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架着楚知阙往军营深处走,脚下的土路渐渐从松软的黄土变成夯实的硬地,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觉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带着沉闷的 “踏踏” 声,像是在敲打着人心。
周围的帐篷也从低矮的兵帐换成了更高大的牛皮帐,帐帘用铜钉密密麻麻固定在木杆上,绣着醒目的 “云” 字标识 —— 那 “云” 字笔锋凌厉,边缘还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透着南疆军独有的威严。
帐帘边角挂着的铜铃,风吹过时发出 “叮铃” 的轻响,却没有半分轻快,反而像催命的符咒,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肃穆,让路过的士兵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楚知阙借着肩胛骨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故意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看似虚弱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实则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过周围的景象 —— 左侧空地上,二十余名士兵正围着半人高的木人桩练习刺杀,他们穿着统一的灰布军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刀刃劈砍木头的 “咚咚” 声此起彼伏,溅起的木屑在夕阳下翻飞,有的还带着新鲜的木刺,落在地上又被士兵的靴子碾成粉末。
右侧的马厩里,几匹枣红色的战马正烦躁地刨着蹄子,马鼻里喷出白色的雾气,马夫拿着浸过温水的刷子,快速清理着马身上的泥污,嘴里还哼着南疆的小调,歌词里满是对家乡稻田与亲人的思念,与这紧张压抑的军营氛围格格不入,却更显战争的残酷 —— 连最平凡的马夫,都在盼着战争结束,能早日回到安稳的生活。
不远处,两名巡逻的士兵正低声交谈,声音顺着风飘进楚知阙耳中:“听说了吗?明天就要对裴淮行刑了,孟谋士说要当着裴国都城守军的面砍了他的头,让他们彻底断了反抗的心思!”
“可不是嘛,这裴淮也算是条硬骨头,被折磨了三天,愣是没求饶,不过也快撑不住了,今早我去送水,见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楚知阙心里默默盘算着:这敌营虽严谨,却也不是毫无破绽 —— 刚才路过粮草堆时,他看到看守的士兵正靠着粮袋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腰间的钥匙串露在外面,上面挂着粮仓与马厩的钥匙,钥匙碰撞的 “叮当” 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不远处的木围栏虽有一人多高,却有一处木桩松动,底部的泥土已经开裂,只要能挣脱手腕的束缚,找机会拿到武器,再趁着夜色从那处松动的围栏翻出去,未必不能逃出去。
关键就看孟然要带他去哪 —— 若是按士兵之前闲聊时说的,裴淮被关在押解刑犯的木车上,那大概率是要将他们一起关押在刑犯帐,到时候系统 007 说不定会触发 “携带裴淮逃离敌营” 的任务,毕竟自己是这书的 “炮灰”,可有可无的存在,而裴淮作为原书男主,总不能真死在这处刑帐里。
可若是带他去见那位从未露面的 “主公”,逼他招认所谓的 “裴国机密”,那孟然这手段可真是够狠,连 “知阙哥哥” 的称呼都能当作算计的筹码。
正思忖着,架着他的士兵突然停住脚步,楚知阙的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肩胛骨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料。
他勉强抬眼一看,眼前是一座比周围帐营都要宽敞的牛皮帐,帐帘是深黑色的,上面绣着狰狞的兽头纹样,兽眼用红色的丝线绣成,在夕阳下像真的在盯着人看,帐帘紧闭,门口站着两名手持长刀的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玄铁盔甲,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连面甲都没摘下,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得像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过往的人,仿佛只要有异动,就会立刻拔刀相向,将人砍成两半。
“孟谋士,到了。” 架着楚知阙的士兵恭声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敬畏,连腰都弯了几分,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显然这里是军营的刑讯重地,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没有进入的权限,甚至连多待一秒都觉得压抑。
孟然点点头,视线落在楚知阙身上 —— 少年身高不足楚知阙胸口,肩膀单薄,手臂纤细,显然无法独自将他这半大的人架进帐内。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卫兵,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过来,架着他进去,动作轻点,别弄伤他。”
最后五个字说得极轻,却让那卫兵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孟谋士会对一个 “敌国之人” 如此 “宽容”,但他不敢多问,快步上前,接替了之前的士兵,双手架住楚知阙的胳膊时,力道确实比之前轻柔了些,指尖刻意避开了楚知阙胳膊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却依旧牢牢扣着他的小臂,避免他有任何反抗的异动。
