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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告白

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叶枳干脆放飞自我请假请到了周一早上,反正去了学校一时半会的也学不进去,那还不如趁着这几天好好地适应一下新生。

这么几天他理顺了自己高中时期的人际关系、重新熟悉了一下周边的邻居,幸好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三寸不烂之舌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短短四天他便全部搞定,没让人产生一点疑惑。

这期间,他还顺带听了个事。

对门那幢上辈子一直没人住的房子里居然搬进了新房客,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迎新巷”这名可不仅仅因为这儿的人待新客热情,也是因为这儿宜居宜养老,总能让人生出春水煎茶松花酿酒的闲情雅致。

更重要的是,这儿也算得上半个学区房,离临州中学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

所以叶枳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周一,叶枳用0.5倍的速度洗漱吃饭出门,本就睡到自然醒,等他慢悠悠晃到学校门口时,恰好是第二节课下课,也正好是集会时间。

等人都去了操场,他默不作声地回了教室,将书整理好后,他有些无聊地转动着笔,另一只手撑着头,思考着前几天落下的笔记该怎么办。

何熠和张嘉谦两个人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找陈希,但现在也找不了,得等她回来,那这半小时的大好时光怎么办??

谢槐夏站在教室后门口时看见的,便是他那见了半天不到,又幽幽“飘”回来了的同桌正耷拉着脑袋,他扬了扬嘴角,悄无声息地站在座位旁。

“刺啦”

椅子和地板的摩擦声猝不及防地钻入叶枳的耳朵,他一惊,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差点被他转晕的笔飞了出去。

“……”

两个人一阵沉默,谢槐夏莫名觉得好笑,坐下前先帮叶枳捡回笔,叶枳伸手想接过,不料对上谢槐夏含笑的视线时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谢槐夏觉得眼前这人也是挺奇怪的,心生一计,收回那支笔,问:“吓到你了?”

“这不废话吗?”叶枳心说,但他死也不会这样回答的,同时也感觉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妙,不置可否地说:“笔给我,谢谢。”谢槐夏端详着他如吃了黄连般的苦脸,刚刚匆匆收回的视线还在他心里重映,此时才不想轻易如他所愿:“同桌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笔还你。”

“什么忙?”叶枳总觉眼皮在跳,心里生出些不安。

“我家里人最近一段时间没空来接我,我本来也路痴,学校到我家的路绕得我头晕,刚好前几天你不在我听张嘉谦说你家也在迎新巷,今晚你带我回去吧,怎么样?”虽然谢槐夏才转来不到一周,但上周除了第一天他有事回了趟家,其他时间里已经轻松地和周边同学聊熟了,这张嘉谦也是个话痨,一聊起来什么也不顾了,不用谢槐夏费心套话,他已经把能说的全倒出来完了。

不过叶枳住哪这件事还是个巧合。

谢槐夏刚转来学校那天下午,上完下午最后一堂课他便开始理东西准备回家,临中没有通校生不上晚自习的制度,张嘉谦问:“谢槐夏你收拾东西回家啊?”谢槐夏“嗯”了一声。

张嘉谦又问:“你家在哪啊?和我家离得近的话以后周末还能一起出来打球什么的。”

“迎新巷,具体门牌我没记。”

“我去?叶枳也住那,你俩同桌还真挺巧的……”

是啊,真巧。谢槐夏心想。

后面发生了什么谢槐夏懒得再费脑复盘了,此刻,他更期待眼前这人的回答。

叶枳的回答也没怎么在意料之外,他摆摆手,转回身:“送你了,我没有当导盲犬的兴趣。”

“同桌你不会还对我心存芥蒂吧?”谢槐夏将笔轻放在叶枳桌上,解释道:“我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而且我身上也没信息素的味道,你大可以放心。”他说着,将袖子递到叶枳面前。

过近的距离,气息更加浓郁,那股薰衣草味再次袭来,叶枳心里一沉。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我真是疯了。

“再说了我又没把你当狗!这叫互相帮助,互助互爱,乐善好施,再不济也是指南针吧。”谢槐夏叨个不停,见旁边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也不准备闭嘴。

谢槐夏的话在叶枳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又飘了出去,叶枳什么也没听进去,囫囵地“哦”了一声,抓起笔放回笔袋。谢槐夏倒是被他突然的回应怔住了。

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正疑惑着翻出下节课的书,叶枳悄咪咪地瞥了眼他的课本,笔记随意但又不乏规整。

顿时,叶枳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别了吧,这人一看就不会借你书的。”

另一个立马反驳道:“怎么不会?这人一看就自来熟且外向到没边,况且你晚上还要无偿帮他带路呢!”

