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想到扳倒王大人的办法了?”谢承匀挑眉。
“谢世子慎言。”北牧野嗔怪道。
谢承匀似喝醉了一般,睫毛垂下,眼眸半阖;沾了酒香的唇,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又怎会看不出,这整座青楼,都在替北牧野收集情报和办事。
“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否则也不会单独叫他出来,谢承匀捏着酒杯细处。
北牧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身子往后靠去,“只是,还需要谢世子在必要时,出卖色相!”
谢承匀闻言微微怔愣,连放下酒杯的手都是一顿。
*
“恭喜王大人,替陛下完成一件美差。”室内觥筹交错。
这时小厮送上来一些美酒佳肴,传话道,“朝阳郡主与礼朝来的谢世子在楼下赏曲,听闻各位大人在此,尤其是王大人也在席中,特吩咐小人送来,望各位大人尽兴。”
王挣荣与其余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摸不准这位郡主是什么意思。王挣荣虽心虚,但想到他背后可是有楚王撑腰,底气便足起来。
“郡主盛情,我自当亲自去告谢,你们继续。”他道。
其余较好的大人,则是让他快去快回。
到了包厢门外,王挣荣将袖口扯平,方才跨步进步,便见有两人相对坐于席上,都背对着他,赏着楼下铜雀台上的曼妙舞姿。一个姿势慵懒,打着拍子;一个端方雅正,格格不入。
“郡主!”王挣荣开口行礼。
北牧野洋装惊喜,“王大人!快快请坐。”
要想不引人生疑,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鱼儿自己上钩。
她热情熟络地介绍道,“世子,这位是如今朝堂上的红人,陛下夸赞有功的王大人。”
王挣荣谦虚一笑,“哪里哪里,郡主过誉了。”
“这位是谢世子,谢承匀……”
王挣荣听着北牧野的介绍瞧过去,便见那气质不凡的男子缓缓回头,眉眼微抬,轻轻看了他一眼。
谢承匀嘴角虽噙着温和的笑意,但幽幽的眼神里,却显露出毫不在意的傲慢,说不出来的清冷孤傲。
“王大人?”北牧野瞧着他定定的模样,叫道。
王挣荣回过神来,完全没听到北牧野后面的话,尴尬一笑,顺势落座于二人之间,道,“那就多谢郡主款待了!”
“王大人客气了,请!”
北牧野端起酒杯敬道,饮下时用衣袖挡了挡,遮住嘲讽的冷笑。
她瞥向谢承匀,已经好久没见过他如此疏离冷漠的样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挣荣余光之外全是谢承匀,见他没有喝酒,肤色又是那样惨白,于是放下酒杯关切问道,“谢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在下不胜酒力,王大人勿怪。”谢承匀说完这句话后,眼里迁就的笑意消失,转头望向楼下的歌舞。
如此清冷高洁之人,又身份尊贵,如天上皎皎之明月,是王挣荣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谢承匀清俊年轻的模样,更叫王挣荣自卑起来,他身边美妾无数,但如今才对自己的年纪有实感。
自己这样腐朽干瘪的身体,只怕都有老人味了,就是用再多的香草沐浴,也遮盖不了。
王挣荣眼神一瞬不瞬地瞥向身前之人,可惜的同时,不免心痒难耐,于是多喝了几杯酒,以解苦闷。
推杯换盏间,北牧野灌了王挣荣不少的酒,而王挣荣也在美色面前忘乎所以,失了防备之心。
多亏了京华,否则她也不能知道王挣荣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他死到临头了,却还不知。
而其余几位官员那边,北牧野也派去了舞姬,保证他们陷在温柔乡里,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眼见王挣荣是喝不下了,北牧野使了个眼色,“没见到王大人醉了吗?还不快送大人去休息。”
一旁斟酒的的姑娘们迅速围拢,扶着脚步虚浮的王挣荣,将他送去三楼的包厢。
“谢世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也离开吧!”
