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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宾主欢聚会宾楼,内监妄言得重惩

又闲话了一阵,见日头偏西,佩瑶便带着玩累了的斋桑多尔济起身告辞。紫薇和晴儿一直送到二门,看着佩瑶的暖轿离去。

回到公主府,天色已近黄昏。佩瑶刚把睡着的斋桑多尔济交给嬷嬷安顿好,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额驸贡桑那木扎勒也刚回来,脱下官服,换上舒适的家常便装。

夫妻二人在暖炕上坐下,侍女奉上热茶。佩瑶将下午在紫薇府上的见闻,包括达瓦齐封王指婚和南巡的消息,都跟额驸说了说。

说到最后,佩瑶端起茶盏,望着氤氲的热气,不知怎地,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想想去年新选秀进宫的那位永常在汪氏,比紫薇妹妹都还小好几岁呢,比我就更小了,怕是小了十几岁去。真真是年轻鲜嫩…一晃眼,我都要人到中年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岁月感怀。虽然保养得宜,但生育了两个孩子,又经历了些宫廷风波,心境自然与二八少女不同。

贡桑那木扎勒正喝着茶,闻言差点呛到。他放下茶盏,转过头,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妻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胡话”。随即,他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带着草原般爽朗气息的笑容,凑近佩瑶,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调子:

“哎哟我的公主,我的好娘子!你这说的是哪门子话?” 他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佩瑶依旧光洁细腻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瞧瞧这脸蛋,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瞧瞧这精气神,骑马射箭怕都不输当年!怎么就人到中年了?我娘子明明还跟那草原上初升的太阳一样,又亮堂又暖和,年轻着呢!”

他越说越来劲,学着佩瑶的语气,夸张地掰着手指:“什么永常在禄常在的,她们那叫年纪小,不叫年轻!年轻是什么?是像咱们家瑶儿这样,有儿有女,有滋有味,骑马能追风,持家能理事,笑起来比格桑花还好看!这才叫真正的年轻!那些个刚进宫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得意地一扬下巴,仿佛在捍卫一件无价之宝。

佩瑶被他这一通插科打诨、连夸带哄的“歪理”逗得忍俊不禁,刚才那点莫名的感伤瞬间烟消云散。她嗔怪地拍开他捏脸的手:“去,没个正经,就知道拿好话哄我。”

“天地良心,句句真心!” 贡桑那木扎勒举起手做发誓状,眼神却依旧带着笑意和浓浓的爱意,“不信你问斋桑多尔济,问他额吉是不是草原上最美的月亮?问娜仁托娅,问她额吉是不是最温暖的太阳?” 他提到儿女,语气更加温柔。

正说笑着,嬷嬷抱着刚睡醒、揉着眼睛的娜仁托娅走了进来。小丫头看到父母,立刻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喊:“额吉!阿布!”

佩瑶的心瞬间被这软糯的呼唤填满了。她起身接过女儿,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贡桑那木扎勒也凑过来,用胡茬蹭得小格格咯咯直笑。

看着怀中娇憨的女儿,再看看身边笑容爽朗、满眼都是自己的丈夫,佩瑶只觉得心中一片暖融。什么永常在的年纪,什么人到中年的感慨,在眼前这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幸福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岁月或许会流逝,但爱与陪伴,才是抵御时光最坚实的铠甲。她抱着女儿,依偎在丈夫身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只觉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便是最好的年华。

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窗棂洒在养心殿光洁的金砖地上。佩瑶恭敬地向乾隆禀明来意:

“皇阿玛,儿臣与六妹妹许久未见小燕子、柳青、柳红几位故人,甚是挂念。儿臣恳请皇阿玛恩准,允我姐妹二人轻车简从,出宫半日,往会宾楼一聚,小坐叙旧,用顿便饭。儿臣保证,日落前必定回宫,绝不耽搁,也绝不多生事端。” 她显然是吸取了上次在公主府私会未报备而被训斥的教训。

乾隆正在批阅奏折,闻言抬起头,目光在佩瑶温婉而恳切的脸上停留片刻。想到紫薇病愈不久,佩瑶也一直安分守己,与紫薇姐妹情深,出去散散心也好。他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准了。多带些得力的人手,注意安全。莫要声张,早去早回。”

“谢皇阿玛恩典。” 佩瑶欣喜地行礼告退。

得了特许,佩瑶立刻派人通知了紫薇。两人都换了颜色素雅、料子中上的常服,只带了最贴心的几个宫女、嬷嬷和精干的侍卫,乘坐不起眼的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出了神武门,直奔前门外热闹的会宾楼。

会宾楼依旧是宾客盈门,市声喧闹。掌柜的眼尖,虽见来人衣着普通,但气度不凡,又见随行之人眼神锐利、步履沉稳,心知是贵客,连忙亲自迎了出来。佩瑶身边的管事嬷嬷低声说了句“三楼雅间,之前订好的”,掌柜的立刻心领神会,更加恭敬地将一行人引上三楼最清静雅致的一间包厢。

包厢门一开,一个火红的身影便像只小燕子般扑了过来!