帐帘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铁锈味、汗臭味与焦糊味扑面而来,呛得楚知阙险些咳嗽,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气味顺着鼻腔钻进喉咙,带着刺鼻的腥气,让他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将之前喝的米粥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抬眼望去,帐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残肢,有的还连着破碎的衣料,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在地面上凝结成黑褐色的斑块,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血痂开裂,露出下面新鲜的红肉;四个铁笼被随意摆放在角落,笼里关押着的人如同烂泥般蜷缩着,有的气息奄奄,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嘴唇干裂得像树皮,有的还在低声呻吟,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铁笼上的锁链锈迹斑斑,却依旧牢牢锁住了他们的脚踝,链环摩擦着铁笼,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卫兵架着楚知阙往里走,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刑具 —— 带刺的铁链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尖刺上挂着细碎的皮肉,触碰到时能感觉到铁链的冰凉与粗糙;沾血的皮鞭缠绕在木架上,鞭梢的铜刺闪着寒光,鞭身的血渍已经发黑,显然沾染了不少人的血;角落里的火盆里,烧红的烙铁正冒着白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烙铁尖还沾着一小块烧焦的皮肉,每一样都透着刺骨的寒意,让楚知阙的后背泛起一层冷汗,连指尖都在微微发凉。
直到走到帐营最深处,卫兵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啪” 地一声吹亮,橙红色的火苗在火折子顶端跳动,他伸手点燃了挂在帐杆上的火把,跳跃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前方的黑暗,楚知阙才看清,那里绑着一个人。
那人被牢牢捆在半人粗的木桩上,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麻绳勒得极紧,手腕处的皮肤早已被勒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木桩往下流,在地面汇成一小滩血泊,血泊里还混着细小的石子与灰尘,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着,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沾满了血污与尘土,几缕头发黏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依旧能看出即使陷入昏迷,脖颈也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哪怕狼狈至此,也不曾有半分低头的姿态,透着一股国君特有的傲骨,仿佛就算沦为阶下囚,也不愿向敌人屈服。
楚知阙心里一怔 —— 这是裴淮?此番竟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想笑,笑裴淮也有今天,笑裴国的国运终究走到了尽头,嘴角刚要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肩胛骨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皮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 他与裴淮之间,终究不是简单的 “敌人” 二字就能概括的。
借着跳动的火光,楚知阙能清晰看到裴淮身上的伤口 —— 胸前的里衣被撕裂,露出大片皮开肉绽的痕迹,有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胸膛往下流,染红了腰间的玉带,玉带上的翡翠吊坠早已不见,只剩下断裂的绳结。
手臂上布满了鞭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脓,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脓水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与木桩下的血泊融为一体。
大腿处的伤口更深,隐约能看到白骨,显然是被利器所伤,却没有得到任何包扎,只是随意地用布条缠了几圈,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变成了暗沉的红褐色,边缘还在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
难怪地上会有这么多血,这样的伤势,换作常人早已丧命,也只有裴淮这 “小说男主”,才能靠着顽强的生命力硬撑到现在。
“你们先出去,守在帐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孟然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寂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沉重的空气里。
卫兵连忙将火把递给孟然,躬身退了出去,帐帘被重新放下,只留下楚知阙与孟然,帐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压抑,连火把燃烧的 “噼啪” 声都显得格外清晰,火星偶尔从火把上掉落,落在地上的血痂上,发出 “滋啦” 的轻响,又很快熄灭。
楚知阙稳了稳身形,忍着身体的虚弱,抬起头看向孟然,眼神里满是疑惑与警惕,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 将他带到这处刑帐,面对昏迷的裴淮,难道是要让他亲眼看着裴淮被折磨致死,以此来摧毁他的意志?
还是有更残忍的算计在等着他?
孟然却没看他,目光落在裴淮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语气轻飘飘的,却精准地将矛头指向楚知阙:“世人都说,裴国国君心有所属,连诗会都要带着那人同行,这份情谊,在这乱世之中,倒也算难得。”
他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楚知阙,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早已知晓他与裴淮的关系,甚至可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连那些旁人不知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如今他落得这般境地,浑身是伤,眼睛也瞎了,连基本的尊严都保不住,你若真念着你们之间的那点情分,是该让他继续受这份折磨,苟延残喘地活着,每天在痛苦中等待死亡,还是给他个痛快,让他少受些罪,保留最后一点国君的体面?”
