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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小沈姑娘!小傅道长!你们看见我家妞妞了吗?一只三花猫,脑门上有一撮黑毛,就这么大!”王奶奶用手比划着,眼圈开始泛红,“一下午没见着影儿了,平时早就回来吃饭了!”

沈清辞心里一软,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去:“王奶奶您别急,慢慢说,猫丢了多久了?大概从哪个方向跑的?”

王奶奶急得语无伦次:“就、就下午!我开门通风,一转眼就不见了!院里院外都找遍了!”

“您别慌,我帮您感应一下方位看看。”沈清辞想起自己最近正在研习的卢恩符文。她回到店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皮袋,里面装着刻有古老符号的木质符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默念着王奶奶和猫的问题,然后将符文倒在铺着黑色绒布的桌面上。符文散落开,她仔细辨认着主要符号的指向和正逆位。

“嗯……这个‘拉格兹’符文,代表水……还有‘因格兹’,暗示某种庇护……方向大概是,”她蹙着眉,努力整合信息,“可能是……有水的地方?但这个指向有点模糊,范围太大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王奶奶。

王奶奶听得似懂非懂,脸上焦急未减,目光又立刻投向刚走出清风斋的傅言之,像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小傅道长,您道法高,您给算算?”

傅言之没多话,只是对王奶奶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他转身从屋里取出三枚磨得光滑的乾隆通宝,合于掌心,闭目凝神片刻,然后轻轻摇动,将铜钱掷于门前的石阶上。如此重复六次。

沈清辞忍不住凑近了些,好奇地看着他操作。只见傅言之看着地上铜钱的排列组合,沉吟片刻,便笃定地开口:“东南方,不出五百米。近水,有木质结构的地方。比如,你们小区那个景观湖边的木栈道或者仿木长椅下面。”

言辞清晰,方位具体。

沈清辞一听,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喂!我的卢恩符文也指出了水边啊!只是没你那么……具体而已!”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

傅言之收起铜钱,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失物寻回,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模糊的方向,于寻物无益。”

这话像根小针,扎得沈清辞差点跳起来。她灵机一动,对王奶奶说:“王奶奶,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一起去帮您找!就看谁的方法更管用,能先找到妞妞!”

一场临时的“找猫大赛”就此展开。

沈清辞凭着水边这个线索,沿着小区景观湖一路寻找,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水边水边,湖边不都是水边吗?这范围也太广了……”她不时偷偷观察傅言之,见他目标明确,径直就往东南方向的木栈道走去,步履从容却迅速。

湖边的风带着湿气,吹得沈清辞的裙摆微微晃动。她正弯腰查看一丛灌木,傅言之从她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地淡淡抛下一句:“方位错了。”

沈清辞气得直起身,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可她穿着不太跟脚的小皮鞋,在湿滑的草地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走在前面的傅言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步一顿,手臂下意识地微微向后伸了一下,似乎想扶,但见她稳住身形,又立刻收回,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

沈清辞撇撇嘴,心里却有点异样。

果然,没过五分钟,就听见傅言之在栈道底下轻声呼唤:“妞妞,出来吧,没事了。”王奶奶赶紧跑过去,只见那只叫妞妞的三花猫正瑟瑟发抖地缩在木桩的缝隙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可找到你了!”王奶奶一把抱起猫,千恩万谢,几乎要给傅言之鞠躬。

沈清辞赶过来,看着这一幕,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她强撑着面子,嘴硬道:“看吧!我就说是水边吧!我的卢恩符文也没错啊!只是……只是你的方法更精确一点而已!算你这次碰巧了!”

傅言之看着明明理亏还强词夺理、脸颊微红的她,破天荒地没有再用言语反击,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又难以察觉的笑意,丢下一句:“你的方法,娱乐性尚可,精准定位不准。”便转身,不疾不徐地往回走了。

沈清辞对着他那清瘦挺拔的背影又做了个鬼脸,但心里却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这家伙,好像……是真的有点本事?那种古老的铜钱卦术,竟然能精准到这个地步?她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六爻占卜 准不准”。

找猫风波看似平息,却意外地给他们在老街带来了一点小名气。王奶奶见人就说清风斋的小傅道长和星语能量社的小沈师傅都有真本事。开始让更多有着不同困扰的人走入这条老街。

这天下午,一个身影踉跄的年轻人小李进了清风斋的门槛。他眼窝深陷,面色灰败,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弦。

