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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 129 章

谢寻指尖捏着薛怀安送来的书信,粗糙的麻纸边缘被指腹反复摩挲,早已起了毛边,冷硬的质感像极了他此刻沉冷的心境。

信笺是薛府特制的,边角印着淡淡的兰花纹样,纸上的字迹凌厉如剑,力透纸背,却只孤零零写了一句话:“届时烦请以入年的所言为主。”

他靠在春香楼二楼的软榻上,身下的锦垫绣着繁复的缠枝牡丹,金线勾勒的花瓣在晨光下泛着光泽,却暖不透他骨子里的寒意。

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信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翳 —— 那阴翳里藏着被算计后的不甘、谋划落空的愤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狼狈。

春香楼是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此刻却格外安静。

楼下的丝竹声停了,嬉笑打闹声也没了,只有伙计清扫楼梯的 “沙沙” 声,偶尔传来几声压低的交谈,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谢寻选的这间房在二楼最里侧,视野最好,能看到楼下的长街,也能看到远处皇宫的飞檐。

他当初选这里,是为了方便观察京中动向,可如今,却只觉得这繁华的京城,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困在其中。

早在半月前,他便在薛府的密室与薛怀安谈好了条件。

当时烛火摇曳,映得密室里的梨花木家具泛着暗红的光,薛怀安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声响,语气里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与笃定:“谢兄若能帮我撬动世家势力,说服那些中立的老臣支持入年登基,他日我必奏请陛下,恢复谢家侯府爵位,让谢家重回巅峰,与薛家共掌天下。”

谢寻当时握着那把刚杀了老侯爷的匕首,刀柄上的血迹早已洗去,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看着薛怀安眼底熊熊燃烧的野心,笑着应下:“好,我信薛兄一次。”

老侯爷倒下时,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手指还死死抓着祠堂中打斗掉落的族谱边角,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寻擦净刀刃时,指尖忍不住颤抖 ——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解脱。

世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夺权,为了取代老侯爷掌控谢家,却不知老侯爷的掌控下,谢家早已坐吃山空:名下的田产被豪强吞并,商铺因经营不善接连倒闭,子弟们耽于享乐,整日流连风月场所,连街头的地痞都敢上门敲诈勒索,指着谢家的大门骂 “落魄侯府,不如鸡犬”。

他杀老侯爷,不是为了篡位,而是为了斩断那 “用子嗣作棋子” 的恶性循环 —— 谢家的壮大,不该靠联姻、靠牺牲后辈的幸福来换取权势,该靠他谢寻,用自己的智谋、自己的性命,来赌这一盘关乎家族存亡的棋局。

可薛怀安的回信,却让他的算盘彻底落了空。

没有应付氏族的策略,没有调动兵力的指令,甚至没有一句关于 “恢复侯府” 的承诺,只有一句轻飘飘的 “以入年所言为主”。

谢寻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像碎冰撞击金属,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刺耳的凉意:“我以为自己是下棋人,能掌控棋局走向,到头来,却只是薛家兄弟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连决定自己命运的资格都没有。”

“主子,茶凉了,我再为您换一盏。” 暗香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恭谨,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她早已习惯了目不能视的生活,指尖贴着梨木桌沿缓缓移动,动作精准而克制 —— 这是十余年暗卫生涯训练出的本能,哪怕失了视力,也不会失了分寸。

她的指尖划过桌沿的雕花,准确地摸到凉透的茶盏,轻轻将其挪到一旁,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 “叮” 的轻响,像一声无奈的叹息。

重新提起锡制茶壶时,温热的触感透过壶身传来,她小心地将茶水注入新的白瓷杯,茶汤清澈,泛着淡淡的碧色,是谢寻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她记得谢寻的所有喜好,记得她喝茶喜欢少放茶叶,记得她夏时喜欢喝冰饮,冬天喜欢喝暖茶,这些细节,她记了十几年,从未忘记。

谢寻没有立刻接茶,指尖依旧捏着那张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腹都被纸张边缘硌出了红痕。

暗香的指尖掠过他的袖口,敏锐地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 —— 那是他情绪激动时的习惯动作,每次遇到烦心事,他都会不自觉地绷紧手臂,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她语气愈发谨慎,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主子,是薛怀安的信里有什么不妥吗?是否需要我去查探些消息?”

