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和四皇子回到自己宫殿,心腹太监刚关上宫门,贤妃便拉着四皇子的手殷殷嘱咐:“东西可带齐了?明日非得走吗?”
不知怎的,她竟感到心慌,开始下意识地劝说四皇子别离开。
“皇儿,你看,再过几日便是万寿节,那可是你父皇的生辰,也是展现孝心的好时机,你怎么能错过呢?而且西凉长公主这事……”
正逢乱世,国与国之间摩擦不断,常有战争发生,战争一起,往往都得持续好些年。
南启国力算不上强盛,更多是在吃老本,世家大族手中握有大量田产地契,族中嫡系大多入朝为官,并身居高位,可他们多为酒囊饭袋,一无治世才能,二无治世之心,只知道家族利益大于天,自身享乐最重要。
因此,经常传出世家子弟炫富、斗富之事,偶尔还闹到朝堂之上,请启睿帝决断谁输谁赢。
在贤妃看来,当初西凉使臣能说动南启结盟,共抗北邺,也许比起所谓的公主和亲和割让城池,那百万两黄金更具吸引力。
毕竟南启国内局势不稳,朝廷为了镇压内乱,再加上世家大族大肆敛财,国库早已空虚。
作为南启握有生杀大权的帝王,启睿帝却痴迷神仙之道,又沉迷女色,无心朝政。
再这样下去,南启的未来会如何,真是叫人不敢想。
贤妃自以为只是一介嫔妃,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也拒绝深想那些还未发生之事。
可近在眼前的赐婚圣旨,她却不能不管。
听闻西凉皇后病重,想要长公主陆环回国探病,可凉文帝的态度不明,似乎西凉帝后还在僵持。
偏偏在这个时候,启睿帝要将陆环赐婚,难不成是私下里与凉文帝达成了什么约定?
不管如何,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局势不妙,还是别趟长公主这滩浑水才好。
四皇子一听万寿节,眼神波动了一瞬,可随即便笑道:“母妃不必担心,这不是还有哥哥吗,无论是父皇生辰,还是迎娶西凉长公主,哥哥都能替我完成。”
说到秦轻,想起今日秦轻在佛堂里的表现,贤妃的神情便不自觉的扭曲:“什么替你、替你!皇儿,你天性单纯,可你也得对阿轻有些戒心,难不成日后你登基为帝,也要他替你?阿轻若是没有异心还好,一旦有了异心,必须除掉,一刻也不能犹豫!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可这不是有母妃在吗,哥哥那边,有母妃盯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皇子用天真的口吻说着,直说的贤妃心花怒放。
可高兴之后,贤妃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至少等过完万寿节,再走不迟。
四皇子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便扬高了嗓音:“儿子自然想留到那时候,但武林盟主的宴请,却是过时不候,先前无论是我,还是哥哥,都在武林盟主的身上投入大量的心力,儿子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毕竟,武林盟主可是罕见的天境高手,近来,又有和朝廷合作共同捣毁魔教的念头。”
天境高手?贤妃一听这词,心思便一动。
近些年,朝廷不断招揽武林人士,对于有报国之心的习武高手,均授予武职,但凡武功等级达到地境中期之上,若是略懂行兵打仗,入军营后,凭借一身武功,最少也能捞个正三品参将当当。
若是天境高手,哪怕只有天境前期的水平,不需多时,封个正一品太师,手握数万兵力,不在话下。甚至于封异姓王,手握重兵,掌管一方势力,亦是指日可待。
武功等级,由高到低,可分为四大境界,分别是天、地、玄、黄,每个境界又可分为前、中、后、巅峰四个时期,能达到天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放眼整个世界,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在战场之上,一个地境高手,仅凭一人,可退千兵。
若是一个天境高手,拼尽全力,大约能退万人。
传说中,在天境之上,还有一个境界,据说可以徒手接火炮,至今无人能达到,是传说中的至高境。
贤妃一听四皇子此行,是要与天境高手交好,便不再阻拦。
这都是为了日后的宏图大业!
四皇子见母妃不再阻拦,唇角笑意更甚,其实他此去,确是为赴宴,但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一个美人,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费了诸多心思,才夺得美人芳心,答应再见时与他共度**。
都说**一刻值千金,这种事怎么能让秦轻代替呢。
“儿啊,你当真对陆环没有一丝留恋?”贤妃带着试探,压低了声音:“你之前不是很喜欢那个西凉长公主吗?”
四皇子刚想问陆环是谁,可听到后面,眼神一闪,很快想起什么,便笑嘻嘻道:“母妃也说了,只是之前。”
其实只是因为秦轻偷偷去瞧了陆环几次,还给她悄悄送过御寒的冬衣,四皇子这才稍微关注了一下,没想到就给母妃造成这样的误会,但他也懒得解释。
贤妃琢磨着,既然皇儿不喜欢,那就必须尽快毁掉这个婚事才成,本来她相中的儿媳妇,应该是丞相之女、将军之女一类的,却怎么都不该是西凉的长公主!
