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点头。
“你可知为何凌香阁有这么多女子，大王却看都不看一眼，只让我们在这里生活？”
花烟寒摇头。
“在凌香阁的女子，都是大王在外碰见被欺负的弱女子，将我们解救带回来的。”她笑了笑，“难不成阿烟姑娘真以为，大王是个好色之王？”
回想往日，她为了计划，拨动纪无凌的心，日日以美人计引诱她，甚是穿着一身性感薄衣，入他房……
花烟寒快速蔽去此画面，反问：“若不是好色，为何不将你们放出去，而是困在他的凌香阁。若他真的为人善良，就不应该将你们困在此处，毫无自由。”
闻言，乔钰笑了笑，“阿烟姑娘，你是无法理解我们作为百姓底层的艰辛。对于拥有一日三餐，有衣可穿，有屋可睡，性命无忧，与这些相比起来，自由算不了什么。
我们只求平安顺遂，平凡度过一生。所以在这里，也是我们的选择。”
“选择？”
“大王帮我们脱离困境后，他给了我们选择……”
当时，纪无凌回到魔界，身边便带上数十名女子。
由于女子皆身姿婀娜，娇小楚人之态，更是对纪无凌唯听是从。本是自己居住的凌香阁，却让给她们，自己委身于偏阁。
纪无凌的习惯，便是日日夜夜需要有女人的陪伴。
从那时起，开始流传纪无凌不拒美色，整日流离于美人之中的传言。
不过，在初来凌香阁时，纪无凌曾给过她们选择。
那日，他如女子平凡生命中突现的一位救世公子，带着俊郎冷漠的神气，淡然道：
“我路见不平，解救各位姑娘，由于见姑娘们无处可去，便是将你们带来凌香阁。若是你们不愿留在此处，可以选择回去。”
为首的乔钰，率先站出。
“大王的恩举，是乔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乔钰对于外界，已无挂念之人，只求安稳下半辈子。”她跪地磕头。
“感谢大王出手相救，乔钰愿用一生自由报答大王的恩情。”
伴随而来的，是乔钰身后女子接连下跪。
“感谢大王出手相救，女子愿用一生自由报答大王的恩情。”
外界太苦太累，她们皆不愿回去，藏于凌香阁中，何不是一种美好。
从那以后，凌香阁成了纪无凌藏美之处。
乔钰回忆着，眼里泛出泪光，只有她才知道，受尽折磨的上半生，身手苦楚，与今日相比，改变多大。
“外界说，大王暴戾无边，沉沦美色，都是胡乱说。”
“可你为何，夜夜入了纪无凌的房间？而他为何只叫你一人？”花烟寒想起那夜，位于纪无凌屋外，看到纪无凌噩梦一事，其中定是有另外秘密所在。
骤然，乔钰眼里闪过惊慌，撒谎道：“这，便是陪大王睡觉罢了。”又故意羞了羞，“这种事，难道还要乔钰多言吗？”
猛然，花烟寒的月笛剑脱鞘架于乔钰肩上，气势汹汹，冷眼道：
“你若是不如实说来，我花烟寒信不过你，自然先将你杀了。”
乔钰一普通女子，从未碰过刀剑，今日这利剑架于她肩上，吓得四肢颤抖，惊恐万分。
“阿，阿烟……”她悄然流泪，坚定道：“大王对于我的恩情颇大，而这是我与大王之间的秘密，大王要求我不能说出，乔钰即便是死，也不会透露半分。”
没想到，娇弱的乔钰，也有这般临死不屈的精神。
花烟寒嗤笑，“好一忠心耿耿的女子。”她收回剑，漫不经心道：
“反正凌香阁女子众多，你若是一日不说，我便是杀掉一人。若是你觉得我的存在不妥，想要跟纪檀透露我的行踪，我劝你好好想想。你是纪无凌的人，而如今纪无凌已被纪檀所压制，最后到底谁更有利？”
闻言，乔钰滞了滞。
花烟寒说得没错，纪无凌如今被纪檀所控，纪檀这个恶人，自然视性命如草芥，能杀便杀。若是她不站于花烟寒一边，恐怕凌香阁就要血流成河，而大王，也永远也回不来了。
乔钰跪下，泪落衣襟，“阿烟姑娘，莫要伤害无辜之人，她们不知道秘密，她们只是寻求一份安稳的生存罢了。”
“那你说，我就不杀。”花烟寒蹲身，“你要记住我今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纪檀手里救回纪无凌，可你若是不配合，我怎能安心？”
乔钰左右为难，可她还必须弄清楚，花烟寒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她抢夺纪无凌。
“那你告诉我，前段日子，你进入凌香阁的目的。”
花烟寒敛敛眼，直白道：“为了杀他。”
“杀他？”
“但我改变目的了，如今我要救他。”
乔钰觉得，她与纪无凌之间，关系匪浅，似有深仇大恨，却爱意难抵。
“乔钰多问一嘴，阿烟姑娘和大王是什么关系？”
花烟寒起身，坦然道：
