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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难言

灯火通明,人影忙乱,浓重苦涩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沉沉压在灼玉苑的每一个角落。

崔皓羿闯入院内,霎时便拧紧了眉头,心也随之狠狠揪紧。

瞧见是他,也无人阻拦,于是他直冲内室,却在靠近那扇绘着折枝花卉的绢素屏风时,脚步硬生生顿住。

屏风内人影晃动,云岫与晴眉端着药碗、铜盆,在榻边无声而迅疾地奔忙。

他不能再过去,这不合礼法,更不合时宜。

他不能就这样闯入,哪怕二人对外是兄妹身份,他也不能闯入胞妹的内室。

更何况,在他心中,她并不是阿婉,她有名字的,她叫应槐灵。

自槐下惊鸿一瞥,他欲倾诉,却使得她仓惶溃逃,他便再未能靠近她分毫。

起初他只感到茫然,但在她连日的早出晚归后,他便明白这刻意的回避是在无声拒绝。

这份不容侵犯的分寸与自持,令他敬重,亦令他自惭。

他恨他身不由己的身份,恨他曾经无能为力的顺从。

所以,他选择了搬离。

或许他应该态度强硬地拉过应槐灵然后一股脑诉说,可他做不到。

当他躲在暗处瞧见那单薄身躯为了躲避他不惜在烈日下奔波劳碌,面色越发憔悴,他就心如刀割。

搬回含华坊,既是让她不必再因他的存在而心力交瘁,也是他决意解决这桩荒谬婚姻的开端。

他必须要与他名义上的妻子商议出一个两全之法——或“病故”,或和离——还彼此一个自由之身。

待在崔府的那几日里,他也想与她言明苦衷,可他烦思数日,却找不到任何立场来支持他这么做。

是他无可救药地认定了她,是他一厢情愿,他怎么敢高高在上地立下承诺?

何况,有关他与杨简仪成婚一事,牵涉太深,隐情太难启口,他不能不管不顾地全然抛出——他有预感,他若是这么做了,应槐灵定会怨恨他毁了一个女子的人生。

因为她就是如此善良。

他原想着,待解决了杨简仪之事,彻底扫清二人之间的障碍,他便有资格站在她面前,将压抑的爱意宣之于口。

他会将年少时对尚未明了的心上人所设想过的种种情话一一践行,他要不顾一切地站在她身边,他要放下来自兄长的训诫,遵心而活。

是的,他要遵心而活。

“你看啊,你有这份本事,还有这份心肠,就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比如去扫平那些欺压良善的,去守护那些需要保护的,再不济,帮乡亲们修修屋子、补补农具也好,这才是好男儿该做的正事!”

应槐灵当日与他所言仍旧震耳,那清脆作响的每一个字眼都挑拨着他内心最深的渴望:他不愿再做崔家安在皇宫里的眼睛,他想活出心中的样子……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时也让他回了回神。

目光扫过屏风——云岫与晴眉虽显忧急,但二人动作麻利,配合默契,端水送药,更换汗巾,有条不紊。

显然,她们并不需要一个外男在此刻横生枝节。

正当他强压下闯进去的冲动,准备无声退离之际——

“呜……”

一声极其压抑、破碎的呜咽,如同濒死幼兽的哀鸣,微弱却无比清晰地穿透屏风,狠狠刺入崔皓羿的耳膜!

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裹挟着痛苦无助,瞬间击溃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与克制!

恰在此时,云岫端着一个用过的水盆,晴眉捧着空的药碗,二人正急急从屏风内转出,准备去换新的。

她们一眼便看见伫立在屏风前、面色铁青的的崔皓羿,顿露惊愕之色,张口欲问——

崔皓羿却是猛地抬手,止住二人言语!

他眼神凌厉,带着从军之人特有的威压,瞬间慑住了两个侍女,让她们僵立原地,噤若寒蝉。

崔皓羿已顾不上任何解释,那一声呜咽如同燎原之火,顷刻便焚尽他所有顾忌。

在云岫与晴眉惊愕的注视下,他脚步快过思绪,猛地绕过了那道象征世俗礼法的绢素屏风。

内室的景象,让他呼吸骤停,心胆俱裂:

应槐灵侧着头颅,无力地陷在枕间,她双眼紧闭,长睫被泪水浸透,粘成一绺绺,在苍白脸颊上投下脆弱阴影。

额头、鬓角,甚至纤细脖颈上,全是细密汗珠。

那单薄身子在不自觉微微颤抖,而每一次细微抽搐,都让那张清丽却毫无生气的容颜痛苦扭曲。

她整个人如同被风雨摧折过的荼蘼花,重重叠叠的苍白花瓣委顿于地,浓香散尽,只余一缕残息,奄奄一息。

“槐……”

崔皓羿冲到她榻边,膝盖重重磕在脚踏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本想呼唤她的名字,想问她怎么了,可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发出一个破碎音节。

眼眶通红,难以言喻的心痛与无力瞬间席卷了他。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拂去她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猛地蜷缩收回。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死死盯着她痛苦模样,他多么希望他可以代她受过。

颓然跪守榻边,他垂下头,宽阔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笑着,也哭着。

无力,与当年被迫接受那桩荒诞婚姻、动身前往永安宫就职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他为庇护一个女子的秘密与尊严用婚姻囚禁了自己五年,但此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饱受折磨而束手无策!