越想越气,她深夜撑伞,冒着大雨,往启睿帝那边去。
“本宫要面圣。”
随堂太监倒是没拦,只是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
涂脂抹粉的阉人,朝她阴测测地一笑,贤妃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可儿子的事毕竟是大事,贤妃强忍不安,硬是挤出一抹妩媚动人、挑不出错的笑容,进入帝王寝殿,刚要婉转娇媚地唤一声“陛下,臣妾给您送汤来了”。
可余光一瞥,那媚眼还未抛出,便瞧见帝王左拥右抱,与美人调笑,红烛帐暖,好不快活。
贤妃眼睛一下就红了,再娇媚的嗓音也发不出了,只能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帘帐外,呆呆地望着龙床。
“娘娘,请吧。”
随堂太监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畔,阴柔地提醒她,该离开。
贤妃恼的一擦眼角,把手里的汤塞给太监,愤愤地说:“赏你了。”
出了帝王寝殿后,她一手撑伞,一手将帕子捏的死紧,看来今夜吹吹枕边风,求陛下收回旨意,怕是不行了,还得从其他地方下手,想到这里,她的一双美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转身离去,那窈窕的身段,宛若随风摇曳的柳絮,随堂太监不禁眯了眯眼。
贤妃虽然生过孩子,可保养的极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跟妙龄少女似的,难怪盛宠不衰,可性子太过骄纵,多少破坏了美感。
女人嘛,还是柔顺些好。
贤妃自然不知,随堂太监竟在心里将自己品评了一番,也丝毫不知,那晦涩黏腻的视线,曾长时间的流连在自己的腰臀地带,若是知晓,怕是恶心的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行过御花园内的湖水时,眼瞧着天寒地冻,大半湖水都结了冰,贤妃眼波流转,瞬间有了好主意。
此刻夜黑风高,若是不慎落水,不死,也得损失半条命。即便陆环命大躲过,自己还有后招等着她。
想罢,贤妃回寝宫后,立即招来心腹,低声耳语。
秦轻戌时,从佛堂出来,外面已不下雨,空气清新,抬头深呼吸一口气,仿佛灵魂从内而外,都被洗涤。
趁着夜色,他打算好好走一走,欣赏暗夜里的皇宫风景,也别有一番意境。
说起来,之前龙傲天出现在佛堂时,他真是被狠狠恶心到了,也不知龙傲天对原身哪来的那么大恶意,尤其龙傲天的长相,与现代的自己,本有七八分相似,粗略一看,就跟照镜子似的。
偏偏龙傲天私下里还总是对自己做出阴险的表情,秦轻真是忍了又忍,才没一拳挥过去。
行至御花园,感受着周遭的寂静,心情得以舒缓。
忽然,远远的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还有奋力挣扎的呼救。
秦轻用耳朵判断一下方向,随后飞奔过去。
穿过林立的假山,只见结冰的湖中,一个宫女正在水里拼命的挥舞双臂,试图自救,呼救的声音听着只有一点耳熟,似乎曾经听过几次,莫非是其他妃嫔宫中的宫女?
可他并不确定,毕竟夜色太暗,又没有宫灯照拂,饶是秦轻自幼练武,目力过人,也看不清楚。
待他稍微跑近些,视线望过去后,隐约间,好像听见了一道很轻的石子击打声,随后岸边的白衣女子脚下一滑,也跟着落了水,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呼救,看她在水里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太强的求生欲。
难道是早就不想活的哑巴?
可既然有人落水,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但秦轻目前这个身份,终究暂时顶替了四皇子,四皇子又是刚刚才被赐婚,若是贸然与其他女子贴身接触,怕是不好。
于是,他一边高声大喊,唤附近的太监宫女前来救人,一边折了根长树枝,看看能否递给湖中的两位女子,将她们拉上来。
但无论他怎么呼喊,也不见人来,心下就直觉不对!
等他跑向湖边,眼看几米就要抵达,忽然草丛微动,就见贤妃的心腹宫女敏捷地窜了出来,一把将他拦住。
瞧见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这一出落水,根本就是贤妃设计的?!
时间点偏偏又是在赐婚之后,难道落水的女子是……想到这里,秦轻心神一颤!
慌慌张张地推开拦路的宫女,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提起轻功,飞速掠到湖边。
定睛一看,那落水的白衣女子,他以为不想活的哑巴姑娘……
果真是西凉长公主陆环!
