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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推心置腹(三)

山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的枯树林里,几乎被大雪掩盖,破败的门窗在雪堆中偶尔露出一角,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闫世钰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阿达措身后,每走一步,脚下都像是踩着棉花,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

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他拖着病体,全凭着一股不肯认输的意志力,才没有倒在这冰天雪地里。

脸上的易容早已被汗水和血水弄得斑驳不堪,刻意涂抹的灰黑痕迹淡去,那颗用来点缀风流的假痣也晕开一半,反倒让原本过于精致的五官轮廓重新显露出来。

往日他总是不喜的、略显稚气的婴儿肥,如今也变得线条分明,只余下几分病后的清减,反而更凸显出通身不容错辨的矜贵气度。

阿达措先他一步登上那个陡峭的土坡,红发在脑后随意地束起。他一手始终按在腰间弯刀上,另一只手向后勾了勾,在一片茫茫黑暗中,稳稳抓住正想爬坡的闫世钰的手臂。

手掌温热又有力,虎口和食指带着常年握刀拉弓留下的薄茧。闫世钰借着这股力道攀上土坡,脚下站定,旋即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掌中抽了回来。

“多谢。”两个字,说得又快又轻。

阿达措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衣袖下纤细手臂的温热触感。他眯了眯眼,没在多言,只是侧身上前,屈指叩响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叩门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祖桂半张警惕的脸。

见到是他们二人,祖桂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将门拉开些,“公子,你们可算……”

话未说完,闫世钰的目光已经越过祖桂的肩头,窥见一丝景象。

残破的神像下,或坐或站竟有十余人。门内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面色晦暗、神色各异的脸孔。

庙里原本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声,因他们的到来,一下戛然而止。几道躲闪的、探究的、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骤然投来,射在他们身上。

闫世钰脚步顿在门外,半倾的身子也收了回来。

阿达措几乎在同一时刻侧身,将闫世钰护在自己和门板之间,形成一个可进可退的掎角之势。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敌视的视线,脸上那惯常的玩味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着脸和一群人对峙。

门内也不甘示弱,几个面露倦色的壮汉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木棍或者农具,气氛陡然紧绷。

“放下,都放下!”祖桂忙安抚着庙里的一帮兄弟,“这是我在粥棚结识的二位义士,今夜前来,也是为民请命、共图大业的。”

庙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帮人平日里能接触到的最富贵的人,就是收租的地主老爷了。

一行人没念过书,不识得字,也不懂祖桂宣传的那些利国利民的大道理,只知道如今官爷压得百姓没有活路,人总不能坐以待毙。

此刻贸然闯进山神庙的两人。一人细皮嫩肉,身上穿的是棉布羊袄,脚上蹬的是厚实皮靴,实在不像是了解民生疾苦的人。

另一人更不用说,黑脸红发,形如恶鬼,一看就不是好人。

两边谁都没有退让,就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中,闫世钰忽然抬手指向人堆里一个瘦猴般的男人。

“你,”口吻平静,被点到的人却猛的一惊,缩着脖子,试图用破帽檐挡住自己的脸,“还有你旁边那个,额角有疤的。我认得你们。”

被点到名的两人下意识蜷缩身体,可破庙就这么大,躲来躲去还是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闫世钰唇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几日前,通往黄州的那条岔路口,是你俩饥寒交迫地歪在路边,相互搀扶着,指引我们顺着小路,走到有瘟疫的镇子。”

“怎么,如今在粥棚里吃饱了官粮,有力气到这儿来烤火了?”

“公子息怒。”祖桂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坦然道:

“乱世之中,鬼魅横行。官府诱捕义士的手段层出不穷,祖某不得不防!”

闻言,闫世钰的脸也冷了下来。

他本以为两人推心置腹好一番谈论,不说义结金兰,两人至少也该是达成同盟了。

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一个新的圈套。

这算什么?局中局、计中计?

在这片似乎布满谜团的土地上,遍地谎言,人心不得不以最险恶的猜测,相互试探。

他细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满心满肺都是悲凉和无力。

祖桂的话还在继续,“一开始有人来报,说城郊出现一伙行为怪异的商队,我们就猜到,队伍里应该有随行的钦差,或者至少有条大鱼。”

“待我亲自试探后,已然确定二位定是钦差大人身边的……”

阿达措始终抱着手臂,冷眼旁观,手停留在刀柄,依旧保持着微妙的戒备姿态,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对祖桂说的话一句都不感兴趣。越是看起来忠心耿耿的狗,一旦尝到了背叛的甜头,反噬起来就越是凶狠。这个祖桂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试探,其心机之深不得不防。