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摆出待命的姿态,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自然垂在身侧,随时准备为他奔走,却忘了自己早已不能视物,连方向都辨不清,只能凭着记忆,判断前方的路。

谢寻抬眸,目光落在暗香脸上。

她的眼睛上系着一层白纱,上面绣着淡淡的兰花纹样,丝线细腻,是她失明前亲手绣的,针脚整齐,可见当时的用心。

白纱遮住了她空洞的眼眶,只留下一片苍白,却依旧难掩她的清丽。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白纱下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蝶翼,却再也无法睁开,看到这世间的景象。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态,眼底的青黑虽被脂粉掩盖,却依旧能看出她近日的操劳。

谢寻靠在椅背上,凝视了她片刻,声音淡然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松弛,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暗香,这一次,我失算了。”

暗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收回准备起身的动作 —— 她本想主动请命,哪怕看不见,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去街头打探些消息,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烦恼,却无能为力。

她轻轻将新斟的茶盏递到谢寻手边,指尖顺着他的衣摆向上划,动作带着对主子的分寸,却又因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近,多了几分自然与熟稔:“主子,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您,绝不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她说着,微微屈膝,想要行暗卫的跪拜礼 —— 这是她十余年习惯的礼仪,无论何时何地,面对谢寻,她都会保持着这份恭谨,却被谢寻抬手拦住。

“不必多礼。” 谢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纵容。

他靠在椅背上,任由暗香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 她的动作很轻,掌心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却格外稳当,像是小时候他练棋到深夜,累得趴在桌上睡着时,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回房休息,生怕吵醒他。

谢寻伸出手,轻轻拢住暗香的指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 那里是最脆弱的位置,跳动的心脏,证明他还活着,还没有输得彻底。

他从未让旁人触碰过这里,哪怕是最亲近的族人,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可对暗香,却有着本能的信任。

这份信任,从她孩童时来到谢家,成为她的暗卫那天起,便深深扎根在心底,十几年从未动摇。

“虽说事变可能会失败,” 谢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像寒风中的野草,即便身处绝境,也不愿轻易低头,“但能苟活于京城,又何尝没有翻身的可能?只要留着命,总有一天,我能让谢家重新站起来,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谢家的人,都刮目相看。”

这些日子,她不仅要守护他的安全,还要暗中处理谢家的后事:将族中老弱送到城外的庄子,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将家中贵重的财物换成银票,藏在隐秘的地方,以防薛家败亡后被抄家;甚至还要应付那些上门打探消息的世家子弟,为他周旋,为他争取时间。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依旧坚定地按在他的心口,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像无数个从前的日夜那样,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他身边,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暗香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 她本该以冷静的心态,为他分析局势,提醒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劝他暂时隐忍,等待时机,可心底却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侥幸。

若是薛家败了,主子是不是就不用再做那些危险的事?她们是不是就能离开京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她不用再做暗卫,不用再提心吊胆地保护她,她也不用再为家族奔波,不用再算计来算计去。

她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在院子里放风筝,一起在书房里看话本,一起在河边钓鱼,过最简单、最平凡的生活。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去 —— 她是她的暗卫,她的职责是守护他的安危,辅佐他完成心愿,而不是贪图自己的安稳,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她的决定。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暗卫特有的沉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连日操劳导致的:“主子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我会尽快整理谢家的人手,将老弱妇孺送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联络那些忠于谢家的旧部,为后续的翻身做准备。”

谢寻察觉到她的僵硬,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太了解暗香了,从她儿时来到他身边,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他忍不住失笑,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放得极轻,像小时候跟她分享秘密那样,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无事,你主子我,还能应付。不用太紧绷,偶尔放松些,也无妨。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知道暗香的顾虑,也知道她的忠诚 —— 从她儿时通过暗卫考核,拿着那把匕首,第一次对他说 “属下暗香,愿誓死追随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开始,到如今已有十余年,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主仆,更像是彼此的亲人,是黑暗中唯一的依靠,是乱世中唯一的温暖。

然而,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薛怀安的事变,终究还是失败了。

裴淮没有选择强攻,而是玩了一场更狠、更阴的计谋 —— 他暗中联络了被薛怀安打压的世家,许以 “保留家产”“晋升官职”“赦免过往罪责” 的重利,那些原本中立的世家,在利益的诱惑下,瞬间倒向了裴淮这边。

