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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保的什么管!神他娘的磕到手指头!还洗几遍业海水能管用?我看最该洗的是秦升那小贼脑子,长脑袋光为增高不成?”

明堂有高台,台前有个缸,缸中水随着声调的上下起伏而起伏

夏彦脑袋嗡嗡的,张眼便见长案后坐着一位身材巨大的暴躁老头,胆小胸大的狱卒老哥正上前递送文件,满脸写着‘公事公办’

照旧,自己还泡在早先那口缸中,缸依旧被安置在威严公堂正中,不过这次高台脸门上的‘一’字换成了‘二’,台后判官王爷长得高头大马,须发飘白却尽数朝天,头上纱帽不知矗去哪里,每骂几句便要将右手的笏往桌上拍,气势滔天

夏彦听了一会老头骂娘,一会须发倒长,一会又掌掴文册,最后还来了一句,“真是钱难吃,屎难挣”

狱卒老哥淡淡:“王爷说反了”

内殿里头也有不少身影来来回回,每位狱卒手中皆牵着个白团子,细看之下男女老少,人面兽面俱有之——皆是狱卒与亡者的组合

众卒该排队的排队,该候审的候审,对台上不断炸火星子的王爷更是习以为常,一个个的该干嘛干嘛头也不抬

整个内堂里,只有牵夏彦的狱卒大哥最是突兀,直面怒火第一线,手里还牵着个缸,缸中的她非但没缩成团子,还白里透着点红,在堂众狱卒见之皆是绕道走

狱卒老哥没发现身后夏彦又醒了,此刻正堆着笑面展示其优越的向上管理技巧,口条一点不带怂,“荆江王爷你瞧,我领的这位也没犯什么杀业,你看是不是先签了条我们再唠唠”

荆江王显然尚未抒尽胸意,“一殿接引都吃的什么干饭,他小秦坐上预备了阎王就这了不起?真是什么玩意敢都往人殿里塞啊”

狱卒大哥又换了个方向将文件往判官悬笔下塞,“王爷消消气,这不是入了门道就不好走回头路嘛。荆江王爷您有您的顾虑,秦升王爷他有他的不得已,都是秉公办差嫉恶如□□同维护朗朗乾坤,凡事好商量,好商量”

荆江王闻言哼唧一声,翘起笔头顺势翻看文书,一目十行地飞速读着也没耽搁嘴上功夫,

“来,我们平心而论,你就摸着良心说说,人魂都没剥下就往我这硬塞,这不是不能上硬上嘛!应不应该,合不合理,这图不图上进了?过来谁谁都是特例,你们一殿的办事规章准备何时优化一二!”

狱卒大哥跨上前一步审阅进度,“平日里不也偶尔会出现不愿回去抱尸的魂灵嘛,天魂上有否沾着人魂就章程方面看来处理起来其实并无特殊,硬要论道来说今日这也属于同类情况不是?”

“哼”,荆江王手下稍顿,狱卒大哥直接上手指出纸面几处留白,示意签字落款

“是是,秦升王爷他都知晓,只不过今日这位夏姑娘情况确是特殊,需尽快去找阎王爷拿个主意,王爷也读完俱生记录档了,这位夏姑娘常含善心确实也值得费些心思呐”

荆江王眉峰一动,面色稍缓,刷刷飞过几笔就签完了档,“这次算了,走吧走吧别碍眼了”

狱卒老哥应了声,几步走回近前一手就将水缸扛起在肩头。夏彦几乎觉察不到重力对自身的牵引,只有周遭的水又上又下地快速拍打着,她仍选择颌眼装死,静候时机

毕竟判官殿里热闹过头,不方便跑路

“等等”,还没走出几丈远,只听背后又传来荆江王声音,随即一颗浅红色的丹丸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狱卒老哥手中,“哼,拿去用,秦升王这小子好不讲究哪有让属下驮着缸到处跑的道理”

那枚丹丸显然是好东西,满殿的狱卒或多或少都递来一丝羡慕眼光,夏彦被盯得头皮发麻

狱卒老哥也是爽快人,也不多看手上那宝贝丹丸一眼,蹭得撂下水缸将夏彦整个提溜起来,口中默念‘这都是为你好,千万,千万别咬我’,伸手上来一使劲就将鹌鹑蛋大小的丸塞进夏彦鼻孔中

