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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兰予君

“爷!!”

听完霍不归的串词,陈江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唯恐自家这喜怒无常的老大说这些,是藏了什么特别的用意来试探自己。

今天趁佟月舟和沈伯出门,霍不归符纸一烧,就把陈江海叫来了,而其他小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倒是谁也没敢跟着来。如今霍不归仍是坐在屋后那堆杂物上,见陈江海这下跪叫爷叫得没一点出息,眉头一压,一脚就踹在了他肩膀上。

“爷个屁爷!当我是你恩客啊!”

“说就照这么说,你要真敢这么干,我劈了你家祖坟。”

霍不归今天心情显然也没有太好,有一部分原因,是昨天那屁股光得让他非常不爽。

本来他都想通了,面子也都不要了,想着虽然这事很操蛋,但至少能让佟月舟舒舒服服哄着伺候着,也算是找补了点好处。

可谁成想一进澡房,佟月舟说要去整理他的什么破书,居然丢下自己就走了!结果从脱衣服到洗澡再到刮胡子,就都是让那老哑巴给弄的!一张老脸怼在面前,一双糙手给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不仅折了面子,连半点身心愉悦都没有体验到!

这事还能再操蛋点吗!

一肚子闷气憋了一晚没地方发泄,正好现在来了个陈江海。一脚踹完,几句骂完,霍不归感觉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

陈江海被霍不归踹得坐在地上,也不敢恼,赶紧爬起身来,打眼瞄了下老大的表情。

倒也不怪陈江海多心,毕竟霍不归安排给他的串词的确有点瘆人——

爱疯疯,爱傻傻,别找我管,我管不着。

没了霍不归,这通宝楼的大当家就是我了。

这话说得让陈江海心里七上八下突突直跳,只怕霍不归是怀疑他真有这个念头。不过冷静一点再瞧霍不归的反应,陈江海又感觉他可能确实也不是想试探什么。

毕竟自己要是真干了这事,以老大那神乎其神大仙级别的道行,他能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跟着老大吃香喝辣,逆着老大挫骨扬灰,傻子才会反他。

“那……那要是佟月舟找来,我就这么说?”

陈江海小心翼翼地问。

“嗯。”

霍不归嗯了一声,语气稍好了点,但也没好太多。

“中心思想就是这样,细节你自己发挥。注意着别给我穿了帮。”

“明白了老大。”

陈江海放了心,结实应了下来。

“那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得了陈江海的应话,霍不归又问起自己的飞来横祸。

“呃……没什么进展……”

问到这个,陈江海底气又弱下来点。

“我又找人筛了一遍,这几天的横死事件,确实就是那几件,没别的了。上吊的和溺死的已经入土为安了,傅家庄的事我们也去查问了一圈。都说是有人寻仇,但具体是谁、寻的什么仇,也是没人说得清。”

“傅家在那一带是有名的富户,如今被人一把烧干净了,坊间都是流言蜚语,影响相当大。我跟镇上的官差通着气,听他们说上边给了压力,说这案子必须得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不容半点拖延。那些官差们也是火烧屁股地在查,但查来查去,也没比我们多查出多少来,总之就还是没个头绪。”

“废物。”

霍不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陈江海,还是骂官差,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陈江海这几次来,就没见霍不归给过他什么好脸。不过这他倒也能理解。老大不是一般人,且不说白手起家建起这么大个赌场,一路上过了多少关斩了多少将,就说那倒阳寿买卖,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跟了老大,那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玄乎的生意,还有像老大这么神的人。

无论是欠了债还不上的赌徒,还是寿数将尽濒死者的家属,无论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命,无一不得毕恭毕敬地拜在老大面前。赌场二层那间奉着香火的内室里,老大通常就坐在正中那张宽大的金丝楠太师椅上,一手捻着铜钱,有一句没一句,不慌不忙地跟他们提着条件、谈着酬金。而提什么条件,对方都只能答应,定多少酬金,最终也必须点头。

毕竟能做阳寿买卖的,除了此处,别无他所,能让老大允他们进了那间内室,谈上这桩生意,那都算是他们的幸运。

待到条件谈妥,便是定契。或是当场,又或是移步濒死者的居室,也不用什么花里胡哨的繁琐仪式,老大将那根有胎记的手指一伸,在定契人身上一划,买卖契约竟然自动就写在了那活人皮肉上,等到片刻后消隐下去,那就真像是渗进了定契人的身体里一样。

一开始陈江海没见识过这事儿,还紧着问了他家老大好几遍,需要准备点什么,注意点什么,霍不归都摆摆手说不用。陈江海有点将信将疑,然而真看到老大就这么面色淡定地随手写出了能嵌在身体里的契约,看到那字样隐入血肉时那微微泛起的光亮,陈江海当时膝盖一松,差点条件反射地就给老大跪下了。