“罢了。”闫世钰又一次打断祖桂还想继续的表白,声音听不出喜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祖先生,若仍是试探,便到此为止。我的时间不多,诚意也有限。”

他们在湖广根基尚浅,如今又上了官府的通缉,还是需要当地人的支持。祖桂既然能得知钦差队伍在暗中潜入湖广,至少表明他有一张丰富的情报网。

如今非常之时,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试着闯一闯。

见无人敢阻拦,闫世钰迈步走进庙里,无视那些惴惴不安的目光,径直走到火堆旁,在人群中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墩子坐下。

“既然试探已过,那便言归正传。祖先生,把你掌握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吧。”

动作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发号施令的疏离感。

阿达措跟着走了进来,倚靠在小公子身后的斑驳柱子上。那处地方高出几个台阶,正好将庙内所有人的小动作都纳入眼底。

祖桂不敢怠慢,搬来一张木桌,闫世钰取出怀里还温热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摊开。

影影绰绰的火光下,三个人头挨着头,仔细研究所谓证据,

闫世钰看的很快,一目十行。修长的手指时而抚过某一处记录,时而凝眉思索。

阿达措也俯身凑近,目光更多落在纸上的图画和数字上。

他几乎看不懂纸上写了什么内容,不过没关系,草原上的生活经验带给了他对图案的极佳敏锐力。

“这些……”闫世钰吐出一口浊气,疲倦地靠在身后柱子上。

这些纸张上记录的多是一些小吏强征捐税、衙役贪赃枉法、粥棚以次充好……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指尖点在一处记录上,“这些足以叫几个县老爷人头落地,但没办法触及湖广的根本。”

这些线索虽零碎,如同散落的地图,与他离京前所查阅的卷宗、这一路的见闻相互印证、补充。

决堤的长江、消失的赈灾款、倒卖的官粮。

吏治、粮政、河工、商贸……

一条庞大的利益链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雏形,只是想要找到突破口,还需要一些更有利的证据。

祖桂叹息一声,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些我也知道……这有几封在路上被截下来的书信。我们能接触到的,也就是这些边角料了。”

犹豫了一下,又压低声音抖露了一条信息,“起初,还有几个不怕死的苦主愿意站出来作证,可……不是一夜之间突然失踪,就是被安上罪名抓进大牢,人很快扛不住就没了。更多的,还没等到青天大老爷为他们做主,就饿死、冻死在逃荒路上了……”

坐在一旁如同小山一样的汉子,讲着讲着竟是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擦擦眼角。闫世钰沉默地看着他,递了张帕子过去,心里也是酸胀得难受。

周围的交谈声窸窸窣窣一直未停,破庙里只有三人绝望地沉默着,连跳动的火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阿达措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闫世钰。

他见过这位王子愤怒、执拗、甚至是脆弱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孤寂,就好像这几个月来的相处,自己从未了解过除去皇子身份后,闫世钰究竟是谁。

他捡了根枯枝,轻轻拨弄了一下面前即将熄灭的火堆。一点新的火星爆开,发出一声微弱的噼啪响,小小的火堆又顽强地重新燃烧起来,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闫世钰也好像被那声响惊了一哆嗦,睫毛颤了颤,一下子回过神来。方才那沉重的绝望感,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悲悯于事无补,他比任何人都早明白这个道理。

“人证未必尽失,证据也并非只有账册一种手段。”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自信。

“祖兄,”闫世钰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你熟悉本地人员地形,我要你立刻动身,连夜暗中寻访那些尚在人世的苦主或家眷。找到后不必审问,直接秘密转移到安全之地,妥善保护起来。”

人,才是最重要的活证。

“遵命!”祖桂精神一振,立刻领命。

随即,闫世钰转向阿达措,语气是商议,却是自有决断在其中。

“你我二人,守在此处无异于坐以待毙。既然顺着源头查阻力重重,不若换条路子。

湖广遭此大灾,民生凋敝,饿殍遍地,可偏偏有些人开始大肆扩充田产铺面。”

“他们的钱,从何而来?”

阿达措眉梢一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说,从那些突然暴富的肥羊身上下手?”

闫世钰颔首,站起身,拂去衣袍上的尘土。

“你我二人就假扮成来灾区发不义之财的粮商,尽快打入豪绅们的酒桌饭局。”

“这主意不赖,也不用在这破庙里闻霉味儿了。”阿达措抓着衣服两角,将必要的东西都拧成布包袱围在腰间,施施然牵起闫世钰的手,“走吧玉公子。咱们去给那些大老爷们送点生意。”

闫世钰冲祖桂点点头,心想他也不想呆在这里。

修着修着被游戏夺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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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推心置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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