没等楚知阙消化这人说的话,孟然已转身走向帐内的行刑桌 —— 那桌子是用厚重的实木打造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凹槽,显然是用来固定刑犯的,桌腿上还缠着未清理干净的铁链,链条上的血渍早已发黑。
桌上摆满了各式刑具,有带尖刺的铁钳、烧红的烙铁、锋利的短刀,每一样都沾着干涸的血迹,甚至能看到刀背上还挂着细小的皮肉。
可孟然却从中拿起一把长剑 —— 剑身狭长,约有三尺长,剑柄上缠着黑色的布条,布条缝隙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常用的武器,剑鞘是深棕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缠枝纹,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能用得起的,应该是孟然自己的佩剑。
孟然握着剑,缓步走回楚知阙身前,因身高差距,他只能平视着楚知阙的腰间,头顶刚好到楚知阙的胸口,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楚知阙的脸。
他将剑递到楚知阙面前,剑尖朝下,剑柄朝向楚知阙,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拿着。”
楚知阙犹豫了一下,左手微微抬起,指尖刚触到剑柄,就感觉到那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能清晰看到剑身的纹路,显然是把锋利的好剑,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手腕微沉,几乎要握不住。
他能感觉到孟然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眸中没有了之前在小院时的暖意,只剩下审视与算计,仿佛在观察一件即将完成任务的工具,一旦他做出错误的选择,就会立刻被抛弃。
两人并肩走向裴淮,离得越近,楚知阙越看清裴淮的惨状 —— 他的头颅之所以微微上扬,不是刻意保持尊严,而是双眼被人重伤,左眼的眼窝已经凹陷,鲜血顺着眼窝往下流,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暗红的血痕,如同血泪般触目惊心。眼窝周围的皮肤早已红肿溃烂,甚至能看到裸露的皮肉与细小的白骨,几只苍蝇在他脸上盘旋,不时落在伤口上,却被裴淮微弱的呼吸惊走。
显然这三天来,伤口不仅没得到处理,还在持续恶化,连最基本的清洁都没有,任由伤口腐烂。
楚知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突然涌上复杂的情绪。
“知阙哥哥不用怕他会记恨你。” 孟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楚知阙的思绪,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像一把钝刀,在楚知阙的心上慢慢切割,“他的眼睛,在刚来阵营的第一天就被士兵伤了,是用烧红的铁钎戳的,到现在已经三天,连块干净的布条都没换过,军医来看过,说他这双眼就算能保住,也再也看不见东西了,而且伤口已经感染,若是继续拖延,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楚知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诱导,甚至伸手轻轻拍了拍楚知阙的手臂,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力度,像是在催促:“你看他这样子,浑身是伤,眼睛也瞎了,就算活着,也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还会被我们当作诱饵,用来引诱裴国的残余势力,到时候他受的折磨只会更多。哥哥倒不如便宜他一个痛快,既免得他再受折磨,也算是了断你们之间的那点牵绊,以后你就能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保你衣食无忧,不好吗?”
楚知阙闻言,心里不由感慨 —— 不愧是小说男主,眼睛被烧红的铁钎戳伤,身上还有这么多严重的伤口,竟然还能吊着一口气,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
可他握着剑的手却微微震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纠结 —— 杀了裴淮,能解南疆士兵的心头之恨,也能让孟然满意,或许还能换自己一时的安全,不用再被当作 “敌国之人” 关押,甚至能获得孟然的信任;可若是杀了他,系统 007 会不会触发惩罚?
毕竟裴淮是原书的核心人物,他的生死很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走向,甚至可能让他无法按时离开这个世界,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回去。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 007 急促又卡顿的声音,电流杂音比之前更刺耳:“宿、宿主大大……紧急提示!原书男主、男主裴淮生命体征、征持续下降……若、若在半个时辰内、内未得到救治……将触发、发世界线崩、崩溃!届时、时您将无法、法脱离当前世界!”
这一次,007 的声音虽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楚知阙心上 —— 无法脱离世界?
这意味着他将永远被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再也回不到现代,再也见不到熟悉的一切。
他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紧,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剑身在火光下的冷光似乎也变得更加刺眼。
裴淮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昏迷中突然轻轻哼了一声,头颅微微转动,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呼唤,那声音细若蚊蚋,却精准地钻进楚知阙的耳朵里,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楚知阙握着剑,一步步向裴淮靠近,靴底踩过地上的血痂,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身后的孟然见他动作,以为他终于想明白,决定投靠自己、亲手了结裴淮,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早该如此,倒也算便宜了他,能死在你的剑下,总比被刑具折磨到断气体面些。”
话还未说完,孟然脸上的轻松突然凝固 —— 楚知阙并未举剑刺向裴淮,反而弯腰,用剑尖快速切断了捆绑裴淮手腕的两股麻绳。
麻绳断裂的瞬间,裴淮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抖,手腕处的血痕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你敢!” 孟然猛地皱眉,身形一闪,背靠在摆满刑具的桌边,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短刃 —— 那是一把三寸长的弯刀,刀鞘漆黑,正是他之前用来卸楚知阙下巴的武器。
他眼神冰冷地盯着楚知阙,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我以为你想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听话!”
