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如预想的驶向姌室花艺,反而径直朝着顾家的方向开去。
“希柠?”姌诗琪一脸茫然地看向顾希柠,出声询问。
“爸爸今晚不回来,你跟我回我家住吧。”顾希柠转过头,笑着对她说。
姌诗琪刚想开口拒绝,就被顾希柠抢先说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跟我回家有什么不妥吗?”
姌诗琪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略带忐忑地看着窗外。
车子刚停稳,一栋气派的别墅便赫然映入眼帘。
门口,一位穿着素雅女仆装的年轻女子笑着迎了上来,她身姿窈窕,容貌清秀,任谁也看不出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大小姐回来了?”云姐笑着拉开了车门,瞥见边上陌生的面孔,先是微怔,随即转向姌诗琪,笑意温和:“您就是姌小姐吧?大小姐常提起您呢。”她声音细软,听着就让人觉得性子温和。
“您好……”姌诗琪带着几分忐忑应道。
顾希柠笑着为两人介绍:“这是云姐,家里的事都是由她和颜伯打理的。”
两人相视点头致意,顾希柠便推着姌诗琪进了屋。
屋子格外宽敞,刚一踏进门,一股磅礴大气便扑面而来。
室内空间开阔得仿佛没有边界,一眼望去竟难以尽收眼底。
屋内的装饰更是极尽奢华。
墙壁上满铺着精美的绸缎壁布,细腻的质感与绚丽的色彩交织相融,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脚感绵软舒适。
每一处角落都摆放着珍贵的古董和艺术品,或金光熠熠,或晶莹剔透,令人目不暇接。
屋顶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无数璀璨的水晶珠垂落而下,灯光亮起的瞬间,整个房间被映照得如梦似幻。
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又为这华丽空间添了几分仿佛置身未来时空的错觉。
姌诗琪顿时被眼前的布置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希柠兴奋地推起轮椅就往二楼赶,二楼的房间一字排开,门前是条环形走廊,站在廊上能俯瞰一楼大厅。
顾希柠径直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
屋里装饰得格外温馨,主打黄色调,床上堆满了各式玩偶;一面豪华的衣柜立在墙边,里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服;房间角落还有一张黄色化妆台,台边系着个小巧的蝴蝶结。
顾希柠走到床前从床单下摸出一幅画,画上是她和姌诗琪并肩立在海边——两人一同望着远方,画里的姌诗琪站的很直,身后是茫茫大海,几尾小鱼正跃出水面,海的尽头,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姌诗琪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接过画。
她指尖在画面上轻轻摩挲,落在画中自己的双腿上,眼神沉沉的,让人猜不透思绪;随后又抚向远处的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抬头,眼底泛着淡淡的水光,却不显眼。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谢谢你,希柠……”
顾希柠嘴角扬起笑意:“谢什么?这是我们的约定,可不是随便画来当装饰的。”
姌诗琪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出一个字:“好——”
顾希柠又往床底扒拉了一阵,片刻后摸出一个盒子,径直塞到姌诗琪手里。
“打开看看?”她轻笑着,满眼期待地望着对方。
就在盒子即将被打开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大小姐,姌小姐……”
顾希柠眼看向门口,见是颜伯来了,连忙上前一步按住姌诗琪的手:“好了好了,晚点再看,我们先去吃东西。我猜猜,一定是我最爱的蛋花面,对不对?”
“是是是,大小姐真是聪明的很。”颜伯应道。
顾希柠一边把盒子放到床头,一边推着姌诗琪往外走,嘴里还和颜伯低声嘀咕着什么。
顾希柠房间不远处有间待客室,里面摆着一张大理石餐桌,桌上放着两碗蛋花面,远远看着色泽并不算鲜艳,但香味却隔很远都能闻到。
顾希柠见状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把面条推到姌诗琪面前,笑着说:“诗琪,快尝尝颜伯的手艺!虽说卖相一般,味道可一点不比那些金牌厨师做的差——我只要在家,每晚都得来一碗呢!”
姌诗琪听后顿时来了兴致,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刚一咽下,她便感到一股美味直冲脑门,眼前一亮:“鲜味很浓,还有种很特别的香味,不愧是颜管家。”
颜伯听了笑出声来,满脸慈祥:“姌小姐别客气,喜欢就好。跟大小姐一样叫我颜伯就行。”
姌诗琪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大口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碗里的面条见了底,颜伯收拾好碗筷,转身下楼去了。
顾希柠和姌诗琪刚回到她的房间,没承想才下楼没多久的颜伯竟又急匆匆冲了上来。
明明没跑多远的路,他却扶着门框喘了好半天才顺过气。
“颜伯您慢着点,”顾希柠语气里带了点玩笑般的嗔怪,“这把年纪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急?”