夏彦:“…”,不生气,不着急,只是牙有点痒不必急着咬人

人脱去□□后其实不必再行呼吸之举,只是异物感过于强烈,夏彦尚未摆脱本能反应使劲呼着气,就这么几口气一吹宝贝药丸霎时便化开

温润带湿气的暖自奇窍入,迅速走遍夏彦整个魂,百骸阴冷气逃似得离体,七窍八脉皆有火灸火撩之感,恍若久寒乍暖

夏彦抬了下眼皮,视线透过腹部但见自己身上血色翻腾,红色动如气雾全往背后正中处聚集——恐怕过不多久她就能长上条虾线

俗话说得好,行为越低调,行事越周全,自己特征如此明显…多有不便呐。况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先打实群众基础,等摸清情况了再作料想

想来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真诚

“狱卒大哥怎么称呼?”夏彦趴在缸边像条半透明的人鱼,她试图咧开嘴笑上一笑,好展示她如水般亲和温良的本质,哪知话音未落眼前壮实的狱卒怪叫一声肌肉一紧,立地跳开三尺,嘴唇比上回见面哆嗦得还狠,满脸写着‘求你别吃我’

“老刘我!”狱卒大哥壮胆似地拍拍腰间的葫芦,“我,我这可随身带着化形水的!”

“啊,那小酸水叫化形啊”,笑久了脸僵,夏彦呲了下痒痒牙,“问题不大”

老刘吱哇乱颤直打激灵,岔气都比进气多,十分有眼力见地怂道,“姑娘若有诉求不妨直说”

夏彦一下悟了,原来龇牙也有道道的,她舔过口中有些勾舌头的犬齿,双手抱胸幽幽问:“那你解释一下,方才你跟那判官说道的人魂天魂,还有抱尸是怎么个意思”

“什么!你那…那时候就睁眼了?!”

面对扯皮最好的办法是加强威胁,夏彦磨牙霍霍向狱卒,“哎你瞧,这牙它长都长了,不用上一会两回怪可惜的,你说是不?”

刘狱卒将歪表情一收,整张脸写满本分,“天魂自天地纯净之气孕育而出是能够独立思考拥有意志的个体,也可以说是天人融合之璀璨成果,是灵府构建人口稳定之奠基。而地魂,则是在人间时受乾坤大地阴阳二气供养…”

神神叨叨的,夏彦听得直皱眉头,“等等,说人话”

狱卒老哥目露惊恐

夏彦试探,“那,说鬼话也行啊?”

老刘明显神经一松,“哦,天魂主意识,地魂为阳气,人魂载执念。人魂就是那一生一世留的一念想,寻常都是不舍六亲送回人间的,姑娘您这情况…完全算是自己缠上了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执念?什么执念?夏彦摸着下巴颠来倒去地回忆,倒不觉得自己记忆里有什么难得见一面的人影,反而越是深挖越是有股上进心油然而生

她生来便爱摘那最甜的果,走最畅快的路,学琴要拟伯牙子期,读书当要舌战群雄,上手管家中的药材铺那也得管成方圆百里最厉害的,总之她夏彦做事无论艰难全都奔着个‘最’字头去

自家的药材铺子?夏彦心里估摸着,大概事业为竟才自己非得往回处跑的原因…

“啧”,事未了解,心里落了跟刺一样,果然不爽。

夏彦眯眼低头余光却瞧见不知何时起刘狱卒已葫芦在手,葫芦大敞其口,黑洞洞的,已架好了姿势瞄准自己

老刘动作一僵,尴尬说:“姑娘执念深重,断难自行解除…这这这小酸水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哈...我只是想帮你啊”

话没讲完视线先交汇一处,刘狱卒立刻马上脑补上尖牙摩擦的啸叫声,手头打抖,葫芦跌下,保命用水撒了一地。

夏彦无语:“大哥…我这还没开口啊,倒也不至于吓成如此吧,”

