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长卿睁开眼,发现自己却身处于陌生之地,眼前一片黑暗,他支起身,一愣,抬起手。
双手皆套着铁链枷锁,动作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连忙要催动法力震碎铁链,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来。
他的法力被封了。
周身竟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他依旧敏锐察觉到了此处戾气极重。
便是此刻,门被人推开,一双黑靴踏入房内,脚步声如重锤一般一击一击砸入他的耳中。
楼长卿抬眼,看清了来人,愣住了。
“兄…长?”
他甚至怀疑了自己的眼睛,直到那人钳住他的下巴,疼痛使他回过神来。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然而落下冷漠的目光,如寒刀一寸寸割在他的身上,蔓着生疼。
为何是你?竟然是你!
“不认得我了吗?我的弟弟。”
苍清光勾唇,语气含笑,却又冰冷刺骨。
这并不是楼长卿记忆里的苍清光。
“为什么?”
楼长卿不明所以。
“为什么……?”
苍清光不紧不慢念了一遍,罢了冷笑一声,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楼长卿,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他的目光沉下来,语气之中含着嫉妒与狠戾:“楼长卿,你不会懂的,我所为,是为我自己,而你,是我最大的阻碍。”
楼长卿突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东漠镇之事与你有关是不是?”
苍清光并没有回答,嘴角却挂着显而易见的笑。
楼长卿心中已然了然,皱了皱眉,质问道:“苍清光,你对我不满,何至于去残害那些无辜凡人?!”
苍清光觉得可笑,嘲讽道:“区区凡人,我动动手指便可摧之,心怀大爱的东宿神君,你如此珍视这些蝼蚁……”
他停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件更为有趣的事,脸上的笑愈加强烈。
“这叫我很好奇,当你被他们唾骂,摒弃时,你会露出什么……精彩的表情。”
楼长卿心有不安,挣扎了一下,忙问:“你要做什么?”
苍清光答非所问,冷冷说道:“你不该担心那些凡人的。”
“别忘了楼长卿,你现在自身难保。”
还没等楼长卿思考这句话的含义,突然,他眼睁睁看着苍清光朝他伸出一只手,戾气自他的掌中送他的体内。
四肢百骸都泛着痛,他更加不可置信了。
“你…入魔了?”
而后,他想到了一件更为惊悚的事情。
“穆殊将军是你所杀?!”
苍清光的脸上是刺目的笑,他很坦然的承认了:“是又如何?”
“你……”楼长卿皱起眉,方才意识到,他到现在都不曾知晓苍清光的真实面目。
苍清光问道:“你知道为何我自小便被带到白玉京吗?”
楼长卿摇头。
“因为…”苍清光笑道:“天意之中,你我之内,定有一人,入魔祸世。”
楼长卿瞳孔皱缩,来不及多想,便见苍清光朝他抬起手。
他感觉到魔气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将他原先的法力通通封锁在神魂之中。
“不愧是炉鼎体质,果真可以替我存些戾气。”
半昏半醒时,他听到了苍清光这一句,从语气上听起来似乎十分满意。
炉鼎体质…是什么?
可根本来不及细想便就昏了过去。
苍清光见他昏迷过去,分外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后头也不转的离开了房内。
门又一次被推上,将方才泄入的光通通锁在了外面,房内又是一片黑暗。
微生颜坐在一块石头上,正捂着胸口,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很不好受,突然,她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苍清光走过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他走到她的面前,问道:“闻唳伤的你?”
微生颜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轻而沙哑:“是。”
苍清光点了点头:“倒不怪哉。”
微生颜嘲讽一笑,抬起头看着他:“若无你,我怕是回不来了。”
苍清光背手而立,一派仙风道骨。
“那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
微生颜连连点头:“是是是。”
“不过我现在这副模样,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说完,她还勾起唇露出挑衅的模样。
苍清光无声一笑,声音低下来:“微生颜,你该报恩了。”
微生颜一愣,突然感觉浑身刺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周身冒起黑气,在自我意识尚寸前,她分外不解:“什么时候?”
望着双眸变黑,沦为傀儡的微生颜,苍清光满意的笑了,走上前,一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不是想变强吗?我有一个好法子,定能助你。”
他弯下眉眼,一脸的不怀好意。
垂下眸,自言自语道:“我是该回去了。”
闻唳走在路上,微不可查的皱起眉。
楼长卿那厮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寻遍了祈朝楼与洛望阁竟无半点踪迹。
太怪了。
因此,他只好先去了敬仙殿。
“南宿神君?”路过人喊了他一声。
闻唳抬起头,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这才发现居然是那位仙侍。
叫…什么来着?
“流…景?”他有些不太确定。
“是我!”流景没想到闻唳居然还记得他,不免有些欣喜。
闻唳困惑:“你不是去了西门?”
流景叹了口气,感慨一下仙生颠簸:“西宿神君久不得归,我便又去了北宿神君那里,今日难得休沐,没想到刚出门便见了神君你。”
“原来如此。”
闻唳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想着楼长卿,正欲告辞。
流景却问道:“神君可看过今日的十二闻?刚刚出炉的。”
闻唳答道:“并未。”
流景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神君可知,东宿神君之事?”
