着他穿着白大褂走进来,袖口沾着不属于她世界的消毒水味。

“知道了爸。”她勉强笑,把热水瓶往床头柜里推了推,瓶身上还贴着沈砚之写的便签:上午十点后别喝浓茶,影响药效。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他每次看她时,眼底化不开的情绪。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病房,她趴在床边打盹,梦见自己回到初三教室。沈砚之站在讲台上讲题,粉笔灰落在他睫毛上,他忽然转身冲她笑,手里举着颗荔枝糖。她想伸手去接,却看见自己的手爬满皱纹,掌心全是电子厂的烫痕——

“晚棠?”

惊醒时,沈砚之正站在窗前,白大褂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毛衣。那是她去年在夜市看见的款式,当时她摸了又摸,终究没舍得买,如今穿在他身上,竟像生来就该属于他。

“给你的。”他递来纸袋,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燕麦粥,温的。”

粥的热气扑在脸上,她看见他指尖缠着创可贴,渗着淡淡的血迹。“手术划的?”她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问这种问题的资格?

他愣了愣,低头看手指,仿佛才察觉伤口。“嗯,给车祸患者清创时划的。”他忽然抬头看她,眼里有细碎的光,“你昨天说没吃早饭。”

喉咙突然哽住。她想起今早他在护士站看见她啃干馒头,眼神瞬间暗下去的模样。那时她慌忙把馒头塞进抽屉,却听见他对护士说:“十四床患者家属需要营养补助申请单,你拿份给她。”

“谢谢。”她把纸袋攥得发皱,塑料绳勒进掌心,“以后别……这么麻烦了。”

他没说话,伸手替她整理歪掉的病号服领口。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像初中时替她捡掉在地上的钢笔,像暴雨天替她调整伞的角度,让她瞬间忘了呼吸。

“后天我值夜班。”他的指尖擦过她锁骨,声音低得像一片羽毛,“结束后,一起去看夜场电影吧?”

电影票。这个词在她耳中炸开,像电子厂过年时放的烟花,绚丽却遥远。她想起同厂小姐妹炫耀男友送的爆米花,想起自己站在影院门口,隔着玻璃看沈砚之初中同学穿着呢子大衣走进去,手里捧着草莓味的冰淇淋。

“我……”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窗台,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我要照顾我爸。”

“我找了护工。”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护工公司的预约记录,“晚上八点到十点,专业护工,费用我——”

“不用!”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尖锐,“你的钱,留着给女朋友买礼物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沈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风吹灭的烛火。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掉进窗台,她数着叶片上的虫洞,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你觉得,我有女朋友?”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所以才一直躲着我?”

她盯着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那上面有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咖啡渍——今早她在茶水间看见他替护士长冲咖啡时沾上的。原来优秀如他,也会做这种琐事,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不是……”她攥紧床单,指甲掐进掌心,“是我……”

“是你觉得我该有,还是你希望我有?”他忽然向前半步,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他。他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面,暗潮汹涌。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想起电子厂宿舍的铁架床,想起母亲在菜市场为五毛钱和小贩争执,想起沈砚之朋友圈里转发的学术论文——那些公式她看不懂,却知道,那是他的世界。

“我们不一样。”她听见自己说,每个字都像含着碎玻璃,“你该和……和你一样的人在一起。”

他猛地转身,白大褂扫过床头柜,保温杯摔在地上,燕麦粥泼在瓷砖上,像一滩褪色的月亮。她弯腰去捡杯子,却被他按住肩膀。他的掌心透过布料灼烧她的皮肤,让她想起那年暴雨,他把伞全倾给她时,半边身子浸在雨里的温度。

“哪里不一样?”他的声音贴着她耳际,带着压抑的颤抖,“是我站在雨里给你送伞时不一样,还是我在作业本里藏公式时不一样?”

她浑身血液凝固。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暗恋,那些在作业本边缘偷偷画的小太阳,那些故意留在他桌上的荔枝糖纸,他全都知道。

“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她抬头看他,眼泪终于落下来,“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觉得自己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他怔住,指腹替她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她闻到他领口的雨前龙井香,混着消毒水味,忽然觉得无比荒诞——这样的他,怎么会属于那个连荔枝糖都要藏着吃的自己?

“因为我怕。”他轻声说,拇指摩挲她眼角,“怕你觉得我是同情,怕你觉得我在施舍,怕你连靠近都不肯。”

走廊传来护工的推车声,她猛地推开他,后退到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爬上他的脸,她看见他喉结滚动,像当年在便利店接过她攒了三个月钱买的笔记本时一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沉默,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提过竞赛的事。

“以后别来了。”她弯腰捡起碎掉的保温杯,玻璃碴扎进掌心,“我爸的病……不需要特殊照顾。”

他盯着她流血的手,忽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创可贴,却在递出一半时停住。创可贴上的卡通图案刺得她眼眶发酸——那是她初二时塞在他铅笔盒里的,他竟一直留到现在。

“好。”他终于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但你要记得,创可贴要每天换。”

他转身时,白大褂上的咖啡渍晃了晃,消失在病房门口。林晚棠低头看掌心的血珠,混着燕麦粥的甜味,在瓷砖上洇开小片暗红。她忽然想起他作业本里的光,原来光越亮,影子就越暗,而她的影子,早就被踩进了泥里。

窗外的梧桐又落了叶,她数着叶片飘向远处,像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一片,两片,三片,直到再也数不清,直到它们消失在梅雨季的迷雾里,再也找不到归途。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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