“紫薇!佩瑶姐姐!你们可算来了!想死我啦!” 小燕子穿着她最爱的红色劲装,梳着利落的辫子,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一把就抱住了走在稍前的紫薇,又探身去拉佩瑶的手,兴奋得又蹦又跳。

柳青和柳红也笑着迎了上来,比起小燕子的跳脱,他们显得稳重许多,但眼中的喜悦同样真挚。柳青抱拳:“给两位公主请安!” 柳红则福了福身。

“快免礼,这里没有公主,只有旧友。” 佩瑶连忙笑着阻止,紫薇也挣脱小燕子的“熊抱”,温柔笑道:“小燕子,柳青,柳红,好久不见,看到你们都好好的,真高兴。”

小燕子这才放开手,叉着腰,小嘴像连珠炮似的说开了:“哎呀呀,紫薇你病好了吧?气色看着不错。佩瑶姐姐,你的小格格和小阿哥呢?怎么没带来?我可想逗他们玩了!柳红姐,快让伙计上菜,上最好的!今天我请客!哦不,柳青哥请客,哈哈。” 她的话毫无逻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却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瞬间点燃了包厢里的气氛。

柳青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对佩瑶和紫薇解释道:“这丫头,听说你们要来,从昨儿个就开始念叨,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把酒楼里里外外都指挥着打扫了一遍,生怕怠慢了贵客。”

“什么贵客?是姐妹,是恩人!” 小燕子立刻纠正,拉着紫薇和佩瑶的手就往主位让,“快坐快坐。我跟你们说,这会宾楼又添了几道新菜,可好吃了!保证宫里都吃不到!还有啊,柳红姐新酿的果子酒,那叫一个香!保管你们喝了还想喝!”

众人依次落座。精致的菜肴很快摆满了桌子,果然色香味俱全,带着浓厚的市井烟火气,与宫中的精细雅致截然不同。柳红亲自捧来一小坛自酿的梅子酒,给每人斟上。淡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清甜的果香。

小燕子无疑是席间的灵魂人物。她妙语连珠,绘声绘色地讲着会宾楼开业以来的趣事:有挑剔客人闹的笑话,有柳青算错账的糗事,有她“路见不平”帮街坊赶跑小混混的“壮举”…说到兴起处,她手舞足蹈,模仿着各色人物的神态语气,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柳青和柳红在一旁含笑补充或无奈地拆台,气氛融洽而热烈。

佩瑶和紫薇也放下了宫中的矜持,被小燕子的快乐深深感染。紫薇问起小燕子和柳青柳红合伙的生意经,佩瑶则关心着他们的日常起居,有无难处。言谈间,只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和对彼此生活的真诚关怀,全无半分皇家贵女的骄矜。

佩瑶看着眼前这一幕:小燕子眉飞色舞地说着,紫薇温柔含笑地听着,柳青稳重地添茶布菜,柳红不时细心地为众人续上果酒。窗外隐约传来街市的喧嚣,更衬得这小小包厢里流淌着一种金子般纯净的情谊。这份情谊,不因身份变迁而改变,不因岁月流逝而褪色,它根植于患难与共的过去,蓬勃于彼此真诚的当下。佩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为紫薇有这样纯粹的朋友而欣慰,也被这份超脱了尊卑藩篱的姐妹情深深打动。她端起那杯清甜的梅子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这滋味,比宫中的琼浆玉液更令人回味。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吃了许久。直到日影西斜,随行的嬷嬷才不得不上前轻声提醒时辰。佩瑶和紫薇纵然不舍,也知宫规森严,只得起身告辞。

小燕子依依不舍地拉着她们的手:“你们可要常来啊!下次把娃娃们带来!我给他们做好玩的!” 柳青柳红也送至酒楼门口,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坐上回宫的轿子,街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紫薇靠在轿厢壁上,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轻声道:“真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佩瑶握住她的手,也微笑着点头:“是啊,这份情谊,最是难得。”

轿帘外,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京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会宾楼里那短暂的、充满烟火气和真挚笑声的相聚,如同一颗明亮的珍珠,镶嵌在了她们金枝玉叶却也难免寂寥的人生里,散发着持久而温暖的光芒。而小燕子那如同黄鹂鸟般清脆悦耳、充满活力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提醒着她们,在这深宫之外,还有一片自由而温暖的天地,和一份永不褪色的情谊。

与此同时,京城南城,热闹的“会宾楼”依旧宾客盈门,生意红火。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不远处,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已驻足良久。