楚知阙没有理会他的怒斥,将手中的长剑塞进裴淮无力的掌心,随后侧身大步后退,借着帐内火把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隐去了身形。
帐内的火光本就有限,角落的阴影浓重如墨,几乎能将人完全吞没。
孟然握着短刃,指尖在刀鞘上反复摩挲,心里只觉厌烦 —— 他本以为楚知阙是枚好用的棋子,既能用来逼迫裴淮,又能借他的手除掉心腹大患,没想到竟是块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他警惕地扫视着帐内的阴影,声音带着威胁:“别躲了,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吗?这帐内就这么大,我迟早能找到你!”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左侧阴影中窜出 —— 楚知阙竟借着火把跳动的光影,将之前切断的麻绳握在手中,趁着孟然注意力分散的瞬间,猛地挥出麻绳,绳端带着的碎石子狠狠抽向孟然的左肩。
“啪” 的一声脆响,麻绳抽在皮肉上,留下一道红痕。
孟然吃痛,却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他瞬间判断出楚知阙的下一步动向,手中短刃寒光一闪,直直刺向楚知阙即将落脚的位置。
楚知阙来不及完全躲闪,只能侧身避让,短刃依旧擦着他的胸口划过,“噗嗤” 一声刺入肉中 —— 距离心脏仅一寸之遥,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粗布衣裳。
更致命的是,楚知阙肩胛处本就有孟然之前留下的旧伤,此刻剧烈动作下,伤口瞬间开裂,新鲜的血液混着之前凝结的血痂,顺着手臂往下流,滴落在地上,发出 “滴答” 的声响。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后退,左手紧紧按住胸口的新伤,指尖很快被鲜血浸透。
孟然得势不饶人,手中短刃接连刺出,招式狠辣,招招指向楚知阙的要害,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杀意:“既然你非要护着他,那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两人在狭小的帐内周旋,刀刃碰撞的 “叮当” 声、身体撞击帐杆的 “咚咚” 声交织在一起。
楚知阙虽身手矫健,却架不住旧伤复发、新伤失血,渐渐落入下风,被孟然逼得节节败退,后背不时撞到堆放的刑具,疼得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裴淮突然有了动静 —— 他右眼微微睁开,眼窝处的鲜血早已干涸,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听觉判断打斗的方向。
身体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可肾上腺素却在体内疯狂分泌,支撑着他缓缓起身。他握着楚知阙递来的长剑,剑身的冰凉让他找回了几分力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楚知阙死在这里。
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破烂躯体,贸然加入打斗无疑是送死 —— 浑身的伤口都在流脓,四肢因失血而发软,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但他更清楚,楚知阙已经撑不了多久,再等下去,两人都会死在孟然的刀下。
裴淮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惊动打斗的两人,暗中将残存的内力一点点运向四肢,虽只有往日的三成,却足够发动一次突袭。
帐内,楚知阙又被孟然的短刃划中手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孟然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举刀便向楚知阙的脖颈刺去 —— 这一刀若是刺中,楚知阙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淮突然从原地窜出,握着长剑的手虽无力,却精准地刺向孟然的肩胛处。
孟然完全没料到裴淮会突然反击,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 “噗嗤” 一声刺入自己的肩胛,甚至能感觉到剑尖穿透皮肉、擦过骨头的冰凉触感。
“啊!” 孟然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短刃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身体踉跄着后退,左手死死按住流血的肩胛,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你……你竟然还能动!”
长剑贯穿了孟然的肩胛,暂时限制了他的动作。
裴淮也因这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强撑着稳住身形,看向不远处力竭的楚知阙,声音虚弱却坚定:“走……我们走!”
楚知阙忍着剧痛,扶着帐杆站起身。裴淮上前一步,将他打横抱起 —— 尽管自己身上已没有一块好皮肉,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牢牢抱着楚知阙,右手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便向帐帘走去。
帐外不知何时隐隐传来厮杀声,裴国残余势力的呐喊声、云都士兵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裴淮抱着楚知阙,一步步走出这处充满血腥与痛苦的刑帐,身后的孟然还在因疼痛低呼,却已无力阻止他们。
孟然神色低落,最后仿若放弃挣扎般放开伤口上的手,任由鲜血染红这片土地,而他口中呢喃:“知阙哥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