“道长……帮帮我……”小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哭腔,“我快撑不住了……连续加班一个月,项目还是搞砸了,现在闭上眼睛就是代码和老板骂人的脸,心跳得像要炸开,根本睡不着……”

傅言之正在整理药材,见状,眉头微蹙。他放下手中的药碾,示意小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慢慢说,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少了些平时的冷硬,多了分静气。

小李像抓住救命稻草,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工作的压力、失败的恐惧和身体的崩溃。

傅言之静静听完,没有立刻谈论玄妙的命理,而是看了看小李的舌苔,又示意他伸出手腕,搭了下脉。简单的望闻问切后他才开口,话语直接却不再玄奥:“你这是心神耗尽,肝气郁结,思虑太重把自个儿困住了。再硬撑下去,身体先垮。”

“那…那我该怎么办?”小李急切地问。

傅言之的方案务实了许多:“第一,硬撑没用,今天必须休息,立刻请假。第二,”他取来一小包酸枣仁和合欢皮,“这个拿去煮水喝,安神。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他盯着小李的眼睛,语气认真,“你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得学会‘松开’。晚上别想工作,出去慢慢走一走,或者通过简单打坐让心神沉静下来。我给你画张静心符,不是靠它有什么神通,是让你看着它,作为一个心里锚点,提醒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用想。”

小李拿着那包草药和符咒,虽然觉得散步打坐有点简单,但傅言之沉稳的态度和切实的休息指令让他莫名安心了一些。符咒算是附赠,他付了少许草药钱,道谢后离开了。

他刚出门口,晚风一吹,巨大的焦虑感再次袭来。“只是散步打坐……真的有用吗?项目怎么办?老板会不会……” 极度的不安全感让他渴望更强烈、更高科技的安慰。他一抬头,看到了对面星语能量社灯光下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晶和现代感十足的宣传,鬼使神差地又走了进去。

沈清辞正整理着新到的秘鲁圣木,看到小李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展现出专业的关怀。听完小李重复的困境和傅言之的方案后,她心里有了底。

“李先生,傅道长建议您休息和放空,这当然是对的,是基础。”她先肯定了对面的部分方案,显得大气,随即话锋一转,“但对于您这样深度透支、能量场严重紊乱甚至出现裂痕的情况,可能需要更主动、更系统的能量干预来进行强制校准和快速充电。”

她迅速打开iPad:“让我结合您的出生信息,看一下近期是否有特别压抑的行星行运,比如土星、冥王星的影响,精准定位压力源。”接着,她拿出一个音叉和几块黑曜石、紫水晶,“我们可以通过声频振动和特定水晶的能量,快速清理淤积的负能量,重建保护屏障。我再教您一套简单的‘星晒’呼吸法,帮助您在短时间内恢复精力。”

她的方案听起来科技感十足,步骤清晰,充满了主动干预、快速起效的承诺,极大地满足了小李此刻急于抓住救命稻草的心理。

对比傅言之那种偏向内在调节、需要自身配合的方案,沈清辞的能量组合拳无疑更具诱惑力。小李几乎立刻就被说服了,购买了水晶和课程,怀着一种“终于找到了更厉害方法”的希望离开了。

沈清辞送走小李,心情复杂。她确实认为自己的方法更先进,但看到小李那种状态,也觉得傅言之的方案太过佛系。她走到门口,望着对面已亮起灯的言之斋,轻声自语,声音却足以让安静街道那边的人隐约听到:“唉,严重的能量枯竭,光靠自我调节可是很危险的,需要强有力的外力介入才行啊。”

傅言之在斋内听到了这话,他正在捣药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案上那包本该给小李、但对方没拿走的酸枣仁,眼神里没有什么怒气,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

他低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已听:“根子不稳,浇再多花样,也是无根之木。心病……终须心药医。” 他的心药,指的是内在的平静与放下,而他判断,小李尚未准备好接受这味药。

这一次,客户流向了提供即时满足感方案的一方。沈清辞巩固了她现代、高效的形象,而傅言之则更坚定了浮躁世风需固本培元的看法。

这第二回合,没有争辩,只有隔街的暗涌。谁也没有说服谁,但那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隔阂与较劲,却在每一次眼神的交错和每一次声音的传递中,变得愈发深刻。

他们都坚信自己掌握着真理,并等待着下一个能让对方哑口无言、心悦诚服的案例。老街的戏台子,变得更加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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