短短一夜之间,局势便彻底逆转:薛怀安掌控的京营倒戈,副将带着三千精兵投降裴淮,还交出了薛怀安的布防图;宫中宿卫反水,将薛怀安安排在宫中的亲信全部拿下,关入天牢;连谢寻精心安排在城郊黑石关的埋伏,都被裴淮的人提前识破,埋伏的士兵全军覆没,尸体被挂在城门上示众,头颅被砍下,插在长矛上,上面还挂着写有 “反贼谢寻余党” 的牌子,惨不忍睹。

彼时的薛入年,正站在皇宫的大殿里,身上穿的还是月白色的常服,没有半点登基的威严模样。

大殿里的盘龙柱上,还挂着薛怀安为登基大典准备的红色绸带,上面绣着 “国泰民安” 的字样,却在血腥气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刺眼。

薛怀安浑身是血地冲进来,盔甲上的玄铁甲片被砍得变形,有些地方甚至被劈断,露出里面染血的内衬。

他手里还握着染血的长剑,剑刃上的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金砖上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印记,像一朵朵盛开的血花。

他冲到薛入年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护着他杀出重围:“入年,快走!裴淮的人已经杀进来了,皇宫守不住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薛入年却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看着一个执迷不悟的疯子:“兄长,你该知道,有软肋的人,是不可能夺位的。你的软肋是我,而我的软肋,是你。我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薛怀安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伸手想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安抚他,却被他轻轻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沾着敌人的鲜血,显得格外狼狈:“入年,别怕,兄长会护着你。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带你出去,我们去江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薛入年的衣摆,像一朵盛开的红梅,在月白色的衣料上,显得格外醒目。

薛入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殿外喊了一声:“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端着一个红布裹着的托盘走进来,宫女的脸上满是恐惧,双手不停地颤抖,托盘也跟着晃动,像是随时都会掉在地上。

托盘上放着一个青铜酒壶和两个白玉酒盏,红布上绣着缠枝莲纹样,像是喜庆的嫁妆,却透着不祥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薛入年亲手拿起酒壶,将酒液斟满两个酒盏,酒液清澈透明,却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 那是剧毒,名为 “牵机引”,见血封喉,只需一滴,便能让人在片刻间毙命,死状凄惨。

“兄长,” 薛入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连眼神都变得黯淡,“裴淮已经杀进来了。他现在没有任何挂念,楚知阙死了,先帝死了,他在乎的人都死了,杀起人来,比疯子还可怕。你我,都逃不掉了。与其被他抓住,受尽折磨而死,不如我们自己了断,保留最后的尊严。”

薛怀安想要阻止,伸手去夺酒盏,手指已经碰到了冰凉的白玉杯壁,却看到薛入年仰头,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的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嘴唇也失去了光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他的唇瓣,像一朵凋零的红梅。

可他却没有倒下,而是又拿起另一个酒盏,递到薛怀安面前,眼神里满是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兄长,一起走,好不好?黄泉路上,我不想一个人。我怕黑,怕孤单,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薛怀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推开酒盏,想喊 “我们还有机会”,想告诉他 “我还没带你去江南看桃花,还没带你去西湖泛舟,还没实现对你的承诺”,可看着薛入年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看着他眼神里的绝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他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裴淮不会放过他们,这乱世,也不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他接过酒盏,手指颤抖得厉害,酒液洒出了一些,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薛入年见他接过酒盏,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他主动凑上前,将嘴唇贴上薛怀安染血的唇,带着一丝冰凉,舌尖轻轻探入,将自己口中残留的毒酒渡进他的口中。

薛怀安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任由毒酒入喉。

他能尝到酒液的苦涩,能尝到自己唇上的血腥味,还能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香甜 —— 那是薛入年平日里爱吃的蜜饯味道,他方才在殿外,还偷偷吃了一颗,是他最喜欢的青梅。

毒酒在喉间灼烧,像吞了一把烈火,薛怀安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从身体里快速流逝,四肢开始僵硬,视线也渐渐模糊,可怀里的入年却依旧温热,像他从未离开过。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入年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入年,别怕……兄长陪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两具尸体紧紧相拥,像一对永不分离的恋人,在空旷的大殿里,诉说着最后的深情。