老刘不管不顾又怪叫了声,这回引得二殿内侍前来制止:“荆江王说了殿内禁止喧哗,你们太闹了要唠嗑上外头去”

最吵闹的那个,往往耳神经也最敏感

判官内殿厚重的大门嘎吱地嘶鸣,在二鬼背后缓缓合上

“大哥有事就说事,我不随便咬人的”

老刘显然没当真,一声没吱用颤抖代替了回答

他又低头候了好半响,直到气氛没那么尴尬,直到确定夏彦身上斑斓的红全紧成了背上虾线,连待十指上的血色也被收走,整个魂清透晶亮一如寻常,才狠狠松了气

“好东西的缺点果然只是贵而已”,老刘检查一番,将原本拴着缸的绳套在了夏彦手上,领了人出水来,又往缸上罩了布贴上张条。

条上写着‘水官乞缴,业海一号库收入’后还跟着一串看不懂的鬼画符编号

夏彦十分配合,揣着好奇低头跟着就走,十分小心不让这尊敏感的情报源再受惊吓,顺便也适应一下新环境

人是陆地动物,双脚着底这种看似简单的动作,最是包含着朴素的安全感,不论形态

踩上石面的快乐不亚于第一次踩水塘,何况地面方砖沁凉却不冻脚,夏彦虽是个透明物体却着装整齐,她的双脚足却能够透过鞋袜,却能直接感受到石地面略带粗糙的触感

“这是怎么回事”,夏彦好奇心大盛

“衣着鞋袜,甚至模样美丑都是相,所相皆虚妄,此话可不作假”

夏彦抬头瞧了一眼,刘狱卒大约是不喜沉默的类型,一头主动尬聊,一边半开步朝外时刻准备撤退路线,怕是怕,怂是怂,但还是想聊

魂体很轻,几乎感受不到重力的存在,抬腿时毫不费力,走着走着,踩地板踩得用力了些都能马上飞起来。

老刘牵着个一蹦一跳的人试图往前走,不时回头小声劝阻:“别蹦了别蹦了容易撞车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条道上就有许多差人手捧文书器具面前上蹦下跳的,打半空路过还要跟老刘打招呼,场面一度十分魔幻

天空灰暗,低地压在头顶,两侧楼房皆无楼梯,门面能直接开在三层高

灵府是个神奇的地方,这一路上还不知有多长,夏彦眼瘾过完便主动挑了个较温和的话题,“所以阎王老爷不止一位啊”

刘大哥嘶吧着嘴,“这是个好问题”

原来,以阎王为首的判官共十位,除了首尾两殿分任接引与轮回之职,其余的八殿分别位于业海八州上各判人罪,寻常人来走完前五殿便算罪结,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再走后那四殿。方才夏彦见过的‘内殿公堂’都属于前殿,后殿则是各自所属之大小地狱

判定罪业后,会即刻安排亡者入刑,直至刑满再去入下殿审判

夏彦自判官内殿出来又经一室后殿,再过去是一进接着一进类似府衙房间的布置,又朝后走是条类似长廊的地方,左右皆是矮层建筑,临街面是铺子,铺子上又有窗户门洞有狱卒模样的进进出出

人员杂乱,这公家住宿条件看着就不怎么好

“这些都是设备库房文书馆子,住不了谁的”,老刘不回头,照旧七拐八弯地循着路走,“业海八州大着呢,购置家产当然要挑个好地方,这才叫会过日子嘞”

夏彦脑袋上冒出一个大问号:“不先投胎怎么过日子?”

老刘怪道:“就在这灵府过日子呀,人间哪里是说去就去得”

夏彦心头咯噔一下,一把跑路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那寻常无常,土地,都如何来回的?”