那真是跟见了得道真仙是一样的心情。

但如今,得道真仙一样的老大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给逼得,竟然就只能窝在这么一方窄窄的小道里,姿势别扭地坐在一张破油布盖着的杂物堆上,那心情能好么,脸能不黑么,脾气能不大么。

所以他理解,非常理解。

陈江海偷瞄着霍不归的神情,只等着老大再骂几句发泄发泄,然后交代点什么干货再让他去办。

不过霍不归骂了一句之后,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他没法苛求陈江海,官府都不能快速搞清楚的事,陈江海他们更是能力有限。更何况就算是马上把这事查了个水落石出又怎样,他甚至都还不能确定,这水落石出里就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回去继续查吧。”

估摸着沈伯买菜快回来了,霍不归闷声说了几句,朝陈江海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事继续查,通宝楼也尽快给我再开起来。”

“等到时候我回去了,我的店以前什么样,就还得是什么样,但凡客人少上一个,老子饶不了你。”

***

“这店以前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

通宝楼里,陈江海一脚踩上一张乌木凳子,对面前的眼镜书生说道。

“没了他霍不归,太阳照样能从东边升起来。”

陈江海说这话时,表情端得轻蔑又不屑,半点没有在霍不归面前的那副谨小慎微的怂样。一帮小弟都站在他身后,要么凶神恶煞,要么面露嘲讽,这场面演得倒还真挺有老二上位称大王的气势。

“你既然捡了他,那就继续收着他吧,你要不想管他了,就给他扔街上,让他要饭,要么扔到城外,让他自生自灭。”

陈江海半笑不笑地说道。

“总之是别指望我管他,他又不是我祖宗,我还非得给他养老送终不成?”

通宝楼这演技估计是祖传的,家里边霍不归演傻子演得神韵天成,这边陈江海的白眼狼也可谓是声色俱佳,一主一仆合起来给佟月舟唬得死死的,唬得佟月舟根本就没怀疑过一点这件事的真假。

他只是觉得气愤。

这天他来到百岁坊的时候,正赶上长乐街这边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他挤在街边人群中,看向那扛着城隍爷像的队伍,结果在那队伍前方,竟发现了一个样貌很符合“陈江海”的男人——个高,壮实,寸头,黑皮肤,左边眉毛缺了一块,缺口处斜着一道疤。

他忙问旁边的围观群众,确定那人真的就是陈江海。他心中大喜,赶紧挤出人群,快步跑到陈江海旁边,一边紧跟着请神的队伍一道走着,一边扯起嗓子,在吵闹的锣鼓声中对陈江海喊,请问你可是陈江海,霍不归在我那里,但他现在病了,你可以来接他。

然而陈江海却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浩浩荡荡的队伍也根本没有因为佟月舟这不速之客而停下的意思。佟月舟不明所以,只得一路跟在队伍旁,直到这队伍在长乐街上绕了一大圈,最终将城隍爷像请进了通宝楼里。

结果城隍爷一进门,锣鼓队一散,陈江海立刻就跟他摊牌摊了个明白——

霍不归是生是死他才不会管,霍不归废了,以后这通宝楼就归他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佟月舟义愤填膺,越想越气,眉头紧皱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能这样!霍不归、霍不归不是你们的老板吗?他以前不是都带着你们一起赚钱的吗?难道他以前对你们不好吗?”

“如今他落难了,你们怎么能不管他,你们甚至还拿了他的产业,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佟月舟的质问连珠炮一样,听得陈江海悄悄咽了下口水。

说实话,霍不归这个老大虽然是有点喜怒无常,但对他们还真是挺好的。以前没发家的时候,只要他自己有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他们的,后来发了家了,对他们更是哗哗撒钱,毫不吝啬。外边惹了事,老大百分之百护短,自己想办事,老大也是有求必应,那么牛的一个道法大佬,还曾屈尊前去外地给陈江海家过世的老太太做法事,齐齐整整搞了一大通,最后连钱也没收。

说他不好,真昧良心,即便是演戏,陈江海也怕天打雷劈。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坏话说不出口,陈江海只能换个话术。

“不管他以前好不好,他现在都已经是废人了,这么大摊生意,总是要有人管的吧?他没家没室没兄弟,孤家寡人一个,这通宝楼我不兜着,谁来兜着?”

