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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傍晚时分,暮色如墨浸透朱门。杜崇晦的轿辇刚穿过相府的兽头门楼,管家便提着灯笼小跑着迎上来,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老爷,刑部刘大人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让他等着。"杜崇晦脚步未停,玄狐大氅在暮色中掠过影壁,带起一阵刺骨寒风。

书房里银霜炭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他随手将象牙笏板掷在紫檀案上,发出清脆声响,随即扯开大氅系带,将厚重的裘丢在青砖地面。

窗外隐约飘来教坊司的夜宴笙歌,他推开雕花槅扇,任由寒风吹动案头文书,也吹散这一室令人窒息的暖意。

"去查李袭明。"他的声音冰冷。

暗卫低头应下,立即便离开。

三更的梆子声刚刚敲响,暗卫已如鬼魅般跪在书房中央。

杜崇晦正用素白绢帕,极仔细地擦拭着一柄匕首,刃口寒光在烛火下摇曳不定,映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李袭明,十五岁入卜筮宗,二十岁通过钦天监考校。宗内记载其人性情纯良,不擅机巧权谋。五年前,由师长做主,与太子少师崔文璟定下婚约,然至今未完婚,缘由不明。"暗卫的声音在静夜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此外,去年汴水决堤,她曾私下典当一支祖传玉簪,所得银钱尽数用于赈济灾民。此人过往……看似清白无瑕,并无任何显著异常。钦天监众人评价其性格纯良。"

烛心恰在此时"噼啪"一声轻响,爆出一朵灯花,在杜崇晦深不见底的眼底明明灭灭。

他擦拭匕首的动作未有丝毫停顿,"清白无瑕?"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讥诮,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夜色,指尖轻轻摩挲着匕首锋锐无比的尖锋。

"还和崔文璟扯上了关系……" 他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崔文璟此人面善心黑,诡计多端,他的未婚妻能是什么好人?

“纯善?” 他缓缓将匕首举至眼前,刃面上反射出他冷冽的眸光。

他转向暗卫,命令简洁:"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盯紧李袭明。她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哪怕是对着落叶叹息一声,我都要知道。"

"是。" 黑影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杜崇晦垂下眼睑,继续擦拭着那柄已然雪亮如镜的匕首。镜面般的刃身上,映出他毫无温度的笑容。

数月后,汴京下了一场数十年不遇的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密密匝匝,在夜色中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纱幕。屋檐积起松软的白,瓦当滴水的节奏愈来愈慢,终至凝结成晶莹的冰棱。

松柏静静立在雪中,枝桠托着松软的雪团,偶尔承受不住重量,便有一小簇雪“噗”地滑落,在树下溅起细碎的雪粉。

杜崇晦睡得正熟。

他梦见梦见自己蹲在汉白玉栏杆旁,凝视太液池中一具漂浮的女尸。那身青缎官服在浑浊的水里,如一片诡异舒展的荷叶,竟透着一股邪异的生机。

一股莫名的悸动催使他慌乱拨开缠结的水藻,想要看清那张脸。

尸体仿佛知晓他的心意,倏然转了过来。

她双目紧闭,肌肤被泡得死白肿胀,却依稀能辨出生前的清秀轮廓。

杜崇晦看着那女尸,一股巨大的、毫无预兆的悲伤与不舍攫住了他,随即眼泪直直地落下来,滴入水中。

“孝慈...” 尸体的嘴唇微动,竟唤出了他的表字。

那具浮尸陡然立起,**的衣袖带着水草的腥臭,猛地缠上他脖颈!刺骨的冰冷与强烈的窒息感同时袭来。

他心下一慌想要躲避,却发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只能惊恐的看着衣袖一圈又一圈缠住自己的脖子。

空气越发稀薄,快要喘不过气来,杜崇晦诡异的心中充斥着一股满足感。

似乎.....和这女尸共赴黄泉也不错.....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榻上,杜崇晦的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深深陷进绣金蟒纹的锦被。随即猛地从榻上坐起,大口喘息。

锦被滑落在地,他看向窗外,只见一轮圆月如同玉盘挂在天空,清辉遍洒大地。

屋内炭火噼啪,他却觉得那湿冷的寒意仍缠绕颈间,挥之不去。

辗转反侧之下,实在无法无法安眠。

他索性掀被下床,穿戴整齐。

“备轿,”他朝门外沉声道,声音沙哑,“去诏狱。”

既然睡不着,不如去会会那位将军夫人。那女人的嘴硬得出奇,数次拷打竟未能让她屈服。

这深夜,或许正适合用刑,定要拿到她丈夫通敌的铁证。

灯笼在诏狱的长巷里摇晃,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粘稠的黑暗。水珠从穹顶不断滴落,在污浊的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坑洼。

第三间牢房里,霉烂的草堆上蜷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借着晃动的灯光,能看见她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寸完好的皮肉,无数暗红的脓血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

杜崇晦俯身探向她鼻息,指尖触到的是一片死寂。

他冷哼一声,将女人粗暴地翻转过来。

灯笼的光恰好照清了她的脸,纵横交错的烙印覆盖了原本的容貌,新鲜的血痂混着脓水,在昏黄光线下狰狞如鬼。

他略嫌恶地后退一步,官靴踩入污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目光扫过,却骤然定在女人发间一枚檀木簪子上,那上面刻着熟悉的云纹。

他好像认出了眼前的人。

下一刻他像疯了般扑回草堆,将那具早已冰凉的躯体死死搂进怀里。

女人的头颅无力后仰,散乱的青丝垂落在他臂弯间。

他感觉心脏在抽疼,胸口似乎空了一块。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有困兽般的呜咽,一声接一声,在死寂的牢房里绝望回荡。

他浑身剧颤,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涌而出,尽数溅在她残缺冰冷的脸上。

殷红的血珠顺着那些伤痕缓缓滑落,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他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蜷缩着颤抖,痛不欲生

“嗬——!”

杜崇晦猛地从拔步床上弹坐起来,张大嘴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诏狱的阴冷湿臭、怀中尸体的僵硬触感、还有那口哽在喉头的腥甜热血……所有感觉都如此真实,残留在他的感官里。

他下意识抬手,狠狠擦过自己的嘴角。

干的。

没有血。

只有一层冰冷黏腻的冷汗,浸湿了寝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他肋骨生疼。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窗外。

沉沉夜色已然褪去,窗外是黎明前灰蒙蒙的天光。细密的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无声地飘落,静谧覆盖着庭院。

杜崇晦抬手捂住脸,粗重地喘息着,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指缝间是他惊魂未定、苍白如纸的脸。

现实、梦境、梦中之梦……那太液池的女尸,那诏狱里酷烈而死的囚妇……她们的影子交织重叠,将他紧紧缠绕。

天光未亮,雪落无声。一种彻骨的、源于内心的寒意,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再无一丝暖意。

白日里,杜崇晦依旧早早便开始处理公务,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大人?"顾清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监视李袭明的暗报已送达。"

杜崇晦猛地回神,这才发现手中的朱笔已在奏章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渍。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笔,吩咐道:"拆开。"

顾清利落地拆开火漆,将密报在紫檀木案上铺展开。

杜崇晦的目光迅速扫过纸面,眼神一凛。密报上写着:两月前李袭明告假,前往桂州风陵渡游玩。半月前却在风陵渡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那方青玉镇纸。

昨夜梦中那张酷似李袭明的脸与这份密报交织在一起,在他心头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他抬眼望向窗外,目光似乎要穿透重重宫墙,落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

“加派三队精锐,”他的声音字字带着杀伐之气,“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记住,活要见人。”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悸动,“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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