“他不是刚才帮你捡笔了吗?!这也算还债了吧。”

“这怎么算呢!!”

两个小人同时暴起,叶枳感觉自己要成精神分裂了,就在他下定决心前,谢槐夏瞧见了这人一副“我很郁闷别打扰我的”表情,开口道:“欸我说,你前几天没来上学要不要我的笔记?”

这一招把叶枳打得措手不及,心里的一团火顿时被浇灭了,他闻言抬头,见谢槐夏的眼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发出闷闷的声音:“可以的话就谢谢。”

“谢什么?”谢槐夏将前几天上课用到的书叠成一摞递给叶枳,两人指尖相的那一刻,他接着说,“这叫还债。”说罢,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虽然给叶枳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慌乱的时候容易什么也看不进去,满书的文字在他眼里成了“天书”。

这人怎么老发病……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谢槐夏闲着无聊,他对集会没兴趣,与其在大太阳下听校领导的豪言壮语,还不如和旁边这位“新同桌”待一块,即使也讲不上几句话。

无妨,他反正是逮着机会和叶枳增进“同窗情谊”了。

不过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手还挺暖的……谢槐夏心想,轻轻地搓了搓刚刚和叶枳触上的手指。

“叶枳你总算回来了!!”

谢槐夏趴着闭目养神时,陆陆续续的嘈杂的人声吵得他再也装睡不下去,他干脆睁眼抬头。

然后发现何熠这人形噪音制造机就坐在叶枳前面的位置,叶枳应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问他:“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吧?”

啧。

谢槐夏不爽地心说:“刚才半小时里怎么不问我呢?”想完他又记起自己才和叶枳相处过几个小时,便也没做出什么大反应。

何熠张嘴刚要发表一番言论,谢槐夏冷不丁冒出的声音便把他想说的话全咽回肚子里了。

“张嘉谦呢?”

明明何熠自己是个S级Alpha,按理来说没人能给他压迫感,可当他对上谢槐夏的凝视时,心里莫名一颤,先回了他的话:“他啊,去便利店了。”

回完,他刚要重新回答叶枳的话,便又被上课铃塞回去了。

“上课了。”谢槐夏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何熠也不敢在班主任的课上乱窜位置,又回到了自己讲台桌旁的宝座,走之前还用余光瞥见了谢槐夏的表情。

有点得意……但不多。

“你故意的吧?”叶枳将抄完的语文书还给谢槐夏,又见谢槐夏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是好意的”的表情,也问不出其他的什么话了。

叶枳发誓,再也不会和谢槐夏搭话了。

————

上午仅剩的三堂课倒也没这么难熬,第五节一下课,他的前桌就飞窜出去了,至于旁边那个,叶枳又不和他一起吃饭,便没怎么在意,独自走去食堂。

临中的食堂和教学楼隔了一座桥,叶枳走得慢,到了食堂连高二的下课铃都响了。食堂有三楼,幸好叶枳上午和张嘉谦他俩说过在一楼找位置等他,所以他只是扫了一眼食堂便找到了那俩人。

居然还是老位置,后门靠近洗手台的地方。

“话说叶枳你是不是不知道老班上周说啥了?”张嘉谦问。

叶枳嘴里的饭还未咽下去,不好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一旁的何熠戳了戳张嘉谦,接道:“我当时回教室见着他刚想和他说,结果上课了。”他自动忽略了另外一个原因。

