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四马路格外热闹,本就是市民汇集之地,举目所及,报馆书局、茶楼酒肆、勾栏娼寮。一到掌灯时分,四马路上的菜馆、酒楼,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商贾文士、显贵纨绔出没。
这边更是老城厢的红粉笙歌之地,当年太平军占领南京及江南一带,大量秦淮河的艺伎逃到上海,就落户于此,从此四马路除了商业、文化,又多了一个产业。
到了夜里,附近书寓或者堂名里的姑娘们,纷纷出局子,这里空气中都多了一股脂粉的香气。
手下一众兄弟四下散开,宋鹤卿带着阿春,走入四马路的一家高级酒楼。
宋鹤卿是这里常客,掌柜的亲自带他和阿春上顶楼高级包厢。楼梯登到一半,宋鹤卿忽然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
早年刀头舔血的日子,将他训练的异常敏锐,宋鹤卿停下来,一双眼睛朝着楼下逡巡,只是,并没有发现异常。
一楼堂食的客人不少,宋鹤卿的目光,一张桌一张桌的扫过去。
“阿保,怎么了?”阿春在他身后问。
“没什么。”
不想她担心,宋鹤卿反手握住阿春一只手,牵着她,举步复行。
田村这个日本人,明面上是个生意人,也跟高爷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每次见他,宋鹤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临来之前,他也安排了亲信在附近,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他宋鹤卿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不管杀什么人,何况,四马路可是他宋鹤卿的天下。
这样想来,他便牵着阿春,若无其事的到了包厢。
最好的包厢,通常都只预留给那么几个人,三楼的一整层,相比楼下,十分安静。掌柜的只送他到门口便躬身退下,宋鹤卿推开门,偌大的包厢,里头就只有田村一个人。
田村是典型的日本人模样,窄脸且长,眉眼距离短,人中短,鼻子扁塌。他穿一身英国手工缝制西装,看上去很有钱。
简单寒暄过罢,田村单刀直入的问他:“宋桑,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宋鹤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上头有幅照片。“你先看看,你要找的,是不是她?”
田村只看了一眼便说:“怎么连个正经照片都没有?这上头,看不清楚脸。”
报纸上,一个女子穿着带斗篷的旗袍,身姿优美,有出尘之意。这是那天被高宝琳扔掉的,宋鹤卿偷偷捡起来。
“本来安排了人去偷拍,一直没法下手。她身边有人,把她看得太紧了,好几次我安排的人,刚把相机拿起来,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给破坏了。我的人,都被人盯死。”宋鹤卿回想到刚才后背的那道目光,“对方好像来头不小,有些能耐。”
田村笑起来:“在闸北,还有人比宋桑厉害?”
听出他的暗讽,宋鹤卿阴沉沉的说:“你不用激将我,这事要是好办,你也不会找到我。况且,你找了我,却没对我讲实情,田村先生,这可不是合作应该有的态度啊。”
宋鹤卿自顾自在主位上坐下,将随身的手捎子往桌上一扔,摘了礼帽,扬手一掷,帽子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挂住在衣架上。阿春就坐在他左手边,拿起筷子,为他布菜。
他亮出这样一手功夫,田村对他微微一笑,为他斟上一杯。“言重了,宋桑。”
“这个叫阮安的,到底什么来路?我派过去的桩子,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她身边跟了人在保护,明的暗的都有。”宋鹤卿没接田村的酒,“她怎么你了?卷了你的钱,在外面轧姘头,给你戴绿帽?不对,你连她的照片都没有,你是想把她弄到手?”
田村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忍了下去。“好吧,宋桑,这件事情说起来,确实有损颜面。这个女人,在杭州空手套白狼,卷了我们一大笔钱,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把原本应该卖给我们的丝厂给烧了。”
“她卷了你们一大笔钱,还烧了一个丝厂?”宋鹤卿回想阮安的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
因着实惊人,连阿春都忍不住看了眼那张报纸,照片里的女子还很年轻,虽然只是一个侧首,却也能看出她的轻盈灵动。
这时,几名伙计上来送菜,其中一个端菜的时候,不小心将酒具碰翻,酒水将报纸湿透。
他连声道歉,从肩膀上扯下毛巾收拾,拎起报纸问:“这个还要吗?”
反正也没什么用处,宋鹤卿摆摆手,伙计麻利的将碎掉的酒具和报纸,一同扫进托盘,拿出去丢。
都弄完了,伙计又问:“六哥,您看还需要什么?”