为何?上苍为何要如此待他?

痛苦极致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多想将一切原委向她倾诉,告诉她他正在努力斩断枷锁,告诉她他心中的炽热与承诺……

可他不能!

此刻的她,脆弱得如同一捧细雪,任何惊扰都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只能守在这里,用沉默和陪伴,祈求上苍垂怜,祈求阿月能快些将二嫂嫂请来,缓减榻上人的痛楚。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崔皓羿心头剧震,猛地抬头!

只见应槐灵不知何时艰难地睁开双眼,那双总是蕴藏着坚韧勇敢的眼眸,此刻盈满了生理性泪水,虚弱而痛苦地望向他。

干裂唇瓣努力挣扎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气流声,连嘶哑音节都难以成形。

崔皓羿的心跳几乎停滞,他下意识就倾身向前,想要听清她的话语。

却见应槐灵痛苦地皱紧眉头,仿若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一点一点,移向一侧。

崔皓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几案上摆放着螺钿漆盒,一时间不明所以。

应槐灵急得眼中泪水更甚。

她强忍着全身如同被巨石碾过的酸痛,努力地做出一个动作——她微微张开干裂双唇,将一点粉嫩舌尖虚弱探出。

烛火在此时忽地摇曳了一下,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流淌在她被冷汗浸透的苍白面庞上,那晶莹汗珠折射着微光,让这病弱面容不复旧识。

崔皓羿有一瞬恍神,在这不甚明朗的光线下,眼前这张脸早已褪去了他记忆中属于胞妹的温婉娴静,只剩下属于应槐灵的倔强脆弱。

此刻,她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面前,那微微张开的唇瓣,那一点探出的、带着病中不寻常艳色的舌尖……

整张榻上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近乎诱惑的色气。

一股从未有过、猛烈而原始的冲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崔皓羿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想要狠狠攫取、彻底占有的疯狂**!他想俯下身去,掠夺那抹粉嫩,用自己的气息覆盖她的痛苦,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轰——!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崔皓羿脑中炸开!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股强烈的羞耻和罪恶感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

他对自己竟在此时、此地、对着如此痛苦脆弱的她产生如此龌龊的念头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恐惧!

“不!不是!我、我没有!”

崔皓羿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弹跳起来,高大身躯踉跄着向后急退两步,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得滴血。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眼神慌乱地不敢再看榻上人。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和莫名其妙的言语,让本就痛苦不堪的应槐灵更加焦急且不解。

崔皓羿被她那疑惑又痛苦的目光扎得更加无地自容,慌乱中,他视线再度扫过方形小几——

这一次,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枚被素帕半掩着的、放在漆盒旁的小巧玉蝉。

瞬时,所有混乱思绪都停滞,所有杂乱无章都消退。

了然与愧疚即刻压过了方才的荒谬邪念,他几乎是扑跪在几案前,一把抓起温凉玉蝉,旋即又踉跄着扑回榻边。

小心翼翼、带着赎罪般的心情,崔皓羿将那枚玉蝉轻轻放入应槐灵被冰汗浸湿的掌心。

当温润玉石触碰到肌肤,应槐灵艰难蜷起手指,用尽力气将玉蝉抓握攥紧。

崔皓羿看见她因剧痛而死死拧紧的眉头终于卸下劲来,泪水不禁倏然而下。

虽然她的身体仍在沁出冷汗,气息也依旧微弱,但那份濒死般的挣扎之色,似乎已被这枚小小玉蝉安抚镇定……

PS:

荼蘼花,攀援灌木,枝条有韧性,生命力强。选择在百花凋零的晚春盛放,本身就带着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和韧性。

_

另外,有关这一章内容,我曾反复删改,但我最终保留了崔皓羿看到应槐灵吐出丁点舌尖而产生**的这一情节。也许会有人排斥,作为网文作者,最保险的方式是将其改写为保护欲,可我不愿意。

我认为爱与**本就难以完全分割,面对一个自己深爱、却因身份处境而无法触碰、此刻又脆弱不堪的人,产生强烈的、甚至带有侵略性的占有欲和生理冲动,在极端情绪下是完全符合人性的。

我写不出圣人般毫无瑕疵的完美男主,也写不出永远意气风发能强大控场的可靠男主,我笔下的崔皓羿会脆弱、会敏感、会卑怯,即便他射艺超群、例无虚发,可遇见应槐灵,他还是会“准星已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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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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