可秦轻不知,他刚刚与贤妃心腹的拉扯推拒,落在落水之人的眼中,显得那样耐人寻味,远望之下,就像是二人密谈了几句,之后“四皇子”就装模作样地冲了过来。
秦轻快速解了外袍,就跳入湖中,全力向陆环游去。
无人察觉到陆环眼中一闪即逝的了然和嘲讽。
早在一柱香之前,一名陌生宫女屈膝行礼,说贤妃有请,邀陆环来见,却故意绕了远路,而且,此宫女虽是贤妃的人,却不是贤妃宫中之人。
不惜动用其他宫中的眼线,又特意绕远路经过湖边,时间偏偏是在赐婚之后。
稍微一想,陆环就猜到贤妃的心思,真是一点也不掩饰。
手段如此直接,就是明摆着告诉陆环,本宫不喜欢西凉长公主,拼尽一切也要阻止西凉长公主成为她的儿媳妇。
为了实现贤妃的目的,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让陆环死,
要么污陆环清白。
现在看来,贤妃打的算盘,必定是前者,而且,这死还必须是自杀,若是他杀,难保四皇子不沾上克妻的恶名。
因此,想必此刻,陆环居住的宫室床上,正堂而皇之的放着一封言辞恳切的遗书呢。
陆环对此只想冷笑,即便四皇子愿娶,自己也不想嫁,自己可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当初他刚出生,母后迫于钦天监所谓的批命,还有父皇的密令“一旦确认婴孩非女,立杀之”,为了护住襁褓中的他,才将他的性别说成是女。
从此以后,他便做女子打扮。
父皇视他不祥,从不肯近身,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笄礼之后,在外祖的安排下,他担任军师之职随军出征,一走就是五年,军营众将士,碍于他对外的长公主身份,自然有所回避,他的真实性别,这才安全的遮掩下来。
自从远走和亲,知晓父皇暗地里所做的一切后,陆环恨极!
他早想找机会,将西凉长公主的身份舍弃。
死遁,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纵使假死,也要为他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若是利用这次落水假死,稍加设计,最多只能让启睿帝处决贤妃,再给四皇子添一个克妻的恶名,于陆环本身无益。
可若是就此作罢,从湖中离开,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一遭,他亦不甘心。
从玉门关战役,到三千亲兵死无葬身之地,再到凉文帝主动割让八座城池……
这一系列的打击,都让陆环的心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亦是睚眦必报的复仇者。
面对算计和背叛,他不再选择宽恕,只会让那些阴险之徒付出代价,所有对他的伤害,他都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可是现在看见秦轻向他奔来,那张脸上焦急的神情,就好像落水之人对他有多重要似的。
陆环颇感讶异的挑了挑眉,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难道贤妃设计的这一出戏,不是深感有负皇恩愧疚自杀的戏码,而是英雄救美么,莫非是觉得西凉长公主这个身份还有利用价值?
或许是想要陆环因此感恩戴德,铭记救命之恩,从此死心塌地地为四皇子所用。
可不管是哪种,都是算计,都该付出代价,陆环眼神一厉。
他看向奋力朝自己游来的秦轻,就像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
耐心等待,只为一击。
很快,陆环便被秦轻揽了腰肢,怀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紧咬的唇瓣轻颤,隐隐泛出青紫,寒气侵体,过分纤瘦的身躯颤动的厉害。
虽穿了两层衣物,可在寒冬腊月里,还是显得单薄,看的秦轻心疼不已,赶紧度了一些内力过去,帮她暖身,在寒冷的湖水中,效果并不明显,可廖甚于无。
他拉着陆环冻僵的手臂,试图往岸边游去,可忽然感到一股莫大的阻力,仿佛要拉着他往下坠。
低头一看,目光立即锁定陆环双脚之间的精铁脚镣,看似纤细精巧,实则重量不轻,想必那下坠的感觉,便是由它引起的。
陆环注意到秦轻的视线,状似柔弱地伏在他的肩头,暗暗吸收着他度过来的内力。
在冰天雪地里,身体又泡在寒冷的湖水中,突然感受到如此精纯温暖的内力,饶是陆环,也忍不住舒适的眯了眯眼,下意识地寻求更多,无意间与秦轻挨的更近。
秦轻感受到怀里人的躯体轮廓,不禁涨红了脸,双眼湿漉漉的,仿佛升腾起一层雾气,倒像一只误入密林的小鹿。
可陆环不会心软,趁着秦轻稍微走神之际,眸子里寒芒一闪,拔下发间的银簪,直接对准颈后的翳风穴刺下。
此穴位受损,有极大概率导致耳聋,要是残疾了,看四皇子日后还怎么争皇位,怕是连竞争皇位的资格都没了,陆环暗暗冷笑,这就是胆敢算计自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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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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