这间酒楼里的人,宋鹤卿都很熟了,“不需要了,告诉你们掌柜,我这里没有叫,不许人上来。”
“好嘞。”伙计们躬身退下。
田村等他们走了,才接着说:“我们日本人一向恩怨分明,对朋友,我们会充分表示真诚的尊重,但有仇,也是睚眦必报。所以,那个叫阮安的女孩,必须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阿春听了,不禁蹙眉,想着照片上的女孩,一个中国女孩,心里难受。她一分神,手上一松,筷子上夹的菜就掉在了桌子上。
宋鹤卿看她一眼。
田村似是没有察觉,继续笑呵呵的说:“你也知道,我在中国做生意很多年了,一直很守规矩,也很讲原则。我很喜欢跟中国人交朋友,尤其是你跟高爷这样的朋友,你们很讲朋友义气,特别是宋桑你。就比如这一次,你帮我抓的那些煽动罢工,抵制我们日本货的激进分子,他们打砸了我们的工厂,商铺,还放火烧毁了我们的货物。做为朋友,我很感激你的仗义相助。”
田村举杯敬他。
宋鹤卿坐着没动,却对阿春说:“你去外头,帮我买一包三炮台。”
这不是他平常抽的牌子,这是两个人之间的暗语,意思是要她先行避开,要久一点再回来。以前通常是宋鹤卿有什么动作,或者要对某人动手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而现在,他显然是有什么话,不想被她听见。
阿春起身,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宋鹤卿。
宋鹤卿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掌面上,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三下。
阿春勉强挤出笑容,对田村微一颔首。“失陪,我去去就回。”
“请便。”田村和善的笑回。
直到阿春走出包厢,将门关上,宋鹤卿才又压着声音说:“我抓的那些人,全都是**的地下组织成员。”他盯牢田村眼睛,“**的地下组织,是做情报工作的,其中一个头目份子叫赵爽,是个杂志编辑,她手里掌握着一些重要成员的名单。”
“高爷在华界有很多工厂,煽动工人暴动的人,不该抓么?”田村将酒杯重新搁回桌上。
宋鹤卿脸一沉,“你借我的手搞**,我把抓的人交给你们的人,你们严刑拷打,没审出来,转脸却把人交给了军方,让他们被当众斩首。人是我抓的,**有仇必报,他们有自己的锄奸队,之前有好几个人,被锄奸队当街击毙,暴尸街头。田村,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害我!”
“我是在帮你。”
宋鹤卿嗤笑:“帮我?”
田村淡定的说:“高爷老了,退隐江湖,但他如今还是华界的话事人,隐在幕后的土皇帝。他想明哲保身,谁也不得罪,稳坐自己的钓鱼台,但这怎么可能?”
宋鹤卿阴沉的问:“怎么说?”
田村往旁边一坐,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摆出交心的样子。“在眼下这个时局下,想要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就等于几方都得罪。他老了,难免糊涂,雄心也早已不在,可你还年轻,正是打拼出头的好时候。大清国瓦解,就会有军阀势力取而代之,当军阀们刚愎自用,不得人心的时候,就又有了国民党**。新旧势力在不断更迭,适者生存,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想要在上海长久立足,就必须选边站。想当一个老滑头,以为别人都是傻的?你不会真的以为,高爷背后没有打算吧?”
宋鹤卿原本懒洋洋坐着,闻言,坐正了身体。“你知道些什么,说。”
田村讶异说:“你不是巡风么,整个帮派,还有华界的各路情报,都是由你负责。”
宋鹤卿思忖着说:“高爷近日以来,跟北京来的玉璋王爷走的近,这个末代王公的背后……听说他是个皇叔,逊帝与你们日本走得近,但他本人,跟东洋人和西洋人都有往来,听说还有生意。”
“那你知道,高爷为何突然愿意跟这位末代王公走近么?”
宋鹤卿眉眼一抬:“为什么?”
田村却说:“高爷得病这事,你知道吗?”
宋鹤卿不以为意说:“干爹年轻的时候抢地盘,打打杀杀亏了身子,老了自然会出问题。这些年,都是一个老中医在帮他调理,每次都是我亲自去接……”
田村打断他:“他得了癌症。”
宋鹤卿脸上露出一种有些呆滞的表情。
“你不知道?”田村了然说,“啊,也是,如果教人知道他得了癌症,不久于世,只怕底下的人压不住。他现在保命要紧,趁还有余力,得赶紧把路铺好。玉璋小王爷,也算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不属于任何党派,有钱又有各路关系,可以安排他们父女带着钱到国外去治病,以后留在那里。”
“你是说我干爹要走,去美国?”宋鹤卿内心滚雷阵阵,露了戾气,“你怎么知道的!”