北牧野站起身,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谢承匀不吭声,先脚离开。
于是两人大摇大摆,从正门出了百花楼。
不多时,几位享乐的大人听得隔壁的房间里面,突然传出大叫声和挣扎声。
门措不及防地被打开,凑热闹的人们便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只见王挣荣的裤子,正挂在他的小腿肚上,他坐在一名姿色清颜的男子身上,急切地想要轻薄那名男子,那长满胡茬的嘴硬往人家脸上凑。
人群中,瞧见这一幕的几位大人感觉天都塌了,脸都丢尽了,纷纷落荒而逃,连钱都没付。
*
楚王本已早早歇下,听到下人禀报消息后,睡意全无,只披了件衣服便召集底下人想办法。
这件事坏就坏在,在场亲眼看到的人不少,其中还有到青楼寻乐子的达官显贵。
“这个王挣荣,怎么就忍不了一时,连着两次栽倒在男人身上,简直愚蠢至极!”楚王掀了桌子上的物件。
有人劝道,“殿下,耽误之急是再寻一人,顶上王大人的位置;还有与王大人撇清关系,不能让东宫那边抓住殿下的把柄,在陛下面前大做文章才是。”
楚王来回踱步,他实在是不甘心,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把之前的帐本子拿来。”他原本是想用这个,来拿捏王挣荣为他办事,如今居然有了其他用处。
“王挣荣现在在哪里?”
“回殿下,人已经被送回王府。”
楚王沉默片刻,抬头仰天叹气,“王挣荣是个胆小的。”皱着眉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道,“派人去他府上传话,明日早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应该清楚。先将他稳住,告诉他本王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手下人不敢有耽误,立即前往。
*
北牧野的马车饶了个弯,她从后门重新回到百花楼。
“郡主,都办妥了。”妈妈回禀道。
北牧野走上朱红的楼梯,“那屋子里的东西……”
“也已经叫人拿走销毁了,绝不会叫人发现。”
为了保证这次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北牧野使了阴招。
她推开房门,便听见水声荡漾,薄薄的一层屏风上,印着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男子微微侧头,即便知道是郡主来了,依旧故意洗了很久。
“生气了!”北牧野越过屏风,温声细语哄着清艳的男子。
“哪敢啊,毕竟我们干这行的,身子骨贱。那位世子冰清玉洁,怎么能受这种轻薄屈辱那!”
窗外人影闪动,北牧野眯了眯眼。
“谢世子,居然还有跟踪和偷听的癖好。”北牧野不回头,自信笑道。
隔着窗户纸,那人不再躲藏。
“我只是不放心,此举能否扳倒王挣荣,所以才回来看看,并不是跟踪。”声音冷淡。
“王挣荣已经叫人架回去了,世子想知道,等明日的消息吧。”北牧野捞起浴桶里,浮在水面上的红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很香。
“世子还有事?莫不是想看我与情郎私会,还是想通了,要加入?”
窗户上的身影在听到此话后,一闪而空。
北牧野哼笑。
“郡主居然还笑得出来,我脖子上都被那老东西恰出淤青来了。”穆辞别过头,娇嗔道。
“我一会儿给你上药膏。”北牧野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愧疚。
“这还差不多,不过光有药膏好不了,还是要有金子才行。”
他们这些人生在青楼,给他们爱,他们食不果腹,给他们真金白银,才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
次日,王挣荣好男色,还在青楼里强迫男子的丑闻,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关键是,不惑之年的老头子不仅私底下玩得花,还是下面那一个。
朝堂上,那些曾去过青楼妓馆的官员们大有人在,他们都怕连累到自己,有如鹌鹑一般,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楚王先太子一步,弹劾王挣荣,将他的罪证乘上。
太子还欲深究,被王挣荣贪墨的那些赃银的去向,明摆着是抓住楚王不放。
白帝听着二人在底下扯皮,头疼欲裂。
最后将王挣荣削职,发配边疆。而楚王不仅无过,还因弹劾王挣荣有功,受到白帝的嘉奖。
不过太子与楚王的这一战还未结束,王挣荣被削职,大理寺卿的位置便空悬出来;他们二人挤破了头脑,都想让自己的人坐上这个位子。
白帝因着自己头疼的缘故,无心听下去,在太子与楚王争吵得最激烈的时候,宣布退朝。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身体却前后不稳地晃了晃,突然就从最上面滚落下来。
众人皆是心下一惊,将白帝抬至偏殿。御医仔细检查后,只道并无大碍,陛下是积劳成疾所致。
但这一变故,无疑是让众大臣心里敲响了警钟,陛下或许时日无多了,朝堂要变天了。
最急的莫过于楚王,白帝昏倒后,虽然他亲耳听到御医说龙体无碍,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叫来了苏夜郎商讨。
陛下要是突然撒手人寰,那皇位就顺理成章是太子的了。
见苏夜郎也毫无对策,楚王捏了捏眉心,他突然便想到了一个人——朱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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