“老……老爷回来了……”颜伯的声音依旧带着往日的浑厚,只是尾音里裹着明显的急促。
顾希柠心头猛地一沉,忙几步冲到窗边往下望——停车场里,一辆银灰色轿车已经稳稳停在那里。
她慌忙把颜伯往门外推:“就说我没回来。”话音未落,已反手带上门。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中瞧不出半分有人的痕迹。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希柠的父亲顾庭山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旁伴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同往顾家主楼走来。
颜伯连忙下楼迎上去,那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呛得他止不住地咳嗽。女人却皱着眉,一脸嫌恶地瞥了他一眼。
“那死丫头呢?”顾庭山的声音又冷又硬,还透着几分压不住的浑厚。
“大小姐……还没回来。”颜伯弯着腰,低声应道。
“你当我好骗?”顾庭山猛地拔高声音,“连你也跟着她胡闹!整天就知道无所事事!”说着,他气冲冲地就往楼梯口走。
颜伯赶紧追上,伸手拉住他:“老爷,老爷!大小姐真没回来啊!”顾庭山正满肚子火,一把将他甩到一边:“闪开!”
颜伯被推得踉跄着跌坐在地,眼看顾庭山离顾希柠的房间越来越近,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次拽住对方,这次声音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严厉:“庭山!你答应过景舒的!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说?”
“少跟我提那些!”顾庭山甩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不耐,“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轮得到别人插嘴?”
房间里的光线像被揉皱的旧棉絮,沉沉地压在地板上,连窗棂都蒙着层灰扑扑的暗影。
姌诗琪坐在窗边的轮椅上,裙摆随着轮椅细微的晃动轻轻扫过地面,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离门不远的地方,顾希柠的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弦,指节因为用力攥拳而泛出青白。
“砰!砰!砰!”
门板突然被巨力撞击,震得墙上的挂画都簌簌发抖。
顾庭山的怒吼像淬了火的钢针,狠狠扎进这沉闷的空气里:“给老子出来!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废物东西,整天关在屋里做些什么!”
门后的顾希柠猛地一颤,眼眶里的湿意再也兜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姌诗琪望着她颤抖的肩膀,心疼像潮水漫上来,却只能死死按住轮椅扶手——她甚至不敢让轮子碾过地板发出一丝声响,生怕那点动静会像火星掉进炸药桶,把门外的暴怒引向更可怕的境地。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顾庭山的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戾气,“再不开门?没用的东西,开门!再磨蹭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音未落,“哐!哐!哐!”的踹门声接踵而至。每一脚都像重锤砸在鼓面上,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连接处的木屑簌簌往下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顾希柠咬着牙,尝到了舌尖的血腥味。她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颤抖着抬手拧开了门锁。门刚一打开,迎接她的却是重重的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昏暗的房间里炸开,像一道惊雷。
顾希柠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颊瞬间浮起红印,委屈和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滚烫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你他妈的死了吗?老子喊那么久听不见?死里面干什么呢!”顾庭山指着她的鼻子狠狠说道。
顾希柠猛地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却死死瞪着他身后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声音因为哽咽而发颤:“对,我妈死了!可以把你那些个情人随便往家里带了!你满意了?”
那女人往顾庭山身后躲了躲,嘴角却勾起抹讥讽的笑:“哟,还跟你爸置气呢?要打我啊?”
“你还敢提你母亲!”顾庭山怒火更盛,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顾希柠另一边脸上。
“我妈生了我,我凭什么不能提她!”顾希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脸颊火辣辣地疼,却抵不过心里翻涌的恨意。
“反了你了!还敢顶嘴!”顾庭山的巴掌再次扬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好好看看阮家那死丫头!”
“住手!”
姌诗琪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微微用力,“诗琪就是诗琪,您的女儿姓顾,不姓阮。她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您凭什么用别人的模板来框住她的人生?”
顾庭山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向她,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瘫痪残废也配教训我?我教育我女儿,轮得到你插嘴?就是跟你待久了,才学了一身臭毛病!”
“你闭嘴!”
顾希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到姌诗琪身前,挡住那伤人的目光,“你怎么骂我都行,我是废物,我不争气!但诗琪不是!”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却字字清晰,“她靠自己的双手活得比谁都体面!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我不准!”
“逆女!你还敢跟我大吼大叫!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顾庭山捂着胸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吼道。
顾希柠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握住轮椅推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果决:“诗琪,我们走。”
“大小姐!您别冲动啊!”管家颜伯从楼梯口匆匆跑来,想拦住她们,却被顾庭山一声怒喝打断:“让她走!走了就永远别再踏进这个家门!”
顾希柠没有丝毫犹豫,推着轮椅径直跨出了那扇门。
门外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她们的身影迅速吞没,只留下轮椅碾过石子路的细碎声响,很快也被沉沉的夜色揉碎,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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