“你俩不是和谢槐夏很熟了吗?怎么没和他一起吃饭?”叶枳想起来早上的事,好奇道。

“他啊,我和你讲这个人太恐怖了,上周写了张难到起飞的试卷,我合理怀疑数学组拿了张高三竞赛题给我们写,不管这么多了反正连何笙都没能写到最后一题,这家伙居然写完了,我们以为他的答案属于写了还不如不写那一类,结果你知道吗?除了有道题结果算错了其他居然全对。”张嘉谦越说越激动,好像在讲什么英雄事迹。

叶枳又只听了个大概,他知道何笙,何熠他哥,一个Beta,也是年级段里的一个风云人物,毕竟长得好脾气好成绩好,完全就是三好少年,不少女性Beta、Omega甚至Alpha都喜欢过他。

他也没多惊讶,毕竟上辈子见识过一场一小时半的物理考试谢槐夏一小时写完还拿了第一的事迹……

这人也太装了吧?!

但话说回来,张嘉谦讲了这么多,是不是根本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叶枳心里想着,又问道:“你们是怕被学霸光环压制着不敢吃饭了吗,还是怕他吃饭的时候问你们食物进入体内要经过哪些环节才能被消化吸收?”

“……”

面前两人被他干沉默了。

果然,再重生一次叶枳的嘴也还是渗了毒的,虽然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

“他不在学校吃饭吧?我们第二天就问他了,他给拒了。”何熠在一旁默默接了句话。

叶枳模糊地应了声,也不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又不熟,他又想起来刚才被扯远的话题:“所以沁姐上周到底说什么了?”

张嘉谦反应过来,连忙咽下嘴里的饭,叹了口气:“唉……叶枳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什么玩意?

叶枳云里雾里地听着他的话。

然而面前两人非得来个二人转一人蹦出两个字故弄玄虚地讲:

“沁姐……”

“她说……”

“上次……”

“物理……”

“太烂……”

可能何熠也觉得这方式太傻逼了,干脆来了个痛快的:“她说下个月期中考物理没上50的以后物理课都站着听。”

叶枳顿时觉得还不如在雾里比较好,不至于被这通天巨雷劈死。

他印象里,高一的时候他的物理除了第一学期凭借初中遗留的知识考了个八十几之后成绩直线下滑,大概率高一下已经掉到了三四十。

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时间裂缝能再让我遇见一次吗。

叶枳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了筷子站起身,吓了前面两人一跳。

“没关系的叶枳,要相信运气啊!”张嘉谦安慰道。

“再不济咱备点降压药吧!”何熠又补了一句。

“……我单纯吃好了,我先回去抢救一下。”叶枳回答。

叶枳心累地转身先走了,留下那两人在后面叽里呱啦地讲着什么,他是什么也没听见了。

从食堂走出,叶枳没有回教室,他根本懒得抢救成绩,好几年没学了该忘的早忘了,该记得的也没记得,他看了眼手表,发现还早。

那还不如趁着这点时间去熟悉一下学校。

临中不仅以平均成绩突出闻名,也因“山清水秀”被誉为文明校园。校内有一片梅林湖,湖上修筑了许多小道,湖中央是座白塔,叫“湘雅塔”,每逢大考小考,总有人带着些“贡品”在塔前求个安慰,绕过湘雅塔,是座长亭,亭子被些许柳树遮住,柳絮飘落,柳枝垂落,使人难以看清亭子里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倒也成了小情侣于春和景明之时增进感情的地方,不过后来爱棒打鸳鸯的学校增设了几个监控,也没什么人会在这约会了。

可不巧,叶枳刚穿过湘雅塔,便看见那亭子里有两个人影,一高一矮,正面对面站着。

这是撞见什么场景了??

“抱歉我现在没这个打算。”熟悉的声音从亭子里传出。

叶枳脚步一顿,也忘了离开,站在一棵柳树后,稍矮一点那人背对着他,而高的那个正面对着他。

是谢槐夏。

那位背对着他的同学手慢慢垂在两侧,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模糊地看去好像还是粉色的。

很明显,运气不怎么好的叶同学非常尴尬地误入了别人表白的场景。

被表白的对象还是他的同桌。

冤家路窄。叶枳在心里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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