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熔化的黄金,泼洒在木叶村新筑的围墙上,将冰冷的石壁染上一层虚假的暖意。归巢的鸟雀掠过天际,发出聒噪的鸣叫。街道上,结束了一天劳作的村民三三两两归家,孩童的嬉闹声在炊烟中飘荡。属于“木叶”的和平日常,在暮色中缓缓铺开。
宇智波族地,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死寂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没有了训练场上的叱咤,甚至没有了压抑的窃窃私语。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一扇门窗都紧闭着,仿佛里面的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某个必然发生却又令人恐惧的结局。
南贺神社通往村外的僻静小路上,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在漫长的、仿佛凝固的黄昏光影中,独自前行。
宇智波斑。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靴底碾过碎石和枯叶,发出单调而沉重的“沙沙”声。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却孤绝的背影,深蓝色的族长袍服在晚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一件沉重的铠甲。他没有携带任何行囊,只有背后交叉背负的焰团扇,那象征着宇智波力量的古老器物,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那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此刻并未开启,只是最普通的墨色,深邃得如同两口枯井,倒映着前方蜿蜒的小路和两侧沉默的建筑,倒映着这片他亲手参与建立、如今却要决然背弃的土地。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年少时与泉奈追逐打闹,后来带领族人浴血奋战,再后来……是参加五影会谈,是站在高处俯瞰这个名为“和平”的脆弱造物。而今天,他将最后一次走过,走向一条无人理解、也注定孤独至死的荆棘之路。
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没有回头。但永恒万花筒赋予他的、超越常理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清晰地捕捉着身后族地里的每一丝气息。
他能“看”到,那些紧闭的门窗之后,一双双躲藏在缝隙或阴影中的眼睛。那些眼睛,属于他曾经誓死守护的族人。那里有敬畏,有恐惧,有不解,有庆幸,有麻木……唯独没有他最后、或许也是唯一期待的东西——追随的勇气。
他经过一栋熟悉的院落。院门紧闭,篱笆内,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宇智波镜,正坐在屋檐下。小小的婴儿在母亲怀里睡得正香,浑然不知外面世界的剧变。母亲低着头,苍白的脸埋在婴儿的襁褓中,肩膀微微耸动。她不敢抬头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沉默和泪水,为这个曾经如同山岳般庇护着宇智波、如今却要成为“叛忍”的男人送行。
斑的脚步,极其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那停顿短暂得如同错觉,只有靴底与碎石摩擦的声音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紧闭的院门,落在了那个新生的小生命身上。镜……泉奈未能看到的和平时代里降生的孩子……
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澜,在那双墨色的、如同枯井般的眼底深处掠过。是眷恋?是遗憾?还是对这份脆弱新生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那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来不及捕捉,便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
他重新迈开脚步,不再停顿,不再侧目。仿佛那院落,那院中的母亲和婴儿,都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风景。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拖曳在身后空旷的小路上,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巨大的问号。
他走过了族地的边界,踏上了通往村外森林的道路。两侧的建筑越来越稀疏,木叶中心区域那象征性的、刚刚开始雕刻轮廓的巨大火影岩,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如同巨掌般的阴影,沉沉地压在整个村子上空,也仿佛压在斑离去的背影之上。
他依旧没有回头。
但那份被族地死寂所证实的、彻底的、无一人追随的孤独,却如同冰冷的毒液,无声无息地浸透了他的骨髓,融入了他每一次心跳。没有慷慨激昂的告别,没有热血沸腾的追随者,甚至连一句质疑或劝阻都没有。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沉默比千军万马的阻拦更令人窒息,比最恶毒的诅咒更令人心寒。
这就是他用永恒万花筒的力量,用泉奈的生命换来的守护?守护的,就是这样一群在安逸中失去了獠牙、在恐惧中选择了背弃的族人?
一丝极其冰冷、近乎自嘲的弧度,极其缓慢地爬上了斑紧抿的嘴角。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看透一切的苍凉和一种被彻底放逐的决绝。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泥土、草木和远处村落炊烟的气息,那是“木叶”的味道。也是他即将永远告别的气息。
然后,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地间只余下最后一抹暗红血光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浩瀚的查克拉波动,毫无征兆地以斑为中心悄然扩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威压!仿佛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眼眸!
他背后的焰团扇,无风自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那双一直沉寂的墨色眼眸,在暮色四合的最深处,骤然亮起!
不是猩红!是更加深邃、更加妖异、蕴含着毁灭与不祥的紫红色光芒!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复杂图案,如同深渊魔瞳般在他眼中瞬间勾勒、旋转!冰冷、漠然、仿佛剥离了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紫光幽幽流转,照亮了他脚下方寸之地,也映照着他脸上那最后一丝属于“宇智波斑”的痕迹彻底消失,只剩下如同神祇般俯瞰蝼蚁的、绝对的冰冷与孤高!
他没有再停留一秒。深蓝色的身影在永恒万花筒开启的瞬间,便如同被浓重的暮色吞噬,一步踏出,融入了前方幽暗深邃、仿佛没有尽头的森林阴影之中。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留下原地一圈尚未散尽的、带着紫红色光晕的空气涟漪,以及那柄焰团扇在黑暗中划过的、最后一道冰冷的弧光。
没有告别。
没有回望。
只有永恒的万花筒在黑暗中亮起又迅速远去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渊的流星,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更加极端、更加孤独的传奇,在无人追随的绝境中,悄然启程。
南贺川的水,依旧冰冷地流淌,呜咽着,仿佛在为那孤独远去的背影,奏响一曲无人聆听的挽歌。
宇智波族地,依旧死寂。只有风吹过空荡小径的呜咽,和那被拉长、最终也消失在黑暗中的、名为“背叛”与“放逐”的巨大阴影。
他走了。
独自一人。
走向那由他亲手选择、也注定由他独自承担的、布满荆棘与黑暗的未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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