“至于接他回来么……他既然都那样了,以他霍不归的心性,八成也不会想被接回百岁坊丢人现眼。况且我们兄弟忙着打理通宝楼,这边也没人有空照顾他。”

“所以这事,就麻烦佟先生你看着办吧,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要是也不想管,那送到哪儿去,我们也没意见。总之这人就归你了,要怎么处理,不用再问我,今后怎么着,那都是他的命。”

***

佟月舟今天有点不高兴。

霍不归瞄着佟月舟的神情,把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他喂药喂得不太专心,不知在想什么,有时半天才舀起来一勺。而且他也不像平时一样跟自己说说笑笑的,眼皮半垂着,眼睛里没什么光,没什么神,一看就是有事闷在心里头。

谁欺负他了?

霍不归悄悄观察着佟月舟,又在佟月舟看向他时赶紧见缝插针表演了一个傻笑。佟月舟嘴角也翘了翘,算是回应了他一下,但这回应显然是比较勉强。

哦……对了,他今天又去百岁坊找陈江海他们了吧?

霍不归突然想起这茬来。

那这是找见了?

这兔崽子,跟佟月舟说了什么浑话,给人家说成这样。

霍不归在心里没根没据地骂着陈江海,猜他肯定是随便瞎发挥,把戏演呲了,严重背离了自己交代的中心思想,不然没法解释佟月舟为什么一回来就生闷气。

还是踹他踹轻了!

霍不归有点怒。但无奈,就这么用意念骂人,既不能再踹一脚陈江海,也不能安慰到佟月舟。

其实他也没必要非得安慰佟月舟,安慰别人,不在傻子的责任范围内。

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挺不想看见佟月舟这样闷闷的。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佟月舟不对他笑,也不跟他说话,本来喂药这么让人上头上瘾的事,体验感一下就变差了。

所以霍不归琢磨着,他得让佟月舟笑一笑。

自从他疯傻之后,佟月舟就一直哄着他,这回就换他哄哄佟月舟好了,礼尚往来嘛。

不过怎么哄,霍不归还真没什么经验,毕竟横行百岁坊的大佬霍不归,从来都不需要哄着谁。他想了会儿,忽然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然后不着痕迹地把右手挪到桌子下边,心念一动,黄泉印一深,就着虚空悄悄写了个符。

佟月舟心情确实不是很好,而且面对心智不全的霍不归,他也没有特意去掩饰什么。

他本以为找到了陈江海,总算是给霍不归找到了家,自己做的这桩善事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可谁知陈江海却一心只想着霸占霍不归的产业,不念任何旧情,不讲任何道义,更是完全不关心霍不归的死活。

人心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佟月舟心里很气闷,但除了气,更多的还是感慨和难过。

之前那次在百岁坊门口看到霍不归,他的模样是何等风光。一身光鲜,前呼后拥,虽然自己是没印象了,但跟着他的那些人里,说不准就有陈江海在。

结果现在他出了事,得了病,突然一下,就什么都没了。昔日的属下全都不仁不义,辛苦经营的产业也只能易主他人,没有家,也没家人,二十多年到头来,就活得只剩下个混沌沌,又空落落的自己。

心酸至此。

佟月舟暗自想着,出了片刻的神,方才发觉自己捏着个空勺子,好像半天也没给霍不归喂药了。他连忙回神,舀起一勺药汤,正要往霍不归嘴边送,却发现霍不归痴痴望着门边的方向,注意力也没放在喝药上。

“怎么了?”

佟月舟顺着霍不归的视线望去,只见门槛外的石阶上,竟是突兀地落着一枝满开的玉兰花。

“哎??”

佟月舟顿时心生讶异。且不说现在是不是玉兰开花的季节,即便正是当季,他家这里也并没有种着玉兰树啊?

这玉兰,哪儿来的??

佟月舟正惊讶着,就见霍不归直直向那枝玉兰走过去,蹲下身傻乎乎地研究了一会儿,随后捡起玉兰枝,转回身来,一伸手便将花递给了佟月舟。

“给你。”

霍不归开口说着,适时展起了一个痴傻无比的笑。

“给我……”

佟月舟愣了愣,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站起身,惊讶立刻变成了惊喜。

“哎??你说话了?霍不归?你是不是说话了??”

“给你。”

霍不归又重复了一句,直接将花枝塞进佟月舟手里。佟月舟拿着花枝,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一双黑亮的眼明澈澈望着霍不归,接连问着你好点了吗,你认识我吗,问完又去看那喂了一半的药,说这药真有效果了,明日要叫大夫再来看看,把药再多开上几副。

玉兰枝在佟月舟手里微微摇晃着,不经意间,一枚花瓣落在了桌脚旁的青石砖上。佟月舟心情兴奋着,没留意到落花,同时也没能留意到霍不归在他的视线之外,眼神中不易察觉地,漫上了一丝淡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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