闻唳蹙眉:“怎么?”
流景没想到他竟然真不知道,惊诧道:“今日东漠大荒,没料东宿神君临阵脱逃,是苍仙出手为东漠镇降下甘霖落雨,东漠镇甚至因此更名珑霍古镇。”
闻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语气难得激动:“你说什么?是苍清光出手降下甘霖?”
流景没想到他竟会有这般大的反应,被吓了一跳,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了:“神…神君不知?此事现在…白玉京怕是人尽皆知了。”
闻唳紧紧皱着眉,低着头:“本君明白了。”
他匆匆朝流景告了辞,转头就走。
流景望着那抹快速远去的红色背影,赞叹道:“啧啧啧,东宿神君与南宿神君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能给一向沉稳的南宿神君急成这样,好像也就只有东宿神君。
说不上意料之外。
走了一半,闻唳突然顿住脚,想起来自己跟楼长卿互换神思之事,他试了一下,却并没有成功,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无奈之下,还是先赶去了敬仙殿。
仰春榭之中静谧无声,楼长卿好似做了一个昂长的梦,醒时却记不清半点。
他听到了耳边的低语,睁开眼,是一抹亮眼的红色与熟悉的面孔。
“楼长卿,我来找你了。”来人说道。
楼长卿薄唇轻启,毫不客气:“孽,别用他的模样与本君说话。”
来人冷哼一声,转而化成一簇簇戾气围绕在他的身侧,声音低沉。
“没想到竟叫你看出来了。”
楼长卿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你模仿的太拙劣了,他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跟本君说话。”
“如果是引本君入魔,你另寻他人吧。”
孽大笑起来:“你如今满身戾气,与入魔有何两样?”
“我本就是你的孽。”
楼长卿闭着眼摇了摇头,懒散轻笑道:“孽,你可知,本君在想什么?”
孽没想到他居然是这般反应,还愣了一下:“什么?”
长睫扬起,又低垂下去。
他的唇边勾着浅淡的笑:“寻不见我,他应该会很着急吧……”
孽冷笑嘲讽道:“自身难保,这个时候,你还担心他?”
楼长卿反驳道:“不行吗?”
“本君乐意,你管得着吗?”
孽被噎了一下,愤愤道:“那你乐意去吧!这里是仰春榭,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话落,周身的戾气落了下去。
楼长卿叹息一声:“这就走了?看来我是真没有谈心之人了。”
他有些遗憾,朝后靠着,微微仰起头。
房内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抬头也未窥见半点天光,真是比白玉京天牢还是阴暗。
仰春榭…传说中鬼城最为隐蔽的秘境吗?
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
是他不查,被自己的兄长暗算。
几百年了,他都未曾看破他。
“小朱雀啊小朱雀,我不能陪你去东漠镇买荷花酥了。”他垂着眸,喃喃自语,却在这安静阴沉的屋内明显的很。
鲛族领地,微生颜缓步踏入,周身却有一股无声的压迫感,叫人喘不上气来。
“颜颜回来了?”鲛族族长立即起身,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走进来。
微生颜眯起眼睛笑着,看起来十分无辜:“父亲。”
族长挥手遣散了那些守着的仙侍,连忙上前要好好看看自己许久未见的好女儿,喜极而泣:“颜颜,你好久没回来了。”
微生颜皮笑肉不笑:“父亲,女儿找到了一个可以让鲛族变强的法子。”
族长一愣,皱了皱眉:“什么?”
话落,他瞳孔皱缩,呆愣当场。
“颜…颜……”他的声音沙哑,不可置信的僵硬的低下头。
微生颜的手直接穿破了他的胸口,比起那里撕心裂肺的痛,更痛的,是他看见微生颜双眸连眼白都变成了黑色。
她伸出手,剜下他的眼睛。
“你…你……呃呃呃…”
口里不断涌现出来的鲜血将他为尽的话通通逼了回去,他的身体化作万千稀碎灵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微生颜看着手里的鲛珠,露出满意的笑,随后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将鲛珠吞入腹中。
“微生颜!你在做什么?!”一声暴怒。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见微生书和微生醒不可置信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嘴角裂开一抹诡异的笑。
她看出来了,微生醒竟也是炉鼎体质,那可太好了。
她抬起手,指尖还鲜血淋漓,电光火石之间,便朝微生醒飞来。
刚刚暴怒出声的是微生书,他一眼看出微生颜的意图,连忙挡在微生醒的面前,挡住了对方。
“微生颜你疯了!”他企图唤回她的意识,却并无半分用途。
“给白玉京传奏!”他偏头朝微生醒说道。
微生醒被吓得险些没回过神,闻言立刻连连点头,下意识后退几步,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当场就传了讯。
微生书挥手打走微生颜,后退着,一直将微生醒护在身后。
“你先走,我来对付她。”他侧头说道。
微生醒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说罢,抬眼看了最后一眼微生颜,后退着,随后连忙转身跑出去。
微生颜见机立刻追过去,半途却被微生书挡住。
“微生颜,你弑父还要杀弟?”他冷冷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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