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身材颀长挺拔,穿着半旧但干净的青色布袍,面容英俊却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沉郁。他背后斜背着一柄用布包裹的长剑,腰间别着一支古朴的竹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锐利,如同鹰隼般,此刻正紧紧锁定在会宾楼门口那个穿梭忙碌、笑声清脆的娇小身影上——正是跑堂帮工的小燕子。

他叫箫剑。这不是他的本名,却是他行走江湖、铭记血仇的代号。

经过多日不动声色的探查、旁敲侧击的打听、甚至远远地观察,箫剑心中的那份猜测已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眼前这个叫“小燕子”的姑娘,她的年龄、她的五官轮廓、她活泼跳脱中偶尔流露出的倔强、尤其是……他曾在一次她弯腰捡东西时,无意间瞥见她后颈处那枚极其隐蔽的、如同小小花瓣般的淡红色胎记,都印证了他的猜测。

方慈! 箫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那胎记的位置和形状,与他记忆中襁褓里妹妹颈后的印记,几乎一模一样。

“妹妹……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苍天有眼!” 巨大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冲上箫剑的心头,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前去相认!但他强行按捺住了。时机未到!他背负的血海深仇尚未昭雪,身份一旦暴露,不仅自己危险,更可能连累刚刚找到的妹妹!而且,小燕子如今的生活安稳快乐,有柳青柳红这些真心待她的朋友,有会宾楼这个热热闹闹的家。贸然相认,告诉她残酷的真相,打破她平静的生活,真的是对她好吗?

箫剑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深邃。他按了按腰间的箫,又摸了摸背后的剑。仇恨的火焰与找到亲人的温暖在他胸中激烈交织。他需要更谨慎,需要更周全的计划。至少,他要先确认小燕子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她对“方慈”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印象?

就在这时,会宾楼里传来小燕子清亮快活的招呼声:“柳红!快!三号桌客人加一壶烧刀子!”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端着盘子灵巧地穿梭在桌椅之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山东小曲。

柳青正从柜台后抬起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门口,恰好与街角处箫剑那深沉锐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柳青眉头微微一蹙。这个男人,他注意好几天了。总是出现在会宾楼附近,不进来吃饭,只是远远地看着,尤其…是看着小燕子。那眼神,太过专注,太过复杂,绝非寻常食客或路人。

柳青放下手中的账本,不动声色地朝门口走了两步,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再次投向那个青袍负剑的身影。

箫剑察觉到柳青审视的目光,心中微凛。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燕子活力四射的身影,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然后,他果断地转过身,身影迅速融入熙攘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会宾楼的喧嚣依旧,小燕子对刚刚擦肩而过的血缘至亲毫无所觉,依旧在为自己的小日子忙忙碌碌,笑声清脆。而命运的齿轮,却因箫剑的到来和他心中深埋的仇恨与亲情,开始向着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充满未知风险的方向,缓缓转动。京城的水面下,暗流已然涌动。

乾隆二十九年,仲春

春日红螺寺的静谧,被一场源于琐碎事务的冲突彻底打破,这场冲突的核心,直指清代皇室家务管理中复杂的权责交叉地带。

紫薇这天前往西郊红螺寺进香祈福。公主府行驾所用的骡头,按例由上驷院(隶属内务府)负责调配供给。此次拨付的几头骡子,显见是年迈或照料不善,行路时步履蹒跚,毫无精神,全无皇家仪仗应有的精气神。

紫薇性情随和,虽觉不妥,也未当场发作。然而,负责操办此行具体事务的和慎和硕公主府首领太监吴茂林,心中却极为不快。首领太监虽在公主府内权势不小,但其职位并非固定,通常由内务府派遣,几年一任,轮换是常事。吴茂林与紫薇之间,谈不上有多深厚的个人主仆情谊。他所不满的,是上驷院此举明显打了折扣,敷衍了事,这既是对公主府体面,间接也是对他这个管事太监的怠慢,同时也可能带来实际风险——万一途中骡子失蹄惊驾,他这个具体承办人难辞其咎。

回府后,吴茂林越想越气。他觉得此事责任在于内务府(具体是上驷院)办事不力。怀着对经办部门的不满,以及身为公主府“现任”首领太监、自觉代表公主府体面的一丝“狐假虎威”心态,他直接找上了负责照看包括公主府家务在内诸多皇家事务的内务府总管大臣之一——英廉。

英廉位高权重,主管内务府繁杂事务,对上驷院日常调配骡头这等“小事”,自然不会亲自过问。见一个公主府派出的首领太监竟为此等鸡毛蒜皮之事找上门来,言语间还颇有指责内务府、上驷院失职之意,英廉顿感权威受到了冒犯。