田村还是保持淡定:“我们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就像宋桑你,这四马路上的每一个茶馆,酒楼,还有娼寮,都是你搜集情报和信息的渠道。”
“他得这病,多久了?”
“具体不清楚,我们也是刚得到情报。”
宋鹤卿眯起眼睛:“你们情报的来源可靠吗?”
田村顿时表情严肃:“宋桑,你是怀疑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实力?要是宋桑不相信,可以亲自找机会确认,一个人生了病,是瞒不住的,他总要看医生,吃药。”
那就是了,干爹一个月里总有几天会外出,说去见老朋友,从来不让自己跟着。
宋鹤卿没想到,干爹瞒他瞒得这样紧,就连他身边的人,整天跟干爹待在一起,都无人知晓他得癌症的事情。到时候干爹带着高宝琳,把所有资产套现,还有银行里的那些钱一走了之,就算他留下来接掌了所有生意,那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宋鹤卿阴沉的面孔铁青,拳头不自觉的攥起。
怪不得,干爹早几年便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甘心做个寓公,其实,只是身体不允许,而他一直在筹谋。
做为自己的契爷,宋鹤卿一直默认,高庆松未来会把帮派和生意交给自己,外头的人也都这样认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可能,也一早在为全面接掌华界做准备,为了防止变化,也为了顺利接位,早些年就在高庆松身边安插了自己人。
他也想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甚至比干爹做的更好。
可谁能想到啊——
干爹似乎早就做好了别的打算,所以对他日益宽容,哪怕这次他违抗命令,阳奉阴违动了**的人,干爹也没有责怪。因为,他不在乎了,因为,他要离开上海去国外治病,就算**报复,也报复不到他的头上!
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弃子。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从没有爹娘要的弃儿,到一个弃子,彻头彻尾的可悲。
不想在田村面前失态,宋鹤卿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
田村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这次你替我们办的事,我们会记在心上,不会忘记朋友的情谊。我们把人交给军方,那边也会记你一件功劳。宋桑,你说这是不是在帮你?”
宋鹤卿冷哼:“**也会把人命账,记在我头上,毕竟,我才是那个出头的人。”
“他们损害了我们的共同利益。我们的大烟生意、烟草、还有赌场,这一次损失惨重。”田村适可而止,“上海是个掘金地,也是多事之地,兵家必争之地,即便这里有租界,但真想把生意长远做下去,还是离不开中国人。高爷迟早是要走的,他的生意和渠道,也总要有人接手,这一次,你帮了我们的忙,做为朋友,我们是不会让朋友吃亏的。我们,也会帮助宋桑你,将来接掌高爷的一切,甚至取代高爷,成为华界新一代的皇帝。”
宋鹤卿倏然抬眼,眼底闪过**和野心的光芒,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很好,鱼咬钩了,有些人生来便是野心家,只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这个时候,就需要有别人,在他心上浇油,再放上火种,至于其它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算算时间,阿春也该回来了,宋鹤卿收拾了一下心底迸发的情绪,也没有心情再吃饭,便向田村告辞。田村也不留他,笑呵呵端起酒杯,两只酒杯刚碰上,阿春买烟回来了,宋鹤卿一仰脖,喝干净后将手捎子别进后腰,用西装外套遮挡,摘了帽子,揽着阿春出去。
“阿保,你没事吧?”阿春感觉出他的异样,宋鹤卿一双总是阴沉沉的眼睛里,此刻像烧起两簇野火。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宋鹤卿手底下格外用力,将她揽在怀里,在她鬓边印下一吻。
阿春蹙眉,还待再问,宋鹤卿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道下楼。
“今晚上天蟾舞台有周信芳的戏,我带你去看。”
等他们离开,田村又刻意多待了一会儿,才起身下楼。
楼下,他的私人汽车停在路边,奇怪的是,田村并没有走出酒楼大门,他暗暗朝着司机打了个手势,司机立刻领会他的意图,径自上车点火,开着车子走了。
酒楼的后厨在大堂后头,那里有个后门。原本,后门是不让客人进出的,但四马路一带轧姘头,搞三搭四的事情多,也就没人管。
田村压低头上的帽檐,快步从后门出去,外头是一条漆黑的陋巷,靠墙一排泔水桶,走到头,连着灯红酒绿的大路。
一个男人倚靠着墙壁,似乎在休息,田村无声无息的靠近,离得近了,突然叫他。
“喂。”
男人猛地回头,往袖子里塞什么东西,正是刚才上楼的伙计里,其中一个,却不是打翻酒具的那个。他一直站在外围,只是几名伙计里,只有他一进门就盯着那张报纸看。