“我们曾经相爱过，可他骗了我，杀了我徒儿，我一怒之下将他推入封印，一夜成魔。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纪檀的诡计，我被耍了，也好在他还没死，我还能救他。”
闻言，乔钰眼露失望，抹去泪水，“怪不得，他会夜夜梦魇，只得闻桃花香气，才能缓解梦魇所带来的痛苦。”
“梦魇？”
乔钰起身，从兜里拿出一盒檀香。
“这是？”
“这是我夜夜陪大王入睡时，必须不间断燃烧的檀香。”
花烟寒拿过，开启木盒子，拿出一片，凑近鼻口，闻了闻。
“桃花香……”
“没错，每当大王梦魇时，闻到桃花香，他便能走出梦魇。”
“可你，又如何发现的？”
来凌香阁不久后，乔钰半夜难以入睡，便是喜欢到处走走。
有次半夜，她甚是好奇为人心善的纪无凌所住的地方，便悄悄走去望望。
没想到在门口，便是听到灼天的叫声，“大，大王，你冷静一点……不要控制不住，将魔皇之力释放出来，杀了我啊……”
屋内瓶器摔落，各种木具碰撞声，响彻在黑夜中。
乔钰走进一看，便是看到躺于床上的纪无凌周身散发阵阵金光，双掌青筋拔起，周围的东西皆被他的内力吸起。
可他情绪不稳，东西总是在掉落与飞升之间循环。
骤然，纪无凌双眼怒睁，金瞳现出，目光凝滞，起身。
“大王，冷静，冷静……”灼天不过微微碰到纪无凌的衣摆，便被他挥袖甩开，整人破窗摔出房间。
站于门口的乔钰眼见此状，转身逃离，却被纪无凌一手拽住衣襟。
乔钰双腿逐渐离地，被他扯住的衣襟，凸起褶皱，悄然从中掉出一盒檀香。
檀香落地，断裂无数，其中隐隐散发出桃花香气。
纪无凌的金瞳冰冷无情似暗藏无数戾气，迸发而出，抹去他原本的柔光，如同无底深渊，令人发怵。
“大……大王……”
地面散出的桃花香逐渐萦绕于他们周身，悄然间被纪无凌吸入鼻口。
瞬间，纪无凌似乎回想起什么，松了手劲，紧接攒眉，眼神不定，头裂欲炸。金瞳随之消散，恢复原有的黑瞳。
恢复神智的纪无凌见他手里拽着乔钰，猛然一放，眼露惊诧，紧接到地昏了过去。
灼天冲冲回来，扶起乔钰。
“钰姐姐，你没事吧？”
乔钰摇头，“无碍，大王这是怎么回事？”
灼天挠头，“他……经常这样，可钰姐姐你是怎么控制他的，居然，居然……”
灼天看到地上碎裂的檀香，“钰姐姐，这是你的东西吗？怎么有股桃花香气。”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檀香，我向来爱桃花香。”
顿然，灼天一愣。
跟随大王这么多天以来，他还从未找到能压制大王体内魔皇之力的办法，倒是让乔钰给制服了。
乔钰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能耐，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檀香。
“钰姐姐，你可还有完好的檀香？”
夜神人静，纪无凌屋内的香炉燃起檀香，瞬间桃花香充满整个屋子。
纪无凌躺于床上，熟睡入梦，再无梦魇。
“看来，能对付大王的，便是这檀香了。”灼天也摸不着头脑，这么难搞的事，居然只要一个檀香就能解决？
纪无凌醒后，得知这一切，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便是让乔钰夜夜守于香炉旁，燃完香，便续上，确保自己不入梦魇，被魔皇之力所控。
“具体什么原因导致大王梦魇的，乔钰不知，只知道这檀香能够压制大王体内那股燥气，以及不入梦魇。”
桃花香。
花烟寒怔了怔。
她与纪无凌初遇，便是在素净山的桃花林中，难不成他的梦魇跟自己有关？
“纪无凌梦魇时，可有说过什么话？”
“很多，印象最深的也是说得最多的一句是，不是我，我没有杀他……”
闻言，花烟寒心口入一把利剑刺穿她的心窝。
“不是他，确实不是他……”花烟寒眼里抹上一层雾气，泪水颤颤滴落，嘴里小声念叨着，“不是他的错，是我，是纪檀……”
原来当年那一事，对他伤害竟如此之大。而她却依旧执迷不悟，恨他，杀他。
那一夜一刀刺入他的心口，他该有多痛。
花烟寒直捶心口，闷得她喘不过气，她多想给他一个拥抱，跟他说，他没错，他一直都是初见般，带着浅浅发光，温和善良的纪无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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