“吴茂林,”英廉面色不豫,语气冷淡,“上驷院按规制章程办事,用何骡头自有成例。公主还没说什么,你一介内监,何故妄加评论,质疑上官?做好你的本分即可。”

吴茂林正在气头上,又自认占理(至少是部分占理),加之英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了他,便忍不住顶撞道:“英大人,奴才虽是微末之人,但既掌公主府出行事务,岂敢不尽责?今日骡头老弱不堪,行走不稳,若真有差池,奴才固然担不起,可上驷院调拨不力之责,大人您身为总管,难道就没有一分吗?奴才不过据实禀告,提醒大人多加留意,以免日后再生事端,何错之有?” 他这番话,既有对差事被敷衍的实际抱怨,也流露出几分借着“为公主府着想”的名头,试图向上级衙门讨要说法的僭越心态。

“放肆!”英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一个内廷贱役,也配来质问本官的职责?还敢在本官面前强词夺理,妄议衙门公务?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公主府的奴才竟然如此狂悖,成何体统”

一场激烈的争执就此爆发。吴茂林咬定上驷院供给劣品,不负责任;英廉则怒斥吴茂林以下犯上,藐视朝廷命官,罪不容恕。两人互不相让的声音,很快传扬开来。

此事迅速发酵。很快,便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和慎公主府首领太监吴茂林“咆哮大臣”、“出言无状”、“僭越妄为”,①言辞激烈,将其描绘成一个不知尊卑、胆大包天的恶奴。

奏章呈至御前,乾隆览奏,龙颜大怒。在他根深蒂固的理念中,太监不过是皇家豢养驱使的工具,是“下贱如蝼蚁一般的东西”,根本不配称之为人。他们的本分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沉默的执行,绝无资格与朝廷命官、特别是像英廉这样的一品大员争论是非,甚至顶撞。吴茂林的行为,在乾隆看来,是**裸地挑战了不可逾越的尊卑秩序,是宦官试图染指外朝事务的危险苗头,必须用最严酷的手段扼杀,以儆效尤。

“大胆阉奴!狗彘不如的东西,也敢狂吠撕咬朝廷重臣?此等悖逆贱奴,若不严惩,何以肃宫闱、正纲纪?” 乾隆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传旨,即刻锁拿吴茂林,交慎刑司严讯。坐实其咆哮大臣、出言无状、藐视朝廷之罪。依律,革去首领,重杖六十。杖毕,发往泰陵充当洒扫苦役,永不许回京。朕要让所有内侍都看看,何谓天威,何谓规矩。”

旨意如雷霆般下达。吴茂林很快被如狼似虎的慎刑司番役拖走。凄厉的求饶声在公主府回荡片刻后消失。紫薇闻讯赶到前院,只看到一片狼藉和瑟瑟发抖的宫人。她心中五味杂陈:吴茂林行事确有不当,过于冲动嚣张,但其起因也确实关涉公主府仪制和实际安全。然而,皇父的处置如此冷酷决绝,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只是将吴茂林当作了一只必须碾死的蚂蚁来惩戒。她感到一阵无力与寒意,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皇阿玛眼中太监的非人地位。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另一边,英廉在得知皇帝如此重惩吴茂林后,心情并未轻松。他虽然维护了自己的官威,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终究显得自己驭下或协调不力。作为久历宦海的老臣,他深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道理,也明白此事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为求稳妥,避免再起波澜,英廉立刻上疏,以自己政务繁忙(他通常兼任部院职衔)、精力不济,恐难以兼顾内务府诸多琐细事务(尤其是涉及各王府公主府的具体管理)为由,请求辞去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

乾隆看着英廉的辞呈,心中自有计较。他严惩吴茂林,是出于对尊卑秩序的绝对维护和对宦官干政倾向的极度警惕。英廉请求辞职,更多是一种姿态和自省。英廉的能力和资历,朝廷还用得着。

乾隆遂朱批:“英廉所请辞内务府总管,着毋庸议。卿素称勤勉,朝廷倚重。然虑及卿部务繁冗,和硕和慎公主府一应家务事宜,着移交内务府总管大臣德保专责管理。” 德保,素以其人处事稳妥、条理清晰而闻名。

旨意下达。紫薇得知后,默然接受。吴茂林已成为权力碾轧下的牺牲品,而管理公主府家务的内务府大臣也换了人。这场因几头骡头而起、最终导致一个太监命运急转直下的风波,让她深刻体会到:在父皇构建的森严等级秩序中,奴仆的生命与尊严轻若尘埃;而围绕着皇家运转的庞大机器内部,权责的交叉与模糊地带,极易催生冲突,而最终的代价,往往由最底层、最卑微者承担。

①此事历史原型在同治年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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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宾主欢聚会宾楼,内监妄言得重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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