见是田村,他笑着问:“田村先生,有什么需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人从后头勒住脖子。
伙计双目圆瞪,青筋暴起,奋力自救。挣命时,从他袖子里,掉出来刚才被打湿的报纸,卷成一个长条。
他显然有些功夫,力气也大,双脚蹬在墙上,用力后撞,身后那人发出一记闷哼,田村便帮忙锁住他挣扎的身体,动作间,露出胳膊上一个特殊的纹身。
一条黑色的蛇,像从田村手臂里钻出来,仅露出一个脑袋。
黑色的蛇首,张着大口,从尖牙中间,吐出信子,头上一个流星镖图案。
伙计被勒得颈静脉淤血,双眼结膜下出血,看到田村胳膊上的纹身时,目眦欲裂。但一切都是徒劳,没要多久,两腿乱蹬了一阵,便断了气。
田村撒开手,用日语不逊的说:“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男人的尸体后面,田村的司机露出脸来,脸上一块刀痕,格外狰狞。
“还好,你发现了,不算太笨。”
漆黑的陋巷那头,慢慢露出一个人影,那人背着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灯光、人声、车流,都在他背后,他是一团黑暗的,仿佛所有的光,到他身上都被吸收掉了。
“先生。”
田村恭敬的俯身,弯腰行礼,谦卑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在来人的示意下,田村与司机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尸体,佯装架着一个喝醉的人,将尸体拖到了汽车里,塞进副驾驶座,让他趴着。
田村与来人坐在后面,车子开起来。
“谈的如何?”那人开口,是极其地道的汉语,一点别的口音都没有。
“如您所料。”
武和雄穿的也是一身中式服装,深灰色的长衫,黑色宽檐帽,像个寻常中国读书人。
“高庆松那个老滑头,一直滑不留手,既然他不肯做我们的代理人,我们换个人就是了。”
“说到对中国人的了解,我自愧不如,虽然我也在中国做了很多年生意。宋鹤卿这个人,正如您所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因为他没有归属感。没有归属感,就没有定位,也不会对谁有真感情。”武和雄摆摆手,“这些中国人,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华东霆。他炸了小林商社的仇,我们得报。”
田村看一眼尸体,“他是华东霆的桩子?他的耳目,已经伸这么长了?”
武和雄说:“华家的前身,江南三织造之首,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为皇室提供绸缎衣裳的衙门,其实,这是一个特殊的机构,虽然早已解体,但有些东西被他们保留了下来。华家产业颇巨,他们的人,遍布在各处。就让宋鹤卿先替我们去冲锋陷阵吧,只要他动阮安,就会得罪华东霆,进而也会让华东霆跟高庆松对立。”
“借力打力,让他们内斗。”
“绝不能让中国人团结起来,只有他们有分歧,我们才能更好的行事。”
田村忽然想到一事:“先生,玉璋小王爷我有点看不透。他那么好心,帮高庆松去美国治病,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不差钱,更不需要巴结一个帮派头子,这对于他,算是自掉身价。”
武和雄不屑的笑笑:“一个亡国的王爷,再怎么样也翻不起什么浪了,新的世界,再没有他这种人的位置。暂时不用管他,小皇帝在我们手里就行,他就会忌惮。我来见你,有更重要的事,老师起草的一份文件,近日已经发回国内。”
田村忙正襟危坐,问:“是什么?”
武和雄缓缓道:“吾人如欲征服中国,要先征服满蒙;吾人如能征服中国,则其余所有亚洲国家及南洋诸国,均畏惧于我,投降于我,使世界知东亚为日本之东亚。”
田村兴奋的摩擦着膝盖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所以——”武和雄加重语气,“将来华东霆和华家,必然会成为我们的阻力,这块绊脚石太大了,需要我等尽快清除。”
“嗨!”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武和雄脸色慎重,“上次在杭州,一个叫陈风林的人,携带了**地下党从南京传出的情报,涉及到老师的这份文件,甚至可能还有我们的金百合计划。这个人,已经被我们安排保安队的人除掉了,只是可惜,他身上的秘密情报没能截获。他临死前一天,跟华东霆,还有那个叫阮安的女孩有过接触。”
田村的神色也跟着紧绷,嘴唇紧紧抿着。
“而阮安,刚好跟上次抓的**地下党成员有来往。”武和雄严肃道,“那份文件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提前曝光,妨碍老师的百年大计。”
田村静默片刻,顿首道:“我明白了。”
大肥章~~
感谢一位一位新朋友的到来与支持。
特意选了小绿江,没有人认识,不敢说证道,就是看看凭自己的文字和故事,会吸引来多少同频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蛇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