“你问这要做什么”,刘狱卒身形顿了顿,倏然警惕

夏彦直打哈哈,“就是好奇,好奇那业海八州什么模样,不知比人间又如何”,业海这词一路上出现过许多遍了,从字面意思看不是河就是海,那所谓八州自然就是在长在水上的陆地了

“害,等你见过就明白,人间比不得这般”

老刘一拍大腿,话匣子一砸开,话头更密了,“刚才过的是二殿判官所,接下来还要去三四五殿,到了五殿阎王老爷那说不定就有办法将你的人魂分开些,还有啊今后你若想在灵府八州生活下去最好有个活干,有稳定编制或是能挣大钱,两样里总得沾一边不是”

又是官,又是钱,论起往上爬这事,是人是鬼果真一个样

夏彦没来得及将话里意思消化透,老刘又补充,“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瞧,秦升王爷写了条子都关照好了…”

数不清又穿过了几道高头大门,夏彦的面前陡然开阔,天光无云,四周一切建筑都被铺上金粉一般

光亮呛目,光线几经折射令这方天地亮堂得好不真实,只有折手遮眼才看得清楚

眼前曲水绿杨,桥自移,水自动,四季花朵在此同时盛开。见有人来注视过来花骨朵还打着颤,硬是给自己换了个面向,整片草木似是都有了心绪——夏彦看得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庭院一角

不可思议转头去瞧来处,身后木门寻常人高,门上挂着荆江府几字,无甚特别。可整栋建筑却只层高,只普通厢房宽,不必绕弯过去也能眼丈出尺寸来。如此小屋,全不似能容得下方才七拐八弯高深‘内城’之模样

“这边,我们不去哪儿哈”

夏彦木木然扯紧了手中绳,不死心地往府衙侧边跑,老刘扯不过她

“都怎么走路的!哪有这般放纵胡来?”

“嗨,对不住,对不住…”

她跑得急切,踩到花草,踏进水潭,撞到行人自己不及去管,留老刘在后头顺遛给人给花统统赔罪

但见侧门与正门一般模样,这栋建筑大约是四面开口,不断有差人携伴而行讨论着领到月钱要去哪家那家酒食店来顿好的,今日哪里哪里的瓦子又上了新段子…众人径直从旁小门而出,会说会笑,会期待下值时辰快快到来,会抱怨工钱太少不够花的,一切寻常,恍如旧人间

府衙院门是水做的,透亮流波,水纹清时能看得见清外头是条大路,车水马龙热闹不已,意中原本灰暗的世界此刻竟如此鲜活的呈现眼前

夏彦自出了府衙那道木门就没能合上过嘴,此刻再按耐不住好奇,反抽住绳,拽紧着刘狱卒,跨步穿门而去

柔水拂面,霎时耳鸣过后,感官超载了

府衙侧门正对着家门脸宽敞的酒食店,半敞开的店面人来人往,外立不大内里也是深深不知几许,食牌酒牌抬头可见,足足挂满了整片天顶,风动有木声连环。

街上牛车拉扯着木轮吱呀作响,拨浪鼓声随行脚商贩吆喝声一同渐行渐远,茶室正煮水器皿叮当作响,石桥上有块砖不稳路过时咯咯哒哒地敲,行人笑语与食器酒盏交杯声汇聚一处,耳朵闹哄哄的。这条路上所售卖的水饭,冰酿,旋煎羊白,王记熝鸭,曹氏糕点哪家是临安没有的?甚至那酒食店就名作 ‘小丰乐’,直接沿用了汴梁旧樊楼之名

灵府人间,人间灵府,算作相同,还是相似?

“这?这店我熟啊”

“这家燋鸭燋肉燋野味很有名的”

“什么,店内有百种冰饮供畅饮?”

“代写书信的居然能开出有这么大的门脸”

“工事介绍?一日百五十文,都给价这么高的?”

“入店一次尝尽天下果脯糖糕?怎么可能,我不信”

“纸?通信纸又是什么东西”

“老刘?老刘!人呢?你怎么不好好跟上”

夏彦看什么都觉新奇,舔着嘴唇只管满街胡溜达,全然忘记自己还牵着条弹力绳路上左拉右扯地闹出不小动静

“停,停下姑奶奶您多溜达几圈,我工钱该扣没了”,老刘顺着绳连奔带跑赶上来,哭哭恹恹的,“我们先不逛街了可好,到时辰该去北渡头见下一殿王爷了,求求您了?顺便求求您路上馋嘴,也千万别咬人啊”

夏彦:“…”,要啃那也是啃糕点,人哪有糕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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