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算在岸边的小渔村先休憩一晚。
归墟海眼的水流刚清透些，顾晞言正举着鎏金环逗一条发光的小鱼，环身的暖光映得她笑眼弯弯：“你看它肚子圆的，像温先生藏的桂花糕！”
话音刚落，身侧突然传来临渊派师妹的惊呼——方才被巨蛟撞裂的礁石塌了一角，碎石正朝一名昏迷的师弟砸去。
顾晞言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生生挡了一下。
碎石划破道袍的瞬间，一股极冷的气流顺着伤口钻进来，与她护着师弟时骤然翻涌的急怒撞在一起。她疼得闷哼一声，却在抬头时依旧笑得明亮：“没事没事，皮糙肉厚着呢！”
在她帮林花谢拂去肩头海草时，指尖的微凉混着水流的凉意；在她接过陈星柚递来的水囊时，指腹无意识摩挲囊口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却被她笑着打趣“手麻了”盖了过去。
连她自己都没太在意——只是偶尔觉得，看到海神之泪的光时，心里会莫名窜起一丝烦躁。
林花谢递来一块疗伤的灵草，触到她指尖时微微一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刚在深处待得久了些。”顾晞言接过灵草，指尖顺势在她掌心轻轻一搭，像是无意的触碰，那瞬间，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探查。
林花谢体内海神之泪的暖意顺着相触的皮肤传来，让她喉间又泛起那丝腥甜，却被她用一声极轻的咳嗽掩了过去。
渔村的夜风带着咸湿的凉意，油灯在石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林花谢刚帮顾晞言处理好擦伤的手背，抬眼时，正看见凌安玉用没受伤的右手去够石凳另一端的伤药，脱臼的左肩微微耸着，动作明显有些吃力。
她起身走过去，将药瓶轻轻推到他手边。
凌安玉的视线从药瓶移到她脸上，顿了顿，才低声道：“多谢。”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伸手去拿药瓶时，左肩又不自觉地沉了沉，显然牵动了伤口。
林花谢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领口露出的玉佩——那玉质温润，云纹模糊，此刻正轻轻颤动着，幅度很小，像被风拂过的涟漪，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很快便压了下去，只客气地补充了句：“若是上药时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不必了。”凌安玉打开药瓶的动作顿了顿，语气依旧淡淡的，可林花谢注意到，他捏着瓶塞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这点小伤，自己能处理。”
话音刚落，那玉佩又颤了颤，比刚才更明显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玉里面轻轻撞了一下，依旧没声音。凌安玉似乎察觉到了，下意识地抬手将玉佩往衣襟里塞了塞，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小截玉绳露在外面。
这时温酌端着两碗热粥走过来，笑着分给两人：“刚让渔家嫂子煮的，填填肚子。”他看了眼凌安玉的肩膀，“凌师弟啊，不行就别硬撑，让林姑娘搭把手不丢人。”
凌安玉舀粥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不用。”
这次玉佩只是极轻微地跳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林花谢接过粥碗，低头吹了吹热气，眼角的余光瞥见凌安玉喝粥时，左手始终小心翼翼地护着肩膀，动作放得很慢，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的“不用”里藏着的倔强，却没点破，只是安静地喝着粥。
油灯的光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海风偶尔吹过，带着远处海浪的声音。林花谢喝完粥，起身告辞：“我去看看其他人安顿好了没，你们慢用。”
凌安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才默默放下粥碗，低头看向衣襟里的玉佩——它已经安静下来，像块普通的玉佩，再没任何动静。
他轻轻捏了捏玉佩，心里有些烦躁。
刚才那几下颤动，分明是想往外说些什么，幸好没出声。
他可不想让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看出自己这点伤其实疼得厉害。
而林花谢走到院外，回头望了眼石桌边的身影，想起那块莫名颤动的玉佩，只当是玉质特殊，受了归墟水汽的影响，没再多想，转身朝其他人的住处走去。
临睡前，温酌清点着众人的法器，随口提了句：“按路程，明日辰时就能到羡鱼楼了，正好赶上楼里的桂花宴。”
陈星柚立刻眼睛发亮：“太好了！我还惦记着后厨的糖糕呢！”
凌安玉正擦拭着断箭，没接话，只将修好的箭矢归拢到箭囊里，动作利落。
林花谢望着窗外渔村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海神之泪的暖意还在，只是归墟海眼深处那片未探完的水域，总让她觉得还有什么事没了结。
这时，一直安静整理着临渊派典籍的顾晞言忽然抬起头，指尖停在某一页，声音格外的温和：“我刚才翻到一段记载，说归墟海眼的暗流会引向‘雾隐洲’，那里藏着能净化渊蚀残气的‘净灵草’。”
她将典籍推到众人面前，书页上的字迹有些模糊，画着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岛屿：“咱们虽解决了巨蛟，可渊蚀的根还在，若是能找到净灵草，往后归墟周边的渔民也能安稳些。”
温酌凑近看了看：“雾隐洲？倒是听过这名字，只是传说那里迷雾重重，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
“正因为危险，才该去看看。”顾晞言的语气依旧轻快，眼角弯弯，“况且临渊派的古籍从不妄言，说不定真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陈星柚挠挠头：“可羡鱼楼那边……”
“桂花宴每年都有，净灵草要是错过了花期，可就等明年了。”顾晞言笑着打断她，将典籍合上，“我已经让人给羡鱼楼传了消息，说咱们顺路探查些事，晚些回去。”
她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连传消息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没人觉得不对。
林花谢望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海岸旁，她挡在师弟身前时那道决绝的背影，又或许是因为栖梧为了这片海献身的大义，她心里生出几分认同：“晞言说得对，既然遇上了，总该去看看。”
凌安玉默默将箭囊背好，算是默认。
温酌见状，也笑着摆手：“行吧，反正我也想多走几个地方，就当是寻些新素材入画了。”
次日清晨，没人再提回羡鱼楼的事。渔船扬起新的帆，朝着与羡鱼楼相反的方向驶去，船头破开晨雾，像要钻进一片未知的晨光里。
晞言[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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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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