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苏暖站在教学楼前，手指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明天晚上六点，废弃教室，用你自己来换】。字迹锋利得像刀刻，纸张边缘还残留着被揉皱的痕迹。
父母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父亲的手搭在她肩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记住，警察已经在周围布控，你只需要拖延时间。"
母亲递给她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110的通话界面："一旦林霜放了苏阳，你就按这个键。"
苏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顶楼那扇破碎的窗户。夕阳的光从玻璃裂缝中透出来，像一道血痕。
推开门时，灰尘在斜照的光线中浮动。
林霜坐在讲台边缘，晃荡的小腿踢起细小的粉笔灰。苏阳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贴着胶带，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放了他。"苏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林霜歪头看她，美工刀在指间翻转："你终于来了。"
她站起身，走到苏阳身边，刀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的布条："走吧，小太阳。"
苏阳踉跄着扑向苏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苏暖紧紧抱住他，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后背："快跑！下楼去！别回头！"
苏阳跌跌撞撞地冲出门，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直到消失。
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林霜踢翻了脚边的汽油桶，刺鼻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她掏出打火机，"咔"地一声窜出火苗，橙红色的光映亮了她半边脸庞。
"你报警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灰烬，"和当年举报我有'精神病'的老师一样。"
苏暖的眼泪砸在地面的汽油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我只是想救你！火会烧死所有人的！"
真奇怪，明明要烧死她的是林霜，可为什么她的眼泪却让林霜的心脏更痛？
"救我？"林霜冷笑，"还是和他们一起，把我关进笼子里？"
林霜冷笑一声，踢翻了脚边的汽油桶。液体汩汩流出，在地板上蔓延成一片危险的镜面。
她突然拽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的咬痕渗出血丝："你明明说过会等我。"
记忆闪回——那个雨夜，林霜缩在厕所隔间，刀片在手腕上划出细密的血痕。是苏暖踹开门，把校服捂在她伤口上骂："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输了。
林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混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显得格外刺耳。
打火机的火苗在空气中晃动，林霜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你知道吗？我本来想烧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包括我。"
警笛声越来越近，刺耳的扩音器声音从楼下传来。林霜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远处的警笛，显得格外刺耳。
"你看……"她举起打火机，"连地狱都比你的承诺温暖。"
最后一刻，她猛地扑向苏暖，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衣领，在她耳边嘶吼："恨我吧！我要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随即用尽全力将她推向破碎的窗口。
苏暖的背撞上窗框，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臂。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住林霜，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林霜踉跄着后退，火焰已经爬上她的袖口，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暖被消防员接住，消失在云梯上。
"生日快乐，苏暖。"林霜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全身微微发抖，只是这个祝福苏暖再也听不到了。
顶层的教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舌从窗口喷涌而出，将半边天空染成橘红色。
燃烧的碎纸如黑蝶般漫天飞舞，其中一片焦黑的纸片上，还隐约可见"等我"的字样。
那是林霜最后一次写给苏暖的纸条，如今化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今天是11月28日。也是苏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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