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裴淮的士兵已经攻破了宫门,脚步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却再也无法惊扰这对相拥而亡的兄弟。

裴淮带着人冲进大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 薛怀安半跪在地上,身体早已僵硬,却依旧死死抱着薛入年,仿佛连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薛入年靠在皇位旁,七窍流血,脸上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达成了心愿,终于能摆脱这乱世的纷争。

皇位上的龙椅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冰冷,与地上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啧。” 裴淮发出一声轻嗤,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看着那两具尸体,想起楚知阙临死前,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再也不会醒来。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薛怀安的身体,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才冷声道:“收拾干净,别脏了朕的宫殿。”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红色的龙袍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殿外的士兵们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都曾听闻过薛怀安的事迹 —— 那个年仅二十七岁便登上御史之位的世家子弟,才华横溢,刚正不阿,曾弹劾过贪赃枉法的户部尚书,曾为了百姓的利益,在朝堂上与先帝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得罪权贵。

他是无数世家子弟的榜样,也是无数百姓心中的好官。可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免让人感到悲戚。

“真是可惜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低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惋惜,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薛大人是个好官,若不是生在这世态,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名臣,造福百姓。”

“是啊,若是薛大人没有造反,说不定还能做个好官,我们也不用跟着裴陛下,整日打打杀杀……”

另一个年轻的士兵附和道,声音里满是遗憾,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疤,是方才厮杀时留下的。

议论声渐渐消散在风中,只剩下士兵们收拾尸体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薛怀安和薛入年的尸体分开,却发现薛怀安的手指早已僵硬地扣在薛入年的衣摆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

两具尸体被抬出大殿时,阳光透过宫门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再也无法温暖他们冰冷的身体。

而远处的春香楼里,谢寻听到薛家败亡的消息时,正站在窗边,手里还捏着那张早已被揉皱的信纸。

楼下的街道上,传来裴淮军队凯旋的欢呼声,锣鼓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却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能看到街上的百姓们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裴淮的士兵们再次重驻此地,原本繁华的京城,瞬间变得萧条而恐怖。

暗香站在他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谨,却又悄悄往前半步,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 这是他们从小的默契,是无声的安慰,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她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我还在”。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担忧 —— 她担心主子会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也担心他们再也无法离开这是非之地。

“主子,我们走吧,离开京城。” 暗香的声音很轻,带着沉稳,却又藏着一丝恳求,“京城已经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了,皇帝不会放过任何与薛家有关的人,留在这里,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她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一旦被裴淮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谢寻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

他知道,他的棋局,终究还是输了。

他赌上了谢家的未来,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却还是没能赢过裴淮,没能赢过这人心。

可他不会甘心 ——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暗香还在,就总有一天,能卷土重来,能让谢家重新站起来,能让那些曾经欺辱过谢家的人,付出代价。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暗香的手背,动作带着主子对下属的认可,也带着亲人般的依赖:“好,我们走。去江南,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暗香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这是她失明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伸手抓住谢寻的衣袖,像小时候那样,紧紧跟着他:“嗯,我们去江南,去看桃花,去泛舟西湖,过安稳的日子。”

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皇宫里的火把,在夜色中摇曳,映得大殿里的血迹,越发鲜红。

谢寻带着暗香,趁着夜色,从春香楼的后门悄悄离开。

他们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只随身带了一些银票和干粮,像两个普通的百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权谋之争,最终以薛家的覆灭,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裴淮坐稳了皇位,却失去了所有在乎的人,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谢寻带着暗香,离开了京城,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安稳生活;而薛怀安和薛入年,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冰冷的大殿里,用生命,诠释了乱世中最无奈的情谊。

多年后,江南的某个小镇上,出现了一对奇怪的夫妻 —— 男人温文尔雅,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书斋;女人眼盲,却温柔贤惠,总是坐在书斋里,为男人端茶倒水。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历过怎样的波澜。

而京城的皇宫里,裴淮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竹笛,吹奏着熟悉的旋律。

笛声悠扬,却带着无尽的孤独与思念,飘向远方,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遗忘在岁月里的故事。

这世态,终究还是没能善待任何人